第一卷 至暗之时 -- 第一章 林凡与夏小沫
即使天空陷入无尽的黑暗，即使大地被地狱的烈焰吞噬，即使世间万物全都化为灰烬，我依然会挡在你身前，为你撑起末日最后一片晴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变成只知杀戮的恶魔。
然而，到最后你的眼里却依旧没有我的身影
林凡与夏小沫在同一个地方长大，那是一个偏僻而陈旧的小院，两家人相邻而居。
纵然是当地出了名的贫民窟，纵然是生活在昏暗的小胡同里，在这个肮脏杂乱的小院里却也留下了两人无数的欢声笑语。
然而生活如同一个巨大的玩笑，原本形影不离的两人却变得渐行渐远，如同发生于同一点却朝着相反方向而行的两条射线，慢慢变得越离越远，最终再也没有交集。
天朝的学生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人，天还没有完全亮就必须要出门了，不然一定赶不上7:00的早课。
就算是差生中的代表的林凡也早早的出门了，不知道是为了避免迟到还是为了逃出充斥着难闻酒味与鼾声的破旧小家，又或者是等不及想要见到心中思念的身影。
林凡穿过狭窄昏暗的过道来到了杂乱肮脏的小院中，习惯性的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小门，然而意料之中的只有紧闭的房门，而不见记忆中的娇小身影。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成了没事就不能随便见面的关系了呢？”林凡如是想，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小院中横七竖八的电线望向那被周围高楼分割成一块块狭小的天空。
夏小沫的父亲几年前毅然放弃了工作下海经商，进过几年的努力，如今已经颇有资产了，可谓是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而且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家也将搬入高档小区里的新家了，真正逃离了这个充满霉臭与阴暗潮湿的小院。而林凡自己却依旧要周旋于酒鬼老爹与包租婆之间，独自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小院中慢慢变质发霉，然后腐烂。
林凡独自走在马路上，早春的清晨还有些冷，路边树叶上的露珠滴滴答答的滴落下来，就像下雨了一般。周围除了远处扫地的环卫大妈外，便空无一人了，寂静的有些诡异，原本早已习惯了孤独的林凡却突然感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寂寞，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去年这个时候小沫还会等我一起上学的吧？”林凡自语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变成了没事就不能随便见面的关系了呢？”
想着那个温柔乖巧的女孩，林凡心中一阵温暖，性格孤僻的自己在学校里格格不入，没少与别人打架，要不是有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安慰，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许社会上会多一个自暴自弃的流氓吧！”林凡自嘲的想到。
然而林凡脸上淡淡的笑容却突然一僵，整个人如同凝固了一般，然后迅速的躲到了一颗树的后面。
前方不远处两个身影正相互依偎在一起，缓缓的向着学校走去。
在朦胧的薄雾中可以看见那个男生高大帅气，双眼说不出的明亮，嘴角挂着自信而温婉的笑容，不断的对着身边的女孩说着什么。
旁边的女孩拥有一头柔顺的披肩黑发，体形阿罗多姿，即使隔了老远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美丽无双的俏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颜，与平时在学校里害羞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显然十分开心。
那个男生林凡是认识的，或者说他们学校没人不认识。那是隔壁班的堂本风，不但人长得帅气、家境好，而且成绩优秀、运动全能，更是学校的学生会长！最最重要的是他待人和善，从不飞扬跋扈，是学校公认的校草，就连林凡这种自命不凡的刺头都为其气度所折服。
“小沫怎么和堂本风走在一起了？”林凡靠在树上默默的想道，“是了，早就传言他们在交往，看来是真的了，不过从后面看他们还真是般配啊！”
望着如同一对璧人一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晨曦当中，林凡突然感到无比的失落与苦涩，“自己能面对的或许只有永远醉不醒的老爹了呢！”
林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躲起来，当反应过来是就已经躲在树后面了。要是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的话，夏小沫肯定会害羞的满脸通红，然后像以往般温柔的向自己打招呼，问自己昨天晚上是否被醉酒的老爹教训的很惨吧？
然后自己也将像往常一样在夏小沫的温柔中治愈心中的疲惫与伤痕，然后再次投入黯淡无光的生活，再次变得伤痕累累。
然而对自己温柔的女生对别人也同样温柔，根本就不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有什么改变。
夏小沫总是那么的温柔，对自己也对他人。然而她却不知道这份温柔对林凡来时却太过残忍，因为她在对林凡温柔的微笑的同时也会对其他人报以同样温柔的微笑，根本就不会因为对象是林凡而不同，而这种温柔却会让林凡感到无比的失落。
“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是一直将小沫当做自己的妹妹了吗？况且自己与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不知不觉的沉溺在了这种温柔中了呢？”
林凡狠狠一拳打在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明明早就看透了这个冰冷社会的本质了的，为什么自己偏偏对别人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呢？事到如今却又擅自的感到失落，我真是太逊了！”
虽然不曾说，但林凡一直认为青梅竹马的夏小沫是不同的，是特殊的存在，是与自己站在同一个圈子里的同伴。
然而直到看到她在堂本风面前露出了自己不曾见过的爽朗笑容时，林凡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单方面的自以为是罢了。
忽然间林凡有一股想要冲到马路中间大声呐喊失声痛哭的冲动，然而被世俗所束缚的理智却死死的控制了自己，让自己低着头默默的向着学校赶去。
学校还是一成不变的枯燥无味，周围同学依然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夏小沫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向着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的自己打着招呼，然而林凡却知道这分温柔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
有些秃顶的中年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解着解题的关键，丝毫都没注意到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前排同学的脸上了；台下的学生们有气无力的接着老师的话茬，如同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作为差生中的战斗机的林凡早就在着无尽的催眠曲下昏昏欲睡了，终于在秃顶老师第五次强调这种解题方法的重要性时“啪嗒”趴在桌子上彻底的睡了过去。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伸手不见五指亦不能形容它的黑暗；落地可闻针亦不能形容它的寂静。仿佛一切都不存在，时间，空间，甚至自己。
林凡觉得自己就像一片云，漂浮在这片虚无的混沌空间之中，没有方向，又好像四处都是方向。
然而林凡却并不恐惧，相反他却感到了很久未曾体味的安心。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游子归到了故乡。
“林凡，林凡，林凡.”
一声声热切呼唤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凡想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凡，林凡，林凡.”
这声音很急切，很热情，很温柔。如母亲的安慰，情人的低语，仿佛是自己灵魂的呼喊。
“林凡！！！”
犹如惊雷在耳畔炸响，林凡瞬间惊醒，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笑声。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梦，最近怎么老是做这种奇怪的梦啊？”林凡如此想着，一边用手指安慰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边抬起朦胧的睡眼望向旁边有些秃顶的老师，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嘲笑。
“干什么啊，你？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招报应的吗？难怪头上不长毛。”身为不良学生代表的林凡面对横眉竖眼的老师丝毫不怯半分，无所谓的说道。
“你说什么！？”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老师从脖子到脸瞬间通红，连光秃秃的头顶都开始变红，青筋都鼓了起来。“你这种家伙，我教了几十年的书还从未遇见，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学校开除的！给我滚出去！”
“哎哎，知道了。”瘪瘪嘴，瞟了一眼脸露担忧的夏小沫一眼后，林凡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向教室外走去，“切，麻烦死了。”
夏小沫一丝担忧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林凡身上，要不是林凡对于夏小沫的感觉格外灵敏根本就察觉不到。
故意绕远从夏小沫身边经过，林凡偷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大步的走出了夏小沫的视线外。
“嘭”的一声轻响，还不待林凡再次回头看一眼里面的夏小沫，教室的门便被紧紧的关上了。紧闭的大门无情的将林凡关在了教室之外，同时也将林凡关在了夏小沫的世界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