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斜去的太阳 -- 第十七章 谁知道呢
第二天依旧如是，靠着向心善商人的馈赠，几人讨些水也才走上一段。
直到翼实在耐不住了，念动咒语聚集起水元素，将干渴的几人灌饱并注满了水袋。
阴沉沉的天，密结的云，虽不用被阳光炙烤着，却异常的闷热难耐，即便是一向毫无感觉的默也敞开领口透透气，这自不必说随时都会晕倒的胖子了。即是如此，行商们也驾着马车毫不停歇，而且更是稍加快了速度，只是给浇透了般的马匹饮水的次数增多了。稍走过几个年头的行商略望下天便可明白，这是大暴雨的前兆，如果不赶在暴雨下起来前抵达麦城，怕是大部分的货物将大损，尤其是干货和鲜货，若被这雨水一泡就剩不下什么了。
及夜，这燥热依旧难捱，直至近黎明，地平线上略露一点白光，忽然便大雨滂沱起来。就如忽然一桶水倒下，又急又猛，令人措手不及。主路上一片狼藉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受惊的马匹嘶吼着，奔跑着，车子碰撞着，因未及天明还挂着的魔粉灯左忽右摆或是摇摆的太猛而抛飞出去躺在路边无人理会。经过最初的一小段慌乱，车队们陆续升起屏障，又有条不紊的前行着，刮碰的，翻倒的货物则被直接丢弃在路旁大宗货运并不在意这点损失，反而因此而耽搁了时间，那才是最要命的，尤其在这样的情况下行走，能够按时到达就已实属不易。
雨中依稀可辨还在运动中的车队一个个宛如被扣上了一颗平躺的鸡蛋壳，这便是防护盾，常年行走的大货商在车上必备的物品之一。此阵颇为实用，其最大的特性便是便携，当然了，使用起来也是颇为费钱的。防护盾本是阵法师的专利，当有一天，某阵法师突发奇想，与好友锻匠师合作，运用魔性材料来模拟阵法师的精神引导，使用魔晶来代替阵法师的精神力量来激发阵法，不想竟大获成功，于是乎这初代版本在贵族圈广为流传，虽造价不菲，但贵族都希望在自己的座驾上带上一块，至于这样做的原因，也就不必明说了吧。到如今其构造已经简化并改良颇多，也渐渐找到相对低廉的材料来替代，其可使用的魔晶种类也因一次次改进而近乎通用，只要是魔晶的魔力还没有消耗光基本都是可以拿来使用的，其价格虽不至平民也能廉价的使用上，但货商，行商等还是乐得订购一些的，毕竟这防护盾还是相当实用的。只要你拥有一块阵板，在其中的启动槽中放上任意一颗魔晶，法阵便可自行立即启动激发防护盾，直到魔晶消耗完，变成一堆白色粉末。阵板造价也算是低廉，唯独魔晶难以为继。魔晶是魔兽自身用来存储魔力的，魔兽能够释放魔法并不如人类使用魔法这般。它们依托的是吸收天地间游离的魔法元素并压缩在这魔晶中，使用的时候直接调取并使用，而人类的使用方法是依靠精神力来引导周围游离的魔法元素，临时聚集排列出某种形式从而形成魔法释放出去。因此，魔晶是魔兽独有的，站在人类的角度，这是可再生的资源，也是最亲民最便于利用的魔法资源。
柔和的晕光包裹覆盖着马匹和车子的范围。防护盾的特性是单向传递，里面的东西想要穿过防护盾抵达外面是毫无阻隔的，而外面的东西想要进到里面来则是不被允许的。除了自由的风可以随意穿透之外，即便是风系魔法也不能穿过。只要不超过阵板设计的防护盾强度的极限，便可无忧。路上行商们使用的多为初级防护盾，起作用仅限于遮雨挡风之类的，中级的防护盾则可在一定程度上作为防御使用，一般的盗匪想要消耗突破这防护盾也得费一番功夫，佣兵、护卫一般选用此等甚至更高一点的法阵来使用。高级的防护盾甚至可以铺底密闭，此盾一开，行走于这样的大雨之下，连地面都会被覆盖，马蹄和车轮甚至会与地面都保持一定的防护距离，即便再大的雨也不能淋湿分毫，真正做到了全方位的防护，更有甚者使用高级防护盾充当临时船只漂流于海上，体验别样的风趣，但这仅限于某一小部分的败家子才能享受的事。
此时此地，行商中拿得出手的法阵最多也就是个中级而已。
再见小队据地这里，阵法师来做防护盾，自是又另当别论。阵板只是模拟做出最简单最普及适中的防护，而阵法师能做的，则更千变万化，玄妙其中。
“环，我得洗把脸，我感觉脸上能揭下来一层皮。”打着哈欠的翼揉揉眼睛，显然还迷糊着。
“向外站一点。”
见翼站定，环伸手在空中虚画了几下，防护盾便将翼隔离开外，在翼头顶还保留着一块凸起，做成屋檐的作用，脚下也围上一圈当作门槛。虽站在护盾外，倒也避免了雨水的洗礼。伸手便可接到雨水，痛快的洗了把脸。甚至还清爽的哼哼两句，以释胸怀。
默依旧在角落里擦着枪，也不知道他是否就这么擦了一夜。
“哎~，环队长厉害啊，这都行，我早想洗个澡了。快快，帮我弄个浴室，我要洗一下，这浑身黏糊糊的，太难受了。”眼见着翼有了露天的洗漱间，胖子灼眼睛一亮，也想效法一下，期待环能隔出一个单间，如浴室一般，若带个喷头就更好了，省的自己一瓢一瓢的去接水。
“你确定？”环眼睛一亮，似乎满是乐意效劳的样子。
“嗯嗯，不用太大，太大了会浪费，你也会消耗很多精神力来维持，简单些就可以。要有个喷淋头，能够持续的喷淋，要大一点，这样能让我全身都被淋到，省的来回挪动。水流别太小，太小了不够痛快，随便来个挂衣服的地方，顺便一会涮涮……就这些吧。”灼仔细嘱咐着，似乎再无遗漏，其实若有块香皂的话那将是再好不过了，可惜这定是没有的。
“是啊，你说的真是和我想的一模一样，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一个浴室实在是最合适了。那么请阁下靠外站些。”说着便虚画几下，护盾便自行向外多延伸出仅够一人行进的10多米的走道。
“请阁下走到尽头，等阁下说准备好了，我就封闭这里的通道，阁下尽可以在那里洗个痛快澡。”
“好。”灼应了一声便走了过去，暗暗心道，不愧是环队长，考虑的还真周到，既能够完成这么复杂的护盾，还能考虑到照顾到我的隐私，真是太好了。
走到尽头防护圈子略大了一些，转个身什么的也丝毫不会妨碍到。
灼甚是满意的点点头，顺便喊了声我到了，便开始脱去上衣。正待寻找挂放衣服的地方，忽然异变突生，眼前的防护盾整个消失了，整个人一下子暴露在这暴雨之中。本在护盾里瞧去，这雨稀里哗啦连成一片，仅有微微的撞击护盾的声响，但突然置身其中，这雨点仿佛石子一般，打得浑身生疼，眼睛迷的睁不开了，耳朵眼也鼓得大脑跟着懵，还一直在灌水，嘴巴鼻子几次被呛到，仿佛溺水一般。一惊一惧间，胖子吓坏了，也疼坏了，趴在原地都不怎么敢动，哇哇地乱叫着救命，救命。
也不知该说是雨水掺着眼泪或者泪水夹着雨水，胖子浑身发抖，几欲向着防护盾的方向爬去，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早已慌了神根本辨不清该朝哪里去，只得趴在原地呜呜的痛哭。
防护罩内，坐着的几人静静地听着噼啪的雨声混合着胖子的惨叫与哭声，环再随手虚画几下，声音就被屏蔽于外，连雨水嘀嗒在防护罩上的声音都静默了许多。
“呜……”睡梦中被吵到的朔皱了下眉头，旋即随着声音的消失而舒展开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默将擦拭过的枪组好，停下来望着雨中胖子的方向，雨水模糊着视线，已然区分不得，只是那里看上去似乎有一团什么东西的样子。
“该！”翼扭动着有点僵硬的脖子。
“谁知道呢。”环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睛迷离着倒显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无论钟表走了多久灼都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那可怕的雷声依旧在耳边轰响，咆哮的大雨仿佛脱缰的马蹄，一遍又一遍踏在身上的痛感让胖子惊悸不已，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感觉生命就要葬送在这一刻，只撑了一会便干脆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人已经重新回到了篝火旁，惊悸的胖子第一句话便是“啊，还活着！”满是惊喜。
缓过神来才用着因寒冷而打颤的声音哆哆嗦嗦着向几人道谢。
环诚恳的表示着道歉，自己太劳累了，一分神才招致如此。
翼沉默着用魔法帮灼驱散了身上的水汽与泥泞。
醒来的朔虽然脸上挂着不太乐意的表情但还是调了一杯药粉，想必是用来暖身驱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