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三章 回归（上）
饮一宵，醉一宵。一曲琴指成古谣，窗外寒枝俏。
风吹潮，月映潮。浮沉沧海谁堪豪，却有愁难了，
——饮潮
“希律律……”勒住马缰绳，一袭紫衣迎风飘动，身影之间写满了风尘沧桑。自西北大漠马不停蹄的归来，几人脸上皆有疲惫之色。凌天伫望面前浩渺的湖面，隐约可见湖心远处，一座飘渺的的山峰。海心山，便是锦落宫的核心之所在，十年间的江湖动辄的腥风血雨，无一不是从这里开始。
四人下马，湖面的风吹面不寒，让人内心也忘记了这一路的疲惫。湖面一叶轻舟急速驶来，小船靠岸，穿上一位玄衣男子跃到岸上，身后背负一把脊背宽阔的巨剑，单膝跪在凌天面前，双手行礼，“重阳恭迎宫主归来！”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凌天已向前走去，“大家先回宫中！怎么不见中秋？”
重阳起身走到凌天身边，低声在耳边道“宫主，我们已经联络上齐将军，如今中秋正陪齐将军在宫中休息！”
“嗯？”凌天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寒露、清明，你二人先随我回宫中疗伤，谷雨、重阳，七夕尚未归来，你们二人速派人去往玉门关方向接应。”
“是！”三人上船，凌天撑起长竿，小船若离弦之箭，向着海心山疾行而去。
锦落宫的碧瓦飞檐渐近，虽不比皇宫的那般富贵奢华，一种清净之中也不乏华贵高雅之气。小船靠岸，早已恭候在岸边的中秋上前行礼，“|宫主！”
凌天挥手示意中秋免礼，“人在哪？”未等中秋回答，锦落宫议事厅门口快步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男子看上去衰老些许，年级上也大出凌天许多，男子眉目宽阔，面容方正，眉宇之间显露着一种霸道之气，言语间却显露出无比亲切之意，“小天，是你么？”|
听到男子的话，凌天的身子竟然有些颤抖，向着男子走过两步深深拜下，“凌天见过云山叔叔！”
男子匆忙扶住凌天，紧紧地抓着凌天的肩膀，不觉之间，眼底竟然泛起了点点潮湿，多年的生死征战，眼泪终还是没有从眼底流落出来，二人一时相对无言。齐云山直直的看着凌天，上下打量，开口道，“好！好！好！这才是我大哥的后人，凌家的男儿啊！”最后只剩下这一句赞叹。
“咳……”凌天忽然轻咳两声，脸色也越发的显得苍白。
齐云山面色一改，反手扣住了凌天的脉搏，“小天，你受伤了？”
平理了内息，凌天的脸色好了几分，“没事的！云山叔叔，我们进去说！”
“当年听说宫中突变，我真想直接杀回去，只是偏偏边关战事亦是打的正酣，决战在即，我的军队根本无暇再顾京都之事，我日夜祈求老天一定要帮助大哥渡过难关，只是……”提及十年之前，齐云山脸上依旧是写满了愤怒和悔意，“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离开大哥，让他独自一人面临这些啊！”
想起过往，凌天的脸色也变得阴暗，眼中杀意顿起，“当时情况紧急，叔叔又是中了计，未能赶回，不要再自责了。”
“还好那一战我打破了匈奴主军，匈奴已经再无还手之力，只得沉浮。驻军匈奴那边之后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不过是在硬撑而已，最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早就和南宫逸群密谋，牵制我在北方边关无法回顾京都，南宫逸群这个败类，为了贪欲，竟然不惜勾结蛮夷之族！”北方平定，众将士都想着杀回京都，手刃南宫一家，只是刚欲起兵，就听闻了我们最不愿听到的噩耗！”齐云山悲愤不已，攥紧了桌边一角，手背青筋暴起，“当时南宫逸群迅速掌握了京师附近的所有兵力，又威胁四方服从，我若是带兵回去，无疑是将这十万弟兄推上死路，所以只能暂时忍住悲痛！”
凌天看着激动不已的齐云山，“云山叔叔理应如此，你的兵马，是我们夺回一切的最后希望！”
“我只好派出一些亲信秘密的潜回京都打探消息，后来才听闻你和小鸢竟然逃了出来，只要你活着，凌家就有希望，我只希望能保护好你，等你长大，我就助你一同夺回凌家的天下！”
凌天这才回忆起当年一路的逃亡途中，一次次的陷入绝境，然后又逃出生天。已经记不起哪次逃生无望时却有一路人马杀出，为首之人只塞给自己一块令牌便将三人掩护逃去，那块令牌，是凌家亲卫才能持有的，当时凌天已是想到，凌家亲卫在皇城一战已经是尽数被害，而面前突然出现这一路人，只有可能是远在北方边关的齐云山的卫队了，只是，未及确认自己的猜测，那一路人已经是尽数殁于那一场拼杀之中。
“我的卫队一去而杳无音信，我已是猜到了结果，全军将士近乎绝望的决心杀回去，就算是死也要为大哥报仇，此时却传来消息，你已经逃出追杀，我这才松下一口气，另作图谋。与匈奴商谈，软硬兼施之下，才将我的十万将士屯田于匈奴之地，这也是十万人为何当年凭空消失。匈奴只传报南宫逸群说我军败于漠北，四散而逃，并将我的佩剑送给南宫逸群，南宫逸群才相信。十年之间，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等着你有一天能够像大哥一样！这一天，终于被我等到了！我这才来找你，只等你一声令下，赴汤蹈火，我们愿意一起夺回江山！”说到此处，齐云山眼中泛出激动之色，恨不得现在就杀回京都一样。
凌天内心也是一阵波澜，不过二人毕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磨难，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云山叔叔，此去楼兰颇有变故，所以宝藏未能到手，在财力上，恐怕我们无法与南宫逸群相仿，锦落宫虽有大半武林，加上云山叔叔的兵力，若是真的决一死战，我们的胜算也不过五成。”
听到这些话，齐云山眼中也掠过一丝黯淡，“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南宫逸群如今号令天下，多年来我也一直在联络者当年的故交，加上南宫逸群并不得人心，若是一战，未尝不可！所以这一战的关键，就在于京都皇宫一战。南宫逸群把所有兵力尽数放在京都守卫，其心可见啊！不管如何，十年了，我们已经不能再等了，为了紫鸢，为了大哥当年的恩情，我齐云山死不足惜，刀山火海，绝不退后半步！”
“紫鸢”听到这个名字，凌天的心彻底停顿了一般，这个名字，十年来，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痊愈的伤痛，“云山叔叔，我……，都怪我，没能照顾好她。”
“小天！”齐云山止住了凌天，“人各有命，与凌家的天下相比，我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嘴上说着，但脸上的眼泪已经遮掩不住齐云山内心的无尽伤痛，“小天，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凌天想了一会，“十年了，成败终究要有一个了断，云山叔叔，还要劳烦你回去召集旧部此次回去，我会让重阳跟同叔叔一同前去，也便日后联络，锦落宫还有些事情尚须处理，就辛苦叔叔等我消息了！”
齐云山点点头，“也好，那我便先行回去，做好准备，十年决战，终于等到了！”
“还有！”凌天忽然道，“我已经找到弟弟，而且见过他了，他在父亲早年两位好友的教养下，现在，实力也很强大！”
“二皇子？”虽然当年楚陌轩出生没有多久便被送往了天闻阁，但是齐云山身为凌楚的亲信，对于此事，他还是有所知晓。
“嗯”凌天并没有兄弟相认的兴奋之意，“不过父皇既然有当初的决定，不到逼不得已，我们不要去惊动他。”
齐云山应允之后起身，“小天，我到这里已经有些时日，大计既定，我也要速速回去联络四方，就等你在这边的一声令下，我齐云山虽老，愿为凌家肝脑涂地！”齐云山的眼神充满着无尽的坚定与决绝。
“云山叔叔多保重，凌家的江山，还需要你！”凌天眼中，流露着多年不曾有的亲切之意。
“哈哈！”齐云山爽朗一笑，“不知不觉啊，也老了一点，不过这条命是大哥给的，生是凌家人，死是凌家魂。小天，一定要保重自己，你才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我先走一步！”说完也不迟疑，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凌天派人知会重阳之后，就送二人离宫而去。
目送着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凌天收回目光，楼兰皇城内逆行真气那一剑对体内的创伤犹在，体内虚弱不堪，想要痊愈，尚须要一日时间调理。长舒一口气，运转着内息，“中秋！”
“属下在！”
“明日，随我去卿醉楼！”|吩咐一句，凌天转入了门中内室，汝嫣走之前留下的话语，不得不让他忧心忡忡。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