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一章 往事（三）
一阵香气扑鼻，圆圆的桌子上摆着数十道菜，朱韵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排场，面色不由得因为惊奇而变得呆滞。
“明叔，这是谁家的穷丫头啊？”后堂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声音如铜铃般清脆尖细，只是这话语之中的酸意刻薄让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你说谁是穷丫头？”年纪尚小的朱韵瑶自然气不过这样的话，忍受不了这样的讽刺，愤怒的向着刚来的小女孩大声说道，只是刚刚说出口，就被白雪燕拉到了一旁，“贫苦人家的孩子，登不了大雅之堂，让这位小姐见笑了！”
“小蝶，不得对客人无礼！”宋明见，轻喝一声。小蝶撅着嘴白眼看着朱韵瑶，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这是家兄的女儿，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你们别见怪啊！都过来坐吧，韵瑶，你挨着小蝶坐吧！”
“才不要，穿得那么土，我还怎么吃饭？”小蝶听说后大声嚷嚷道。
“那你自己在这里吃吧！”朱韵瑶受不了这样的气，转身跑出了厅堂。
“韵瑶！”白雪燕叫了一声，转身对宋明说，“没教养好孩子，让您见笑了，我去说说她！”
“穷鬼，就是没教养！”小蝶撇撇嘴道。
“小蝶闭嘴！再胡闹就把你送回去！”宋明嗔了一句，小女孩才低头不语。宋明又看向白雪燕，“也好，你去劝劝她吧，小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先叫人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住处，饭菜我会叫人送到你们房中。快去看看韵瑶吧！”
白雪燕连连道谢之后离开了房中。“韵瑶！”看见朱韵瑶一个人独自坐在一处屋檐下的角落里，白雪燕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娘！”韵瑶站起身扑到了白雪燕的怀中。
白雪燕揽住了怀中的女儿，轻轻抚摸着朱韵瑶的头发，“韵瑶，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娘又何尝不是。可是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又能如何呢！听娘的话，我们回去，等你爹回来，好么？”朱韵瑶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抬头看着一脸慈爱的白雪燕，轻轻的点了点头。
“怎么，你们要回去么？”宋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宋公子”白雪燕回过神，“刚才我考虑再三，我们实在不能再打扰你了，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宋明低头想了一会，“你们若是在这边不习惯，执意离开，我也不便再阻拦，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城里找我便好。只是，现在已经是过了晌午，你们要是回去的话，已经天黑了，也不方便。我也不放心。今天就暂且住下一晚吧，明天一早，我叫人送你们回去，也不迟啊！”
看看天色，白雪燕只得答应，“如此，就多有劳烦宋公子了！”
“客气了”宋明指着一侧厢房，“今晚你们就住在那里吧，来没来得及好好收拾，就委屈你们一晚了！”
简陋的房中只有简单的摆设，整个屋子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白雪燕母女整整收拾了一下午才把屋子打扫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夜幕已经缓缓落下帷幕。在房中坐了一会，朱韵瑶终究还是忍不住孩子心性，非要到院中四处走走，白雪燕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让她出去了。看着女儿的背影，白雪燕忍不住叹了一声。
“雪燕，怎么了？”宋明自门外走入，听见白雪燕的叹气声，问候道。
“宋公子！”白雪燕慌忙起身，“没什么，请坐！”
宋明走到白雪燕的身边坐下，如此近的距离不禁让白雪燕觉得几分尴尬，有意的向一旁挪开身子。一只手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白雪燕一阵紧张，用力甩开了那只手，面色羞红的站了起来，“宋公子，请自重！”
宋明站起身，一步步的靠近白雪燕，白雪燕只得一步步退后，渐渐地退到了墙角，已经再无退路，只得深深地低下了头。
“雪燕！”宋明的呼吸已经在耳边，“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又有多恨你么？当初你为了那个穷书生，拒绝了我宋家的提亲离去，而我为了你再未娶妻成家，就是因为这个父亲把本该属于我的家业都给了大哥，让我来经营这个小小的分家，你说，我失去了那么多，我不该恨你么？”宋明呼吸变得粗重，语气也变得狠厉，“我不服气，我堂堂宋家，想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偏偏输给那个穷酸书生！所以我想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得到你！看来，还是老天有眼啊！”宋明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白天的和善，狰狞的脸犹如恶魔一般，一双大手有力的抓住了白雪燕纤细的腰身。
“宋公子，当初是我不好，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请你别在怪罪我们了，雪燕愿意做牛做马，来偿还宋公子！”白雪燕一边哀求，一边颤抖着想要推开宋明，只是柔软无力双手却挪不开半分。
“呵呵”宋明阴森的笑着，“你最好老实点，你若是听我的，我心情好，还能赏你们一口饭吃，你要是敢忤逆我，你想想，那个小丫头，要是送到了什么青楼妓馆里边，也能卖个好价钱吧？而且，你说，要是赶考路上死了一个穷书生，大家会不会在意呢？”
“不要，求你不要！”丈夫和女儿是她的全部，听到宋明要加害他们，白雪燕心里的防线已经彻底的崩溃了，“放过他们，求你放过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两行清泪已经滑落脸颊。
宋明伸出手抹去白雪燕脸上的泪水，“你这么听话，我怎么会伤害他们呢？”
朱韵瑶一个人在院中走荡，宋家的院落很大，转了好久，在后院的花园中，看见一处水池，走到水池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不知道做了多久以后，水中倒影出了天上的明月，朱韵瑶忍不住想起了爹爹，喃喃道，“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感觉有几分疲惫的时候，朱韵瑶站起来就想回去了。
“喂！”背后的一声叫喊，转过身看去，却是刚才一直牙尖嘴利的小蝶，韵瑶想想母亲白天说的话，并未理会小蝶，转身就欲离开回房去，刚走出两步，身后的小蝶又叫道，“穷丫头？你怎么不说话，您是怕我么？”
“我才不怕你！以后不许你教我穷丫头！”朱韵瑶转过身，愤怒的说。
“你就是个穷丫头，你不怕我你走什么？你过来啊！胆小鬼。”小蝶挑衅的语气让得朱韵瑶心中更是生气。
看着一边耀武扬威的小蝶，朱韵瑶转过身，“去就去，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完大步走向了小蝶。
看着走过来的朱韵瑶，小蝶不由得窃笑不止。走出十余步远，朱韵瑶只觉得左脚深深陷了下去，想要收回已经是来不及，整个身子向着前方趴了下去。“啪！”栽倒在潮湿的土地上，朱韵瑶只觉得一股腥臭迎面扑来，一把抹去脸上的泥巴，才知道，那是从茅厕之中取出来粪便，看来小蝶是早就准备好了来戏弄自己，朱韵瑶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瞪着小蝶，刚想冲过去时，两只手狠狠地扣住了她的肩膀，痛得她喊了出来。
“哈哈”前边的小蝶狂笑不止，“脏丫头，又穷又臭。臭死了，你来打我啊！”小蝶已经走到了面前，做着鬼脸，得意的笑着。
朱韵瑶拼命地挣扎，却无法挣脱身上狠狠抓着的两只手。小蝶捂着鼻子慢慢走近，“咦——臭死了！她那么喜欢那个水池，把她丢进去洗洗吧！”
那双手拎起了朱韵瑶，走到了水池边，“扑通！”一声，韵瑶直接被丢在了水里边。看着韵瑶在水中不断的挣扎着，岸上的小蝶和刚才的下人大笑不止，“快看快看，她在水里的样子，就像一只不会游泳的狗。”看了一会儿，小蝶撅起了嘴，“没意思，没意思。回去吧！一点都不好玩！”几个人远去了，只留下水中依然挣扎的韵瑶。
筋疲力尽的爬到岸边，躺在了水池旁，额前的发丝依旧滴着水，朱韵瑶用力的咳出了呛在腹中的水，小蝶的笑声依旧像魔鬼一般回荡在耳旁，韵瑶疲惫的站起身，脸上流淌着不知是水，还是眼泪，湿透了的衣襟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迹，向着那间厢房走去。这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砰！”两扇门几乎是被撞开的，床上的两个人怔怔的看着门口那个全身湿透的小女孩，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个小女孩双眼之中，充斥着冰冷与绝望。
“韵瑶！”眼角依旧有泪痕的白雪燕叫道。
“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去找我爹！”韵瑶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冲出了房中。
“韵瑶……”白雪燕无奈的喊着，只是现在身上不着半缕的她不能冲出去追赶，内心一阵焦急却不知该怎么办时，外面突然传来韵瑶的叫喊，“你们干什么？你们快放开我！”转身看向一旁的宋明，“你不是说不伤害她么？你放过她，她只是个孩子，求你放了她！”
“啪！”一个巴掌抽在白雪燕的脸上，“贱人！”宋明披着衣服下了床，“我就是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你为你当初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大步走出房中，在门口命令道“给我看好她！”
擦去嘴角的血迹，白雪燕拼命地敲打着房门，“宋明，你放我出去啊！你放过她吧，她只是个孩子啊，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她吧！”房内只有她一个人撕心裂肺的的声音，门外却再没有人回答。
走到朱韵瑶面前，宋明一脸的淫笑，掐着朱韵瑶依然湿着的的脸蛋“韵瑶，叔叔对你好不好啊？”
“你这个坏人！”把脸扭到一旁，朱韵瑶喊道。
“啪！”一记耳光打在了朱韵瑶脸上，小小的嘴角一丝殷红流出，“喊什么？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好人了？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人，把她丢到柴房里去！”
冰冷的铁链拴住了瘦小的脚腕手腕，破旧的柴房门，“哐！”的一声死死地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