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恩人含冤亡 -- 第十九回：两派化恩仇 四侠别离亲
第十九回：两派化恩仇
四侠别离亲
众人一听跟随众锦衣卫来两名中年竟然是车行直的师兄，纷纷大惊。最为惊讶还是牛铁山和鹿元通。
那象非田见坐在地上的鹿元通，对他说道：“听说你要找‘白龟岛’的麻烦？”鹿元通忍痛道：“不错，‘白龟岛’的楚笑鸣害死我师叔。师门之仇，不可不报。”马逐日冷笑一声，道：“我师父害死你师叔，哈哈哈。”鹿元通一听，怒道：“你笑什么？”马逐日道：“我师父何等身份？岂能与你师叔过招？更别说害死你师叔了。”
鹿元通缓缓站起身，怒目看着他，说道：“你说什么？你是楚贼的弟子？”
这一句“楚贼”让象非田大怒，一掌便向鹿元通打去。狄峰见他这一掌含有八卦掌、五行手两种武功，知道若打中鹿元通，不但会受内伤，加上刚才被车行直一招打断背上骨骼，定然性命不保。长剑斜刺，将象非田那一掌化开去，抱拳道：“这位是象大侠吧？久仰久仰。”
象非田见他年纪轻轻，从未见过，“久仰”二字，从何说起。但见他刚才一招化解自己一掌“合合手”，却也不敢小看。当下抱拳问道：“阁下是谁？”狄峰道：“在下不过一个无名小卒，怎敢与象大侠相比。”
他左一句“象大侠”，右一句“象大侠”，听的象非田得意之极。马逐日却是见多识广之人，走上前道：“阁下是昆仑派吗？”狄峰一惊，暗想：“好厉害的眼力。”抱拳回道：“在下正是昆仑弟子。”指着阮莹道：“这位是在下的同门师妹。”
这一下，象马二人心中已然有些担心，武林中人都知昆仑派有一套武功叫做“正两仪剑法”，乃是两人同使，一正一反，一阴一阳，端是了得。狄峰道：“这位鹿大哥，是在下的朋友。诸位之间的恩仇，我是不知道的。但是象大侠刚才以一手八卦五行拳掌去对付一个受伤的人，这可不符合江湖规矩啊。”
象非田听他当着众人面训斥自己，当下怒道：“阁下姓甚名谁？日后象某在江湖上，还得请阁下多多指教？”狄峰道：“在下狄峰，象大侠言重了。”象非田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今日威震武林的狄少侠，失敬失敬。”
慢慢走向狄峰，右手兵刃连进两招。狄峰初时没有防备，退了几步。待两招后，象非田又是两招过来，这一次，狄峰却瞧清楚了。见象非田手中兵刃极为怪异，却是一根熟铜短棍，在一看，那棍头作蛇头形状，蛇嘴一条蛇舌突出，尽是一件厉害的静暗器。
象非田蛇形棍忽而直刺，忽而扫转，宛如一条黄蛇游走。狄峰连让四招，心中已明白对方是以近点、远刺自己胸口要穴。于是抽出长剑，脚下一点，身法轻灵，步伐轻快。手中长剑在蛇形棍上一点，跟着矮身急刺。象非田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得虎口微麻，顿时侧身避开剑招，又连连退步。
狄峰见他避招退步，当下踏步上前，长剑上挑点向对方二、三掌骨之间“劳宫穴”。象非田蛇形棍一招“翻天式”要与狄峰长剑相交，可这一剑却是昆仑派“碧落剑法”中的“碧水滔天”。蛇形棍与长剑相交，乒乓作响，二人纷纷退后三步。狄峰直觉象非田蛇形棍乃武林中极为罕见的兵刃，那蛇嘴突出的蛇舌更是了得。而象非田却并非被剑招震住，而是被狄峰的内力震开数步，体内五脏如翻滚一般，右手虎口已然被震裂出伤口，兀自流血。
旁边的人见他二人刚才的一场比武，心中暗自佩服。一个内力高强，一个招式精妙。狄峰更是不敢小看对方，心中大叹：“想不到东绝前辈门下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但刚才象非田那招‘翻天式’，在武林中已经罕见之极，足以接下我和几位师兄的每一招剑招。”
只见象非田蛇形棍倒转点刺，千变万化，招数中带有少林“降魔棍法”，又带有五台山“二郎棍法”。正所谓一招千变，东绝路云轩是将武学精要集于一体，创立新招。但是象非田所使的二十七路“无虑棍法”就是从少林、五台、仙霞三派棍法中的精要创出的。当年凭借这一路棍法与西傲在太白山拆的千招都不分胜败。
狄峰见他棍点手臂，一个矮身闪开，抢步踏上长剑斜飞。象非田撤招退步，左手单掌飞出，直击狄峰小腹。这一掌去得快，内力足。马、车二人见大师兄竟然深得师门“天绝掌”，心中羡慕不已。均知这“天绝掌”乃是当年师祖路云轩潜心所创的一套掌法，这路掌法共三十五招，七十一种变化。
眼见象非田这一掌离狄峰小腹不得寸步，牛铁山等人暗暗担忧。却见狄峰闭眼不答，象非田冷笑一声，掌已经到他小腹。不料忽生变故，狄峰不动不摇，脸上一张脸忽黄忽黑。说是中毒，却又不像。
“咯吱”一声，象非田脸色大变，额头汗水如雨而落，人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马逐日和车行直见师兄忽然倒地，急忙上前相扶。这一扶，马逐日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师兄左手软绵绵的吊着，无论怎么抬，也抬不起来。又见狄峰脸上恢复往常，师兄的左手却已废掉。心中怨气，愤怒瞬间上升，喝道：“姓狄的，你震开我师兄也就算了。又干什么将他左手废了？”
狄峰如梦初醒一般，听他这么说，自己却是显然毫不知情，问道：“你说什么？象大侠的左手怎么了？”马逐日气道：“你……你将我师兄的左手用内力震废了，还装什么？姓狄的，你昆仑派欺人太甚……”
狄峰一脑子的茫然，均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原来刚才象非田一掌打向自己时，忽然他脑中空空，无所遐想之间，竟然激发了他体内的“玄阳真气”，使得他打通玄关，将“玄阳真气”练到了第七层。象非田却是以为他闭目待死，一掌打向他之际，不幸震断左手经脉、骨骼。
阮莹见狄峰茫然之样，又见象非田确实左手已废，想起阮英鹪曾经说过昆仑派“玄阳真气”内力共有十层，而练成第六层都已算是罕见的了。而第七层“玄阳真气”更是难练，若是心无旁念，脸显异色，“玄阳真气”第七层便就练成了。忽然嫣然一笑，对狄峰道：“恭喜师兄。”
那边正悲痛自己师兄断手之痛，她却忽然向自己师兄道喜。恼的马逐日怒道：“你……你……你……”连说三个“你”字都说不出话来。
阮莹不去理他，对狄峰道：“师兄，你知道吗？你可是本门第二个将‘玄阳真气’练到第七层的？”
众人听一听，纷纷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知“玄阳真气”乃是昆仑派内功心法，与华山派“紫霞神功”并称两大神功。鹿元通三兄弟听狄峰将“玄阳真气”练到第七层，心中又喜又惊。车行直师兄弟三人听后，心中却是担忧之极。
狄峰听的阮莹刚才说自己已经练成本门“玄阳真气”第七层，问道：“师妹，你说我将‘玄阳真气’连道啊了第七层？是真的吗？”阮莹见他脸露怀疑，气道：“你个笨木头，当然是真的啊？我听哥说，本门当年练到第七层的只有一位红云子前辈。日后就没有人了，不想师伯门下竟然出了你这样的人才，将‘玄阳真气’练到第七层。”
那红云子的事，他也确实听师父说过。又想刚才马逐日说自己将象非田左手震断，看来定然如阮莹所说。当下走到象非田面前，道：“象大侠，在下刚才确实不知情。我来替你看看伤势如何？”
马逐日一掌将他推开，自己却也虎口微麻，怒道：“滚开，谁要你昆仑猫哭耗子？”阮莹一听，俏脸一沉，斥道：“你别好心当作驴肝肺，本姑娘偏要当猫。”说着跳下马，伸手连点车、马二人两处穴道。出手敏捷，认穴极准。马逐日怒目横看他一眼，车行直确实摇头一笑。
阮莹扮个鬼脸，道：“我就要猫哭耗子。”从马上包袱中取出一枚黄色药丸塞进象非田嘴里。马逐日喝道：“臭丫头，你给我师兄吃什么毒药？”阮莹哼了一声，道：“我给他吃的是我们昆仑派的‘雪蚕丸’，剧毒无比啊。”微微一笑，便走开了。
狄峰见他捉弄马逐日等人，无奈笑了笑道：“马二侠放心吧，我师妹给象大侠服的是‘雪参白莲丸’，让象大侠不那么疼痛。至于象大侠的左手，可能需要西域‘金刚门’的‘黑玉断续膏’才能治好。”
马逐日一听，心中大喜。却又叹气道：“你说得倒容易，‘金刚门’远在西域，况且我们与他们又没交情，如何求药？”
狄峰一听，也觉得有理。见象非田虽然没有疼痛之样，自己心中却十分后悔。阮莹忽然道：“想治你师兄的断手很容易啊。”马逐日听有希望，高兴道：“丫……姑娘快说，有什么办法？”他有求于对方，口气上变得也客气起来。
只听阮莹道：“你和车大哥，还有你师兄先随我们去江南。到了江南，我让我大哥去趟‘金刚门’求药，然后送来就行了。”她这一句话，第一是为了脱困，第二是为了不让对方伤害鹿元通等人，第三则是替狄峰收罗人手，好在江湖上露脸立名。
马逐日半信半疑，说道：“你大哥有那么大面子？”阮莹微微一笑，道：“江湖上谁不给昆仑阮三侠面子？”马、车二人一听“阮三侠”三个字，顿时“啊呀”一声惊讶。马逐日道：“你大哥是昆仑派黑面圣手阮三侠？姑娘贵姓？”阮莹道：“我姓名阮，是阮三侠的亲妹妹。”马逐日惭愧道：“刚才马某对姑娘有些无礼，还请莫怪？”
阮莹一听，心中气道：“岂止有些，简直是十分啊。”笑着道：“那也不能怪你，是我没告诉你。”于是将马、车二人的穴道解开，转头对狄峰道：“师兄，鹿大哥的伤怎么样？”
狄峰一听，这才想起鹿元通伤势比象非田更加严重，当下走过去，替他运功疗伤。车行直走上前，对狄峰道：“车某鲁莽，还请鹿大哥莫怪。”鹿元通点了点头，并不答话。牛铁山道：“车行直，东绝北奇两大门派之仇，咱们如何了解？”车行直听他这么说，也是不知如何？转头对马逐日道：“二师兄，你说怎么办？”马逐日想了想，道：“看在狄少侠的面子上，我们两大派的恩仇，今日一笔勾销，从此化干戈为玉帛。”
车行直转头问牛铁山道：“牛四哥的意思呢？”牛铁山道：“既然马二侠这么说，那就这么算了。可是我大哥？”阮莹见狄峰在为鹿元通疗伤，不想他分神，插口道：“牛四哥，大家以后都作朋友不好吗？”走到鹿元通面前，蹲下道：“鹿大哥，你和他们之间的事，也一笔勾销好吗？”鹿元通听她这么说，哪里还想什么报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车行直走了过去，从地上捡起那对黄铜锏。众人一见，纷纷担心，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见他将黄铜锏插在地上，跪下对着黄铜锏磕了三个头。这一变故，在场的人都感到有些欣慰。没想他为了化解两派仇恨，竟然对着鹿元通师叔生前的兵刃磕头请罪。鹿元通更是热泪盈眶，心中叹道：“师叔啊师叔，弟子未能替你报仇。但是你在天之灵也看见了东绝后人已磕头认罪，你当年之仇，师侄算是替你报了。”只听鹿元通忽然那开口道：“二弟，四弟。我不行了，做哥哥的要先行一步了。你们好好跟随公子！还有不可在于人生仇结怨，管好三弟，莫让他再生是非，咳咳……”
说完这句话，鹿元通渐渐低下头，闭目而死。正在为他疗伤的狄峰见此情况，顿时慌了手脚。牛铁山和马奔见兄长忽然离去，悲痛欲绝。阮莹虽然和他相识不到几天，但也是泣不成声。车行直、马逐日两师兄弟见了，当下跪在鹿元通身前忏悔。象非田虽然断了手臂，眼前的事也看得一清二楚。心想：“若不是自己和马逐日贪图功名富贵，今日也不会闹得自己断手。鹿元通也不会因此被车行直打伤致死。”当下将右手的蛇形棍向那众锦衣卫扔去。众卫见状拔腿便跑，一拥而散。
狄峰方才为鹿元通运功疗伤，消耗了不少真力，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可是见鹿元通还是就此而亡，心中无比悲痛，起身仰天道：“鹿大哥，虽然你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但是却能在死前看破世尘！”抱起鹿元通尸首对车行直，马逐日二师兄弟道：“请车大哥，马大哥找些干草树枝来。”又对马奔道：“马二哥，你与牛四哥是鹿大哥的结义兄弟。他的后事，请你们二人主持。”
众人当下分头行事。不久车行直和马逐日便找来些树枝架成一座高台，又铺上干草树枝。狄峰将鹿元通尸首放在台上，让阮莹预备一支火把交给马奔。
马奔结果火把，将鹿元通尸首点燃。熊熊烈火，夕阳照映，众人心中都是悲痛万分！但是武林更是面临一场血雨腥风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