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子弟昆仑人 -- 第八回：古城夜暮暮 竹林琴声声
第八回：古城夜暮暮
竹林琴声声
众人走了一会儿，来到市集。
这是里甘肃安西镇的一个市集，市集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人满为患。四人将马匹寄宿在驿站后，便徒步在街上寻找客栈。
这一徒步，阮莹可是高兴坏了，一会儿看首饰，一会儿买好吃的。狄峰他们三人一路跟着他可是累得够呛。
走了好一会儿，石惊鹏突然哈哈大笑，说道：“这比找到客栈更好的地方了。”众人见他忽然发笑，不禁愕然。张英鸿问道：“五弟，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石惊鹏笑道：“我找到老朋友了。”张英鸿道：“你在安西有朋友吗？”石惊鹏道：“当然，我这朋友可是在地下埋葬了三十几年了。”
阮莹一听，奇道：“五师兄，难道你的朋友过世了那么多年吗？你是来拜祭他的对不对？”石惊鹏笑了笑，道：“我这朋友并不是人。”阮莹听后不懂，问道：“不是人？难道是鬼？”
说完这句话，心里直打哆嗦。石惊鹏道：“你知道五师兄爱好什么吗？”阮莹一听他这么一问，当即说道：“我明白了，五师兄说找到了朋友，原来是找到了酒。”石惊鹏笑道：“对对对，师妹果然了不起。”
狄峰却感到奇怪，这一路走来，客栈都还没找着，哪儿来的酒家啊。石惊鹏道：“狄师弟，你身上有碎银子没？师兄身上两袖清风的，你借我点，他日我双倍还上，还请你吃酒。”狄峰笑道：“五师兄说哪里话，自家兄弟，说什么借不借的。”从怀里摸出一定元宝给石惊鹏道：“够了吗？”石惊鹏道：“够了够了。你们等我下，我等下就来。”
接过银子，边跑边道：“等我等我。”说着，便如流水般消失在人群中。张英鸿摇了摇头，道：“五弟这人啊，什么都好，可就是好酒，喝醉了还会生事。”阮莹道：“五师兄喝酒生事？我看他老实巴交的，不像那样的人。四师兄，你背后说五师兄坏话，你不请我吃东西，我可要告诉五师兄。”张英鸿一听，笑了笑，叹道：“师妹，你这可冤枉师兄了。江湖中人，谁不知昆仑五杰醉云手石惊鹏武功高强，醉酒闹事。”
原来石惊鹏生性好酒，一次在江北道上喝醉后，与丐帮的前任帮主陆连升的大弟子边允龙打了起来，还将其打成重伤。事后陆连升带领执法长老鳌素上昆仑问罪，姚胜为了两派友谊，将石惊鹏带到昆仑坐忘峰面壁了两年后才回山，但是这嗜酒成性的毛病却依然未改。
阮莹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不错。石惊鹏虽然平时爱喝酒外，没别的爱好。但是武功却也一定不弱。单凭他十二式“落梅神掌”在江湖上也是十分了得。
过来不久，只见石惊鹏气喘熏熏的跑回来，手里提这一个葫芦，道：“果然是这个？”阮莹道：“是什么啊？”石惊鹏道：“我从一开始就在想，此处必定有这个，想不到我们一路寻找客栈之时，让我闻到了。哈哈，那老板本来要收摊了，见我出双倍价钱，便把最后一壶卖给我。”
狄峰在一旁，不答，只是笑了笑。张英鸿问道：“五弟，可是三十年的绍兴花雕？”石惊鹏一听，惊问道：“四哥，你如何知道这是三十年的绍兴花雕？”张英鸿道：“是我闻到了花雕的酒香了。”石惊鹏道：“我盖子是密封的，你怎么能闻到？”将酒葫芦提到眼前仔细看了下，说道：没有露出来阿？这葫芦还是那老板送的，奇怪了。”张英鸿道：“五弟，你仔细看看你衣服的左边袖子。”
石惊鹏将左衣袖抬起一看，只见袖子上有一大片湿迹，用鼻子一闻。左衣袖湿迹上尽然是花雕酒的酒香味，还是新的。这才明白张英鸿为什么知道手中酒葫芦中装的绍兴花雕！
石惊鹏哈哈一笑，道：“四哥，我真是佩服你啊。想不到你武功好，眼睛也十分厉害。记得师父曾经告诉我，前朝有位武林前辈，除了武功高强和点穴手法高明外，有一手绝技更加了得，而且是无人可比？”阮莹好奇问道：“是什么绝技啊。”石惊鹏道：“如果你做了坏事，而且犯了错被那位前辈知道或是逮住了。他并不打你，而是将你身上值钱的或者重要的物件取走。”阮莹一听，不信，道：“不可能。东西在自己身上，他怎么取走。再说了，他从别人身上取走东西，别人难道会没直觉么？五师兄真会骗人。”石惊鹏道：“哈哈哈，这位前辈的绝技是不会让别人察觉的？”阮莹还是半信半疑道：“这位前辈取人东西让人无法察觉？难道是鬼魅？”石惊鹏道：“这位前辈可是人，不是什么鬼魅妖狐。他所取人东西所用的绝技武功，叫做空空妙手。街上平常的小毛贼也略会一点，可是别人不到一会儿便会知道。而这位前辈却让你等要去找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不见了。”阮莹道：“这位前辈是谁啊？是何门何派的啊？”石惊鹏道：“这位前辈是前朝江南七怪中的妙手书生朱聪朱前辈。也是前朝郭靖郭前辈的几位师父之一。”
阮莹一听说那朱聪是郭靖其中一位师父，问道：“郭前辈有多少位师父啊？”石惊鹏被这么一问，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张英鸿见状，插口道：“那位郭前辈有几位师父咱们先别管。我那五脏庙已经快倒塌了，再不找到客栈，非饿出病不可。”
这句话一句，阮莹、狄峰、石惊鹏也觉得腹中饥饿。于是便又继续在街上寻找客栈投店。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客栈。
四人走进去，张英鸿走到柜台，摸出一定银子，对那店掌柜道：“开四家上房。”店掌柜见他如此阔气，殷勤道：“好好好，小二，带四位客官去上房。”店小二应道：“好嘞，几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说着店小二前面带路，四人便跟着向楼上走去。只见店小二带他们到了二楼走廊左边的一排房间。店小二道：“几位客官，这就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了，您们随便挑选，需要什么就吩咐。”狄峰道：“有劳小儿哥帮咱们准备的酒菜。”店小二道：“好的，您们先请休息，酒菜好了小的自然来通知您们。”狄峰笑道：“谢谢。”从怀里摸出三两碎银子给他。店小二接过银子，高兴的跑下楼。
阮莹这时，对狄峰道：“想不到你身上还有银子，真不老实。”狄峰道：“我身上的都是小头，你身上的可是大头。”阮莹听他说什么大头小头的，噗哧一笑道：“什么大头小头，我看你啊，才是个鬼头鬼脑的人。”张英鸿道：“师妹，你怎么如此说你师兄。”阮莹不服道：“不是吗？你们不知道，他一路上出手不知道有多么阔气。我们还没到这里前在路上吃饭打尖，他给别人二十两银子。”石惊鹏道：“哎呀，可惜可惜了。”阮莹道：“可惜什么啊五师兄？”
石惊鹏道：“可惜我没那么多钱，不然我可要去买山西的梨花汾酒了。”阮莹道：“你就知道酒，难怪我没有五师嫂。”石惊鹏听她竟然说出这句话，说道：“你可千万别给我找老婆。有了老婆，我这酒可就喝不成了。”
过了不多久，店小二上楼来，对他们道：“几位客官，您们的酒菜准备好了。”张英鸿道“多谢。酒菜好了，咱们去吃饭吧。”阮莹第一个拍手叫道：“好好好，我肚子早就饿了。”拉着狄峰便往楼下跑。张英鸿见了，心道：“师妹莫不是喜欢狄师弟？这样也好，她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归宿了。”说着，便叫上石惊鹏一道下楼去。
店小二引路带他们到了一间偏厅，只见桌上菜肴极为丰富。石惊鹏更是高兴的说道：“好好好，看来我今日酒福不浅啊。”张英鸿一见，笑道：“那倒是啊，这不正是山西的梨花汾酒吗？”
这时，店小二从外堂送来一壶茶，笑道：“这位胖客官一见就是爱酒之人。我们掌柜的刚才见您进门就提着一壶好酒，因此让小的特别奉上这瓶梨花汾酒。”石惊鹏一听这话，笑道：“好，你们掌柜的人不错。告诉他，往后每月给我送几斤梨花汾酒到昆仑派来，这酒钱加力钱都好商量的。”店小二当即应道：“好嘞，几位请慢用，有何吩咐叫声就行。”说罢便出去了。
众人纷纷入座，石惊鹏更是立马抢过梨花汾酒先自斟自饮起来，不时的赞道：“果然好酒。狄师弟，你也来尝尝。”狄峰道：“那小弟就敬五师兄一杯。”
说着，便一饮而尽。石惊鹏笑道：“好师弟。”说罢一口而饮。阮莹却不理他们，自顾吃饭夹菜，张英鸿也陪着他们两个一起喝酒吃菜。
酒足饭饱，狄峰和张英鸿都略有醉意，可石惊鹏却依然在那边独自喝着酒，倒没什么醉意。阮莹却早已回房休息去了。
狄峰道：“两位师兄，小弟不胜酒力，先行回房去了！你们慢用啊。”石惊鹏笑道：“好师弟，你这酒量当真是不行。可怜愚兄只得在这独饮了。”说着，又是一杯下肚。张英鸿道：“五弟，你如此喝酒，就不怕把别人给吓着？”石惊鹏道：“我吓着谁了？还不是你们，酒量不行，我这叫做独自饮酒欢乐也。”
狄峰一听，捧腹大笑。张英鸿更是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这之乎者也说出来，可别把孔夫子可气死。”石惊鹏一听，愣道：“孔夫子是谁啊？是何门何派的前辈啊？”狄、张二人听他竟将一代文圣大儒孔夫子说成武林中的一位武功高强的前辈，笑得合不拢嘴来。石惊鹏喃喃道：“喂，你们两个笑什么啊？快告诉我这孔夫子到底是哪位前辈啊？”狄峰止笑道：“五师兄，这孔夫子并非咱们江湖中人，他是古代的一位文学大圣人。”石惊鹏哦了一声，道：“哦，原来是古代的秀才啊。四哥，他和你比文，谁厉害？”
张英鸿这句话让他问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石惊鹏追问道：“四哥，你倒是说啊，你俩的文采谁厉害些？”张英鸿见他又问自己，不得不回答道：“论文，自然是孔老夫子第一。他可谓文坛中第一人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论武，就连咱们的师妹也比他强。”石惊鹏一听，叹道：“说来说去，他还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没意思，我出去喝酒了。”
说着便要离开，张英鸿却拦住他，说道：“五弟，此处卧虎藏龙之人不少。咱们还是在客栈好了。”
石惊鹏听后，觉得此话也有翻道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也曾听说，甘陕武林，有不少武功好手，其中以悠琴先生司马肃武功最高，一首《十方慈悲》曲更暗藏杀机。而这西北六省绿林总瓢把子地阴蝎子存金万一手“三阴血爪”更是阴毒狠辣。
狄峰也道：“五师兄，四师兄说的话不错。咱们还是回房休息吧。”可是他自己却想去看看安西这里的那些武林人士。
各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各自休息。狄峰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便带着佩剑出了客栈向西北方向走去。
这一走，便走了大半个时辰。只见四处树木耸立，斜月照映反射出道道月光，可谓是美不胜收。狄峰边行边想：“听说西北武林好手不少，武功最高强要属那悠琴先生司马肃前辈。可不知他住在何处？”
说着，便加快轻功提纵术，继续前行。又行了不久，只见一座府宅耸立在他眼前。大门左右分别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右边灯笼纸皮上写着“悠琴”二字，左边灯笼纸皮上写着“山庄”二字。大门正中的一块牌匾上用金漆刻着“苍琴阁”三个大字，不由赞道：“好个雄伟的山庄。”
这句话一说完，只听宅子内铮铮铮响了三下琴声，似里面人向他问候。狄峰虽然不懂音律，但是却能够从琴音中推出大概之意，于是说道：“晚辈昆仑派狄峰，不请自来，还望前辈原谅？”又听得琴声悠脆，似表回礼问候之意。狄峰会意道：“前辈太客气了。晚辈来此也没什么事，只是路过罢了。叨扰前辈雅兴，就此告辞。”
却不听得有琴声传出，倒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向狄峰道：“少侠可否进宅一聚？”狄峰听那声音是从宅内传出，心道：“这宅子四周高墙耸立，那位前辈居然能将话语传出于我听见，想必内功已到超凡境界。”于是也使“玄阳真气”内功回答道：“那么，晚辈叨扰了。”
不等叫门，只见大门自然而开，宅内四周种满了竹子。狄峰缓缓走进去，只见大门左首凉亭中的桌上点着十八根蜡烛，以八卦方位排放。右首莲池种着五缕莲花，以五行方位下土。狄峰心道：“这位前辈该不会精通奇门五行阵法？”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少侠站在外面做甚？请进屋内饮一杯水酒吧。”狄峰本想推迟，但恐对方对自不利，于是答道：“多谢前辈。”
于是便走到那屋前，推门而入。只见一名九十多岁的老者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手捧一把古琴正在那闭目抚琴。仔细一看，才看出那老者须发早已花白，脸上皱纹密密麻麻，面黄肌瘦的穿着一件白色长衫。
那老者睁开眼，笑眯眯对狄峰道：“少侠深夜到访，老朽有失远迎。”狄峰抱拳道：“前辈太客气了。晚辈不过路过这里，只见门口灯火通明，便来看看。不想打扰了前辈弹琴的雅兴，真是无礼之极。”那老者捏须道：“少侠说哪里话？老朽本以为是甘南四兽又来找老朽晦气了。但是却听得一人呼吸，才知并非他们。”
狄峰道：“甘南四兽？”那老者道：“不错，那甘南四兽乃西北六省绿林总瓢把子地阴蝎子存金万的手下，武功也颇为了得！这四人平时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老朽曾经几次要将他们除去，可每次都被他们逃了。前日晚上，老朽正在院中给我那几株小竹修剪枝叶，那四人却不请自来到我这苍琴阁来。”狄峰问道：“他们来找前辈所为何事？”那老者道：“他们四个来找老朽是约定下月初八在山西五台山与他们总瓢把子比武。若老朽胜了，他们便退出武林，不问江湖事。”狄峰道：“要是他们总瓢把子赢了又如何？”那老者道：“如是他们总瓢把子胜了，那么就要老朽当场自刎。”狄峰一听，怒道：“他们简直欺人太甚。还未请教前辈大名？”那老者一边抚琴，一边说道：“老朽复姓司马，单名一个肃。刚才听少侠在门外与老朽答话，可是昆仑派？”狄峰道：“晚辈狄峰，确是昆仑派弟子。”
原来这老者便是圣手秀才张英鸿所说的西北武林名宿，司马肃。因他一曲《十方慈悲》暗藏杀机，琴藏暗器，琴声悲苍，因此武林中人都叫他悠琴先生司马肃。而他口中的甘南四兽则是甘南一带的剧盗。老大姓鹿，名元通，乃是山东泰安六合门弟子，一手“形意六合拳”着实了得。老二马奔，轻功了得，兵器却是一个古怪的牌子，可做点穴，也可做外门兵器使。老三羊唬狮，擅使各门刀法掌法，乃衢州曲七先生的弟子。老四姓牛，叫牛铁山，是九华派玉丰道人的弟子，武功在四人之中，乃是最高的一位。四人平时在甘南一带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可谓是当地恶名昭昭的强盗，在武林中更是臭名远播。因他四人姓氏各代表一个动物，因此江湖上的人都称他们四人为“甘南四兽”。
这时，只听外面有一人大喊道：“喂，司马老头儿。快开门！你羊三爷来啦。”狄峰听那人对那老者如此无礼，心中愤怒之极，于是怒道：“你是谁，到司马前辈这里有什么事吗？”那人听到一个少年人的声音，问道：“司马肃，这小子是你徒弟吗？怎么如此没礼貌？”
狄峰正要回答，司马肃放下手中古琴，站起身道：“羊老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其他三个了？”那人道：“老子是来打头阵的。我问你，里面那小子，是什么人？可是你徒弟？”司马肃笑了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司马肃是从不收弟子的。”
羊唬狮听了，知道司马肃的的确确从不收徒弟，于是问道：“那他是谁？到你那里干什么？”司马肃道：“这是老朽的小友，若你对他无礼，老朽只有多多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