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地苍狼 -- 第22章 眼高于顶的文士
在萧靖站起来阻拦的时候，潘维吉还有几分恼他，可听他把话说完，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不由的拍了一下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还是这位萧兄弟想的周到，否则潘某真成个玩杂耍的了，如此多谢了，请萧兄弟先一步上台！”
萧靖躬了躬身，满脸带笑，走上了戏台。
上了戏台之后，他先抱拳朝台下的宾客们拱了拱手，高声说道：“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诞，小子大胆，上台说几个笑话逗逗乐儿，借此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他的一句开场白刚说完，下面的宾客就齐声喊了声好。
坐在主桌上的寿星折老太太听的眉开眼笑，指着台上的萧靖对身旁的一众妇人们说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小猴儿，嘴多甜！老身怎么越看他就越那么顺眼，越看就越那么喜欢呢？”
见老夫人开心，一众妇人也跟在后面附和着。
其中一个妇人还趁机对折老太太说道：“姐姐既然喜欢，何不将他收做义子，留在身边，也好侍奉左右！”
这妇人能与老夫人坐在一张桌上，身份自然也不简单。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满脸含笑的点了点头说道：“老身也有这想法，只是不知这猴儿愿不愿意！”
当老夫人说要收萧靖做义子的时候，坐在她身旁的杨惠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对提建议的妇人说道：“姨母真是会出主意，母亲身边有了我与哥哥，哪里还需要什么义子！”
那妇人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继续看台上的萧靖表演。
“小子下面要给各位说个故事，是小子亲身经历的！”台上的萧靖，像是个玩猴的把式一般，把衣服的前襟稍稍的往后一拧，开始给宾客们讲起了故事：“说有一次，小子去探望一个远房亲戚。他们那地方呢，人都觉得小孩子的尿是最干净的。平时都用童子尿来煮鸡蛋，说是十分滋补，又能辟邪。可是用尿煮出来的鸡蛋，我哪里敢吃？但我那亲戚实在是太热情了，把鸡蛋皮给剥好，一直劝个不停，非要让我尝尝。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我只得跟他说我不爱吃鸡蛋。他听我说不爱吃鸡蛋，也有些不好意思，把鸡蛋拿了回去，随后更加客气的劝我，不爱吃鸡蛋，就多喝些汤吧！”
这个笑话说完，下面的宾客一时间全都愣住了，一个个都在回味笑话里的意思。
坐在桌边的折青最先回过味来，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就像有感召力似的，许多人顿时明白过来笑话里的含义，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有些反应慢的还没回过神来，向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旁边的人一解释，也都发出了一阵哈哈的爆笑。
老夫人更是笑的脸绽桃花，捂着肚子笑着说道：“这小猴儿，亏他怎么想的出这么损的笑话来！”
一个笑话说完，萧靖正要抬脚下台，台下的许多宾客高声喊了起来：“再说一个！”
萧靖眨巴了两下眼，朝杨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杨光一手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见萧靖看他，连连冲他点头，那意思是要他接着再说一个。
见杨光也冲他点头，萧靖只得舔了舔嘴唇，朝台下的宾客们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听，那小子再说一个。有一次我跟几个朋友去看日出，太阳呢老不出来，我们急死了。等了好半天，我看到天边有些亮了，指着靠东边那棵老槐树的树梢，对朋友们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没过多会，一个妇人提着裤子从槐树后面走了出来，她红着脸，横了我一眼骂道‘看见就看见，你嚷嚷什么？’”
台下又是一阵爆笑。
萧靖要下台，可台下众人就是不愿意，非要他再讲几个。
无奈之下，萧靖只得连续讲了十多个笑话，直把嘴皮都说的干了，宾客们才算是放过了他。
从台上下来，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完了一杯水，才算回过气来。
萧靖从台上下来之后，潘维吉抬脚登上了戏台，朝下面的宾客们拱了拱手说道：“刚才萧兄弟的笑话很是精彩，在下说不出那么精彩的笑话来，只有耍弄一翻拳脚，来给大家助助兴了！”
说完开场，潘维吉摆出了个起手式，他的架势刚摆出，一些内行的人立刻就看出，这是“太祖长拳”的起手式。
创造这套拳法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太祖赵匡胤。
这套拳法完全是为了适用战阵，套路大开大合，挥拳虎虎生风，若是孔武有力的人打出来，气势必然非同寻常。
虽然折青先前说过，潘维吉是大宋的一员虎将，可萧靖看他生的却是显得有些单薄，怎么都不相信他能打出多好看的拳路来。
起手式摆起，潘维吉双拳一挥，抬脚朝地面一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套拳法竟如行云流水般展现在众人眼前。
台下宾客有些懂拳的，自然是看的如痴如醉，就连那些不懂拳的，也大多一脸痴迷，很是痴迷的望着台上龙行虎步，双拳虎虎生风的潘维吉。
杨光也是武将出身，自然能看出这套拳打的十分漂亮，一边看，一边不无赞赏的点着头。
就在潘维吉一套拳打完，刚收拳站好，还没来及向台下宾客谢礼的时候，宾客中传来了一声冷哼。
这声冷哼虽然不响，却是十分刺耳。
所有人都扭过头朝传来冷哼的地方看去，就连杨光和折老太太的脸上，也都现出了几分不悦。
众人把脸全都转向传来冷哼的地方，唯独萧靖，正注意观察着折老太太和杨光的脸色。
冷哼是从杨光属下官员的桌上传来的，众人扭脸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文士正一手捧着茶碗，一边喝茶一边用一种鄙夷的语气说道：“舞枪弄棒、施展拳脚，不过是武夫行径！须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个武夫耍弄拳脚也能博得喝彩连连，真不知各位看的什么热闹！”
他这句话说出口，台上的潘维吉已是气的满脸通红，但这里是麟州杨家，他又不好发作，只是站在戏台上，浑身微微发着抖。
文士的话出口，萧靖轻轻楚楚的看到折老太太的脸色也变的十分难看。
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也都是武将出身，他的这番话，不仅是骂了潘维吉，就连折家和杨家也都捎带着骂了。
“这位先生是……？”杨光毕竟是一州刺史，他虽然心中不快，却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向那桌上的官员询问起说话文士的身份。
见杨光询问，先前萧靖见过的那个朱姓官员站了起来，躬身答道：“这位是下官为给老夫人祝寿，专程请来助兴的凤丘先生！”
在朱姓官员说话的时候，萧靖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不败兴就不错了，还助兴呢！”
想到这里，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徐继祖，小声说道：“后面该你出场了，该怎么说话，我会教你。”
徐继祖愕然的点了点头，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够参加这种官员家里举办的宴会，已是感到受宠若惊，如今萧靖还要他说话，平日里做事很是洒脱的徐继祖竟然也有几分慌乱了起来。
那朱姓官员介绍过凤丘先生，低着头站在一旁，心里早把凤丘先生给骂了个遍：“老子是叫你来助兴的，你这货，在武将家里，居然能说出这么不长脑子的话来，看来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心里虽然骂着，可他却没敢说出来，只是站在一旁不做声。
无论是主家还是宾客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可那凤丘先生却是浑然未觉，朝着杨光稍稍拱了拱手说道：“刺史高堂贺寿，小生也没什么贺礼，只是即兴做了首诗，以助老夫人雅兴！”
杨光点了点头，对凤丘先生说道：“多谢先生，不过杨某是个粗人，平日里也只会耍弄些枪棒，对诗词并不是太了解，恐会拂了先生的雅兴！”
“不妨，不妨！”杨光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这位凤丘先生，对他的诗并没有多少兴趣，可这凤丘先生却根本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缓缓的摇晃着脑袋，对杨光说道：“大人若是听不懂其中深意，小生愿做注释！”
凤丘先生这句话说出口，就连一旁的朱姓官员都苦笑着直摇头。
麟州杨家，确实是武将出身，可杨家的子弟，自小就重视文武双修，就拿杨光来说，他不仅是有一身好武艺，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精通。
这位凤丘先生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若杨光听不懂，他愿做注释的话来，可见这人平日是眼高于顶，根本没把天下人看在眼里。
杨光也是被这凤丘先生搞的哭笑不得，只得对他拱了拱手说道：“那么先生请吧，杨某洗耳恭听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