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对抗母权 -- 第六章 尴尬的相遇
鲁阿姨再接再厉，按照钟粟提出的条件又找了一处房子，钟粟和罗荟接到电话就火速赶过去了。鲁阿姨在中介所等着她们，因为房子离中介所不远，三人结伴走着去。在路上鲁阿姨还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再出现吵架打架的事情了，这两个小姑娘没一个好惹的。到了地方一看房子还不错，两屋一厨，女主人叫袁杏芳，忙不迭地热情招待，自我介绍一番后说：“我在这里打工供妹妹上高中。为了省点钱所以想找个合租的人。”情况与上一家很相似，都是在外打工为了省钱找人合租。“袁杏芳带她们看了卧室和厨房，卧室虽然摆设很简单，但是极其干净整洁，窗玻璃擦得很干净，地板擦得也十分干净，一尘不染。厨房里井井有条，锅碗瓢盆擦洗的锃亮，摆放有序，油烟机上一点油渍也没有。一看就知道袁杏芳是个干净利索的人。
钟粟和罗荟感觉很好，坐下来闲聊。袁杏芳说：“我妹妹袁杏雨是我的家乡最有出息的学生，本来我们那的中学很普通，她却以市里第一的高分考上的重点高中，现在在昆明三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常常考第一名。”
当钟粟和罗荟听到袁杏雨的名字时感觉头皮一麻，互相看了一眼，因为袁杏雨是她们的同班同学，怪不得听到袁杏芳的名字感到耳熟，罗荟最怕的就是遇到以前的同学看到她现在大腹便便的样子。世界真是小，不想遇到谁，可是偏偏能遇到。
当钟粟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袁杏芳说：“你就是钟粟啊，杏雨常常提起你，说你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能把好多女生嫉妒死，还说在班里她的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你，还说你特别聪明，学习不费力就能考个前三名，稍稍努力一下就把杏雨的第一名抢走了。你妈妈舒老师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帮了杏雨好大的忙，你也知道，我们家穷，父母身体不好，这么多年一直是我打工赚钱帮着父母供杏雨读书，本来够吃力了，如果再报考补习班简直要了我的命，可是自从杏雨来到三中，舒老师常常免费给她补课，我听杏雨说舒老师不仅帮她，很多家庭困难的学生都是免费在她那补课，她可真是大好人，现在多少老师开补习班就是为了多赚钱，像舒老师这么好的人简直天下少有。如果杏雨考上大学，舒老师可是我家的大恩人呢。”
钟粟听她夸母亲心里很复杂，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地原因是因为有人记得妈好，不高兴是因为想起妈妈常常在她面前夸奖袁杏雨，说她年纪虽小却很懂事，努力上进，总之一提起她妈妈几乎能把词典里形容人优点的词汇全部用上了，弄得钟粟很郁闷。也正因为这样，钟粟与袁杏雨同学三年几乎没有交往，钟粟一见到她就全身不舒服。
袁杏芳说：“高考之后我一定和小雨登门拜访舒老师亲自谢谢她。钟粟说:“不用了，我妈妈常说，钱够花了就成了，人活在世，能尽量做点好事就做点，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袁杏芳还在没完没了的谈论舒老师，钟粟心想这个话匣子一打开猴年马月是个头啊。只得很不礼貌的打断袁杏芳说：“这房子一个月租金是多少啊，是半年一交款还是一年一交款啊？”其实这个问题鲁阿姨早就说明了，钟粟为了打断袁杏芳罗里啰嗦故意没话找话。
袁杏芳说：“你和你的朋友都来住吗，我不要你们房租了，杏雨一个月如果上补习班花的可不是几百块钱，这三年来省下的补习费够我们租好几年的房子了。”
如果是钟粟自己租房子肯定不好意思白住，但是考虑到罗荟可以住免费的房子是很好的事情，天公作美啊。罗荟却不想因为借了钟粟妈光白住房子，看着钟粟摇了摇头。本来还打算商量一下降降租价，如此一来心想就算降下了房租，人家也还是看在舒老师的面子上，何必呢。就按原定的价钱一个月三百五十元。
又想到有妈人就是好，如果不是因为舒老师，袁杏芳会对着钟粟亲昵的笑吗？会说出免费让她住在这里吗？罗荟不禁又悲伤自怜，眼泪转来转去，借故上厕所，在卫生间里哭了一会。想到她的眼睛一定红了钟粟一定会看出她哭过了，赶紧用冷水洗了脸才出来。
钟粟问罗荟手里有多少钱，罗荟说只有三千块，是她和几个朋友在酒吧组建的乐队挣的钱。钟粟一愣看着她，心想你什么时候组建的乐队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啊。罗荟说：“你看我干什么？”钟粟不理她，在心里盘算一下，罗荟如果按照租房合同上要求半年一打款，房租一旦掏出来就所剩无几了。她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银行卡里已经没钱了，无法借给罗荟，罗荟剩下的九百元也只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不如和袁杏芳商量一下三个月一打款，三个月后如果罗荟没钱了，她还能省点生活费周济一下，想到这里，就厚着脸皮说了，袁杏芳答应的很痛快，原本就打算让她们免费住的，没想到她们丝毫不占便宜，心里很是感动。
袁杏雨回来了，她是接到姐姐电话趁着午休时间赶回来的。听说是钟粟租房子就想看看，她对钟粟的感觉很奇怪，因为钟粟总是把第一名从她手里抢走所以一直把钟粟当成竞争对手，又因为衷心感激舒老师的缘故她希望和钟粟好好相处成为朋友，但是钟粟始终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她又是心高气傲的脾气哪里受得了，所以同学三年，她们两个不但没成为好朋友，甚至说话的次数都很少。
袁杏雨私下里对姐姐说别要房租，想法与姐姐的不谋而合，袁杏芳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人家不同意，再说是她朋友租，如果是她租房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要房租，咱们平时好好对待罗荟，她怀着孕，我就常常给她做些好吃的，对钟粟也算有个交代。哎，那个罗荟多大，你们是同学吗，她怎么挺着个大肚子呢？”
袁杏雨一向瞧不起小太妹似的罗荟，更想不到钟粟和她在一起。说：“我怎么知道，我更不知道钟粟和她什么时候交了朋友，舒老师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呢。”
罗荟讨厌袁杏雨看她带刺的眼神，她平时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罗荟气往上冲起身就想走。钟粟劝她：“这里挺好的，不只是房租价位不高，打扫的也干净，最重要的是和两个女孩住在一起，安全有了保障。我跟袁杏芳说说让她好好照顾你，我觉得她肯定能答应。再说了，你不累你的宝宝还累呢，你不心疼自己也心疼你的娃娃吧。”
罗荟一听钟粟把她的孩子叫做娃娃，笑了一下，听从钟粟的建议，对袁杏雨的眼神视而不见。
罗荟只得这样，心想以后有了钱再也不租房子，一定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双方谈妥了，袁杏芳满口答应好好照顾罗荟，还说：“罗荟现在行动不方便，所有的家务我全包了，什么也不让她干，每天早上我会多做些饭菜，这样白天我上班的时候，中午她把饭菜热一热就行，晚上回来我给她做些好的补充营养。”
罗荟不相信她会这么好，看在钟粟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把头扭向一边，袁杏雨看着生气，跟姐姐打声招呼就走了。走出门口又返回来问钟粟回不回学校。
钟粟觉得和她一起走实在尴尬，推辞了。
看好了房子，接下来忙着搬家。罗荟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个包，打了一辆出租车就把行李送过去了。 袁杏芳已经炒好了菜做好了饭，坚持留下钟粟吃午饭，钟粟心想反正已经旷课大半天了，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就留了下来。袁杏芳为了招待贵客使出浑身解数炒了几个拿手好菜，南瓜炖玉米，回锅肉，烧茄子做的味道还不错，煮的皮蛋瘦肉粥也非常可口。
钟粟说：“这些菜好像不是昆明菜。”
说完了就想起来袁杏雨是东北人，那么袁杏芳当然也是东北人，做的当然是东北菜，她们说话的口音也是带着东北味。袁杏雨更因为时常说出“得瑟”“旮旯”“整个浪的”等一些东北方言惹得全班同学捧腹大笑。只是奇怪她们为什么来昆明，东北不是也有好的重点高中吗？
袁杏芳说：“是我爸爸让杏雨来这的，我们老家本来在昆明，爸爸妈妈一直盼着叶落归根，就先让我们来适应这里的生活，希望杏雨在这读高中和大学，将来在这里找一份好工作，扎根之后，他们就过来。如果杏雨在东北上学找工作结了婚，她们怎么能撇下她回来呢。”
钟粟说：“原来是这样，哎，东北菜真好吃。你的手艺真好。”
袁杏芳听到夸奖，特别兴奋，一个劲的说：“你们多吃点，千万别客气。”罗荟看着她们高兴地样子心里很嫉妒，心想租个房子受人照顾，人家看的还是钟粟妈面子，她怎么就那么好的命。甚至觉得钟粟和顾杏芳的笑声是在故意刺激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钟粟特别清楚现在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能让她好好吃饭，故意开玩笑似的对袁杏芳说：“你看罗荟瘦的像只大耗子，几个月后孩子生下来肯定瘦的像只小耗子。”然后嘻嘻地乐。袁杏芳也笑坏了。
罗荟一听勃然大怒，说她像只大耗子无所谓，但是不允许钟粟说她的孩子像只小耗子。钟粟看她勃然变色赶紧说：“话糙理不糙，我是为你好。”
罗荟冷静下来，认为钟粟说的有理，安静地坐下来吃饭。
钟粟吃完了饭本来想先回学校，可是转念一想，妈妈脾气急，见到她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不留情面地数落一顿，在那么多的同学面前，被数落一顿多没面子多啊，不如再陪罗荟几个小时后再回家，在家里，妈妈爱怎么发火就怎么发火，就算被她拿着笤帚揍几下屁股也无所谓，再好好说几句甜言蜜语估计就没什么事了。
时间一溜就溜到下午五点钟。
尽管了解妈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可是回家之前，钟粟还是心虚，不敢回去，就怕妈妈没问清楚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想到妈妈发怒的样子，钟粟就特别紧张，别看钟粟平时敢耍贫嘴嬉皮笑脸的，一旦妈妈动了真怒，钟粟特别的害怕，避猫鼠儿似的不敢见她，于是磨磨蹭蹭了半天不肯走。
罗荟说：“舍不得我啊？那今晚住这。”
钟粟说：“得了吧，连续两个晚上不回家，我简直是找死。”
罗荟说：“你那么害怕你妈，怕她揍你啊？”
钟粟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说：“哪能啊？我把实情告诉她，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其实我妈妈心肠特别好。再说了， 外婆在家，她老人家可是我的护身符，有她在，即使我妈想揍我也揍不成。”
罗荟说：“既然如此，昨天你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说清楚？”
钟粟在心里嘀咕：“我不是怕万一她知道我是在帮你不肯让我出来吗，谁让你不招她喜欢。”这话会让罗荟不高兴，不能说出来，于是扯个谎说：“让我外婆告诉她一样。”
罗荟想到钟粟有外婆和妈妈疼爱着，自己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嫉妒登时涌上心头。歌里不是唱：有孩子像个宝，没孩子像根草。对于这句歌词，罗荟比任何人体会的都深，她不但没有妈妈，而且连爸爸也没有，简直就是棵没有根的草。随时随地可能被太阳晒枯或者被雨水泡烂或者被人踩扁。
袁杏芳做好了晚饭，钟粟和她混熟了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罗荟心情仍然不好不想吃。考虑到孩子强迫自己吃了一碗。
钟粟说：“免费的晚饭多好不知道享受，笨。”
罗荟送钟粟下楼，临上出租车的时候，罗荟万分不舍，不由得想起来今天在旅店冲她发火还捶了她，特别后悔，人家不辞辛劳地帮忙，不但不抱怨，还处处为她着想，十分难能可贵的朋友，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罗荟道歉说：”钟粟，别生我的气好吗，你也了解我，发火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做错事之后还总后悔，后悔之后还是控制不住。”
钟粟嘻嘻一笑，说：“你为什么道歉啊，你做了什么错事了？我怎么忘了呢。”
罗荟感激她的宽容大度，登时热泪盈眶。
钟粟哄她说：“乖，上楼睡觉吧，我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如果经常笑，孩子就会活泼开朗，如果经常不开心或者经常哭，孩子的性格就会比较抑郁，你不希望你的宝贝不开心吧。”
罗荟扑哧一声笑了，说：“你装作忘记了可不行，必须说一句我不怪你我才安心。”
钟粟说：“也不能全怪你，我知道我自己，总爱气人，我妈妈也常说我长了一张讨人嫌的嘴。”
罗荟说：“你还不说我不怪你。”
钟粟说：“好，我不怪你。”
钟粟冲罗荟挥了挥手坐上出租车走了，罗荟也挥手告别，看着出租车载着钟粟越走越远，最终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她孤身一人看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如今只有腹中刚刚成型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陪着她，无限凄凉。
开门之前，钟粟忐忑不安，她安慰自己说旷了两天课是去做好人好事去了，妈妈不会很生气的。
刚刚走进家门，舒云对着钟粟的耳朵一顿猛揪，然后拿着笤帚对着她的屁股狠狠地抽了几下。外婆费劲力气也阻拦不住。钟粟龇牙咧嘴揉了一会儿，她太皮了也没太当回事。
钟粟说：“昨天我帮一个同学看房子去了。”
舒云相信女儿是去帮同学看房子去了，令她不高兴的是钟粟也不告诉她一声就跑掉了，昨天她一到班级四处寻找女儿找不到。晚上回了家里问母亲，她老人家也不知道，直到晚上钟粟打来电话才知道她住在旅店里。害得两个人为她担心。
钟粟看了看外婆说：“昨天早上我不就给您打电话了吗？”
外婆愣了一下说没接到电话，钟粟拿出手机查看已拨电话，才发现拨错了电话号码。
钟粟当时的表情那个难看。
这次挨揍能怨谁啊？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