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秘钥迷踪 -- 第五章 秘谋•乱糟糟图书馆2
树林里又变成黑暗一片。兰妮想活动一下站麻了的双腿，可又不敢动，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半天，兰妮才觉得一直抓着她肩膀的黑风的手挪到她头上了。接着一股温暖的感觉像水一样流遍她全身。不用想也知道黑风解除了她的隐身。
一个光球忽然出现在兰妮头上。兰妮可以看到佳佳，看到黑风。黑风手里托着一个光球，这个光球不是佳佳变出来的那个。佳佳变出的光球是银色的，而黑风手里的光球发着透明的光。大概黑风怕光太远太亮会引起别人注意，光球的光照范围并不大，只照到他们三人周围一米左右的场地。
“你们看到了吗？居然有那样的怪兽——就是长着翅膀的……”兰妮迫不及待地说。可是她发现佳佳和黑风都神情奇怪地看着她，谁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怎么你们没看到？”
“你真的能看到那两个怪物？”佳佳的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看得到啊。一条花花绿绿，一条青色，都长着翅膀……”为了让佳佳相信，兰妮准备仔细讲讲那两个怪物的样子。
“可是，”佳佳打断她说，“你不可能看到，兰妮。那两个生物，有脚的是肥口兽，没脚的是鸣蛇。它们都是神兽，普通人看不到神兽的，你怎么能看到呢？”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看不到呀，什么都看不到。后来我就想我要看到要看到，就看到了。”
“我敢肯定你不是巫师。”佳佳说。疑惑地对着兰妮看了又看，好像不认识兰妮了。
“我也敢肯定你不是精怪，”黑风说，“也不是神族和魔族，那么，兰妮，你能肯定自己不是鬼吗？”看到兰妮吓坏了的样子，黑风故意说了后面那句话。
“说不定，”虽然疑惑极了，兰妮还是调皮地说，“那么你认为我现在是鬼吗？”
“我看不像。鬼没有笨到在极度危险的时候逗敌人的宠物玩。”黑风说。
“或许是从爷爷那遗传来的巫师基因起作用了……”兰妮这么说，同时开始想象她如果有巫师的力量第一件事就是把齐男变得又矮又小，让他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而要把土蝼变强壮些……
“这不可能！就算你有爷爷的遗传，力量不显也跟普通人一样。兰妮，说真的，那时候，我都快吓死了。肥口兽能看到一切东西，包括被隐形的。它不招惹我们就不错了，你还去招惹它……”佳佳后怕地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地吸着气，“真是太危险了。”
“说到危险，黑风，好像你有麻烦了呀。”兰妮忽然想起玄幽天说的话。“他们为了华胥之门的钥匙要抓你呀。那个什么门是一个宝藏的门？所以这帮人才争来抢去的？你真的有钥匙吗？这下你可惨了，这个就叫什么无罪，怀什么有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佳佳接下来说，“你真有宝藏的钥匙？”现在两个女孩子都认为那个什么门是宝藏了。
“我没有。”黑风说。听话里的意思，那两个魔头还以为自己一直在结界外。魔族的笨蛋们虽然差劲可也不会差到那种程度，整个推断都错了呀。肯定是那两个笨蛋杀手隐瞒了当时黑风是和两个女孩子一起走的情报。毕竟在两个小女孩手上丢了猎物的事，报上去不仅丢人没准儿还会没命。可他们这么一隐瞒，所有的情报就都出错了。不过，两个女孩子可因此安全了。他有责任让这安全保持到底……他必需离开她们。“我有事要到市里去。大巫师，你能抱住这个顽皮的女孩子吗？这样我可以把你们送到结界之外，然后你们自己走到学校里去。”
佳佳和兰妮看着他，谁都没说话。
黑风以为她们不满意。
“女孩子们，我只能做到这些了。如果没受伤，我费些力气大概可以把你们直接送到宿舍，可是现在……”
“在要抓你的人挤满了大街的时候你跑到市里？”兰妮一脸古怪地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噢，那个鸡头天可是说要全力抓捕你，没准零下一度也要这么干。”
“还是在你受了伤的情况下。”佳佳也满脸担心，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佳佳已经不知不觉接受黑风了。
“没那么夸张。”黑风微笑着安慰两个女孩子。
“我也要去市里，跟你一起去。我爸爸妈妈是巫师联合会的。我得告诉他们，顾青是叛徒，是个双重间谍。——噢，兰妮，在你逗那个神兽玩的时候，顾青说他是神圣联盟里的一员了。而巫师联合会是神圣联盟里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守护这个城市不被黑巫师、恶魔、坏神和食人精怪侵犯的组织。”
佳佳用一堆的解释封住了兰妮欲问的口。
“可是，我不想问这些。我想问的是，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兰妮嗔怪地白了佳佳一大眼。
“你回学校去。我和，”佳佳看了看黑风，“嗯，和黑风合力大概可以突破结界把你直接送到宿舍里。如果没送到，那至少也可以送到结界以内。”
兰妮注意到佳佳第一次称呼了黑风的名字，同时她脑子里出现一个人走回学校，而沿途没准儿有魔族精怪杀手们……她打了个冷战。“不行。我跟你们去。你们别想抛下我。反正你们也得返回来，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再返回来好了——你们敢使法送我回去，我就去零下一度老师那里出卖你们。”看到黑风冲佳佳摇头，而且两人交换眼色，兰妮忙威胁说。她觉得那眼色不代表好意思，没准儿他们想在她不备的时候对她施展法术把她送回宿舍。
“你不会这么做的，兰妮？”佳佳双手合在胸前，一个劲地给兰妮行礼。
“我会。”兰妮把佳佳的手压下去，坚决地说。
黑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无法留下兰妮了。他伸手不知从哪里拉出一条墨绿色的带子（估计是从他的随意包里），把长发扎成马尾辫。然后他握住佳佳和兰妮的肩膀，兰妮只觉得身体一晃，眼前眩晕了一下，接着她发现他们已经在一个小巷里了。大道上的路灯光照到小巷里来，昏暗的一片。顺着小巷看过去，一条大道横在小巷口。大道上行人匆匆来往。他们已经在城市里了。
“哇！”兰妮惊奇极了。怎么弄的，到市里只一眨眼工夫？坐车还得坐很长时间呢。
“这是遁形。魔法移动的一种，借由意念和媒介的瞬间移动。”黑风解释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附近。”然而他并没有马上赶去的意思，而是看着兰妮，“你知道顾青他们说的新秩序是什么吗，兰妮？”
“不知道。”
“大巫师？”
“我在书里看到过，”佳佳爽快地说，“新秩序规定了神族是最高级的种族，其次是人。人们创造财物供奉他们。然后是精怪族。精怪族是神族的奴仆，同时也是他们的战争机器，替他们看管森林喂养神兽和打仗。神兽还有成为神族宠物的可能，可是鬼族，他们的地位最低下，连成为奴仆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被赶到暗无天日的地方。后来神族内部发生了战争，为了打胜战争，神族的一方就与精怪族、鬼族定了盟约，盟约规定，大家平等。这样精怪族和鬼族才帮着神族的一部打败了另一部。”
“这个盟约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签定的。”黑风接着说，“其实战争一结束神族就后悔了。可是战争使他们大伤元气，而在战争中，精怪族和鬼族的力量都壮大起来，他们一时没法撕毁盟约。可是千万年来他们一直想打破这个约定，找回他们失去的地位和权力。兰妮，你喜欢哪种秩序？是现在的众人平等，还是以前以神族为尊其他种族为卑的秩序？”
“不知道。”兰妮想也不想就说。
“想想看。”黑风语气温和，神情却是少有的严肃。
“我想那些事也没有用啊，反正我也没能力改变什么。我连让土蝼不受欺负都做不到。”提起土蝼，兰妮就满心不好受，同样是没父母的孩子，幸福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她不只一次劝说，甚至是痛骂那个小男生，要他振作，要自强自立，不要总受人欺负，可那小男生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每次在兰妮替他出头的时候溜走，弄得她总像一厢情愿地惹事似的。
“你或许不能改变什么，可是你可以选择呀。兰妮，我们的选择往往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好人坏人，是对大多数生灵有用，还是有害，不是凭能力大小，而是凭选择决定的。选择的人多了，就是个体的力量再小，最终也会汇集成一个大力量。不要小看力弱的人。兰妮，好好想想，你喜欢哪一种秩序呢？”
佳佳向小巷外面看看，人们的身影纷纷从巷口闪过，急匆匆走着，天已经很晚了，都急着到自己的目的地去吧？可是黑风像忘了要做什么，非得等兰妮的回答似的，不回答就不走。佳佳急得不得了。
兰妮想了一会，肯定地说：“我喜欢现在这个人人平等的样子。神族凭什么让人家做他们的奴隶呀？如果有人喜欢供奉他们做他们的奴隶，那他就去供奉去做嘛。可是要规定下来强迫某些人必须是另些人的奴隶，没有选择的自由，必须供奉他们，这就不太好。对，我喜欢现在这样人人平等，不喜欢他们那种非得有尊卑的新秩序。”
“兰妮，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们走吧，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黑风说着，带她们走出小巷。
小巷之外，霓虹灯的灯光扭摆着一直顺着大道流下去。汽车鼻子贴着地，大亮着车灯快速地滑过地面。人们匆匆忙忙在路上走着。两个警察在街上转来转去，注意着行人。他们不远处，停着一辆警车。路两边，一座座大楼在灯光里色彩缤纷。
在两座大楼之间有一个小小售报亭。这个售报亭分外不起眼，路上走过的人看都不看它一眼。在它的门脸上，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牌子，牌子上画着一个大鼻子小人，戴着花花的小丑帽，立着尖尖的红鼻头，咧着大嘴笑嘻嘻地做着鬼脸，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大字写着：
乱糟糟图书馆
牌子下面，破烂的正门落满灰尘，涂满不知道什么年月留下的乱七八糟的花纹，边角处还挂着几条残破的蜘蛛网。
黑风带着佳佳和兰妮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下子到了这扇门前，然后一闪身进去了。如果有谁在看着他们，只会觉得一眨眼间三个人就消失了，不会注意到他们进了那扇肮脏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