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混血儿之泪 -- 第八章·好丑的女人
文凯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待龙息喷出的前一瞬间！
火系亚暴龙眼看文凯不再逃跑躲避，心中只是吃透他已经没有体力，而且避无可避，乖乖等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文凯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将右手的大火球奋力抛向亚龙兽那充满甲烷的大嘴！
文凯只觉得火球飞的太慢了。那一瞬间，他觉得世界几乎静止，只有他的大火球在一点点奋力的向前推进！
“轰！”
火系亚暴龙嘴里被压缩的甲烷气体被瞬间点燃，并引发了一场威力巨大的爆炸，相当于两三个煤气罐容量的可燃气体瞬间在面包车大小的龙嘴里内充分燃烧，产生的爆炸能量直接将亚龙兽的上半个脑袋炸离了脖颈，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两只小眼睛还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却不得不跟着亚龙兽巨大的身躯一起，轰然倒下。
文凯大口喘着粗气。刚才一瞬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缓了半天，他终于平静下来，挣扎着走过去。
“龙牙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还用龙晶，还有亚龙头盖骨……”
文凯摸摸亚龙嘴里那根和自己小臂一样长短的獠牙，很是满意。这只亚龙兽拿手绝技就是龙息，这颗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火焰洗礼，绝对是做火焰匕首的上好材料。
他找了一颗最尖利长度也合适的龙牙，用火焰军刀却死活切不开这头亚龙的牙龈。
啊！纯火免疫！
文凯在自己的行囊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截吃剩下的腿肉，拿火焰军刀剔出腿骨来，找了块石头砸了好几下，终于将这根腿骨砸成两段，断岔上闪耀着尖锐的光芒。
一面费力的割开亚龙嘴里的牙龈，文凯一面破口大骂：小爷我现在除了会生火，跟他妈野人有什么区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这颗龙牙连同牙根一同拔了出来。
样子野蛮了些，除了牙尖还算锋利，连个刃子都没有，得好好打磨一下。文凯心里想。
不过现在有了这颗亚龙牙匕首帮忙，没费太大劲就把亚龙的头皮割开了。
但是面对着厚度可能达到两指厚的头盖骨，文凯彻底没辙了。纯火免疫，结实的要命，拿来当护心镜简直就是极品，问题是自己怎么把它卸下来？
后脑！对，书上说，任何脊椎动物的额头部分的头盖骨最坚硬，而后脑恰恰相反，是全身骨骼之中脆弱的地方。
文凯找了块砾石，对准后脑，狠狠的砸了下去。
从大约三四点的时间一直砸到太阳偏西，这个头盖骨还是完整的头盖骨。
文凯除了弄了一身的亚龙血，又是砸又是撬，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老虎虽倒，虎威仍在。这只亚龙兽可能平时就威风八面，今天中午追文凯的时候顺便将附近的魔兽也都吓了个肝胆俱碎，现在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对于魔兽们脆弱的心灵上留下的创伤依然清晰，所以任凭文凯在这里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一只魔兽过来骚扰他。
肚子叽叽咕咕的叫了半天，文凯终于泄气了。
得吃东西啊……
昨天准备的干粮，一扇肋排给文凯当了头盔，被龙息烧成了焦炭；一块腿肉，被文凯剔了骨头做骨刀。现在能吃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这只亚龙兽了。
文凯拿亚龙牙匕首从亚暴龙的后腿上剜下来拳头大的一疙瘩肉，烤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纯火免疫。
文凯骂人的心思都没了。
肚子还在咕咕的叫。文凯没办法，干脆生吃了。
生吃其实也不错，还有点血液的咸味，就是半天都嚼不动。
而且血腥味熏得他略略有点恶心。
好在这几天一只都过着这种半野人化的生活，就算是生肉也能接受。前几天他渴坏了，半天找不到水，无奈之下，只好杀了一只F级小魔兽喝血。
从太阳偏西到太阳落山，文凯终于艰难的吃掉了这块亚龙兽的肉，可算把肚子哄安静了。
睡吧。文凯在周围狠狠的撒了一泡尿，标明了身份，倒头呼呼大睡。
龙晶还是明天取吧。
文凯突然发现自己被一团迷雾包裹。
他睁开眼睛，警惕的观察四周。雾是绝大多数掠食者魔兽偏爱的掩护，藏在浓雾之中，突然向猎物发动进攻，这种手段连文凯都学会了。
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喘息声。
文凯摸出亚龙兽匕首和自制法杖。有武器在手里，文凯略略觉得安心。
敌不动，我不动。在敌人没有暴露位置之前，我坚决不能动，一动不动。我是石头，我是大树，我是蒿草，我是静态的，我没有威胁性。文凯默默的对自己说。
但是喘息声仍在。
我不存在。文凯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非生命体。他连呼吸都几乎要停住了。
一只玛瑙斑斓虎从浓雾中向自己冲了过来。
！文凯赶紧卧倒，但是已经被200多磅重的C级魔兽按在身下。
我的火元素！我的法杖！我的匕首！
文凯绝望的发现他现在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他找不到他的武器，也无法召唤火元素，无法施法，无法攻击，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玛瑙斑斓虎无情的盯着自己的眼睛。
你妈！小爷我还不想死！文凯被这种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浑身如坠虚空，似乎被这种眼神吸引了灵魂。
你妈！小爷我还不想死！文凯在心里狂骂，给自己激励一点勇气。
必须反抗！我还不能死！
我死了，妈妈就白死了！谁给妈妈报仇！
报仇！文凯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瞬间膨胀了几十倍。
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报仇！
文凯的脑子里轰轰作响，他的世界里只有这只玛瑙斑斓虎和他自己对视。
反抗！报仇！
我真没用！
我真怯懦！我不能再这么没用！
对自己怯懦和无用的自责终于点燃了内心深处的冲动，那股冲动的火焰如同饥渴的猛兽迅速吞噬他的理智，燎原一般疯狂的占领他的内心、他的内脏、他的血液、他的躯体！
这股火焰同时也点燃了勇气！
文凯挥拳向这只找死的魔兽狠狠的打了过去！
不行！我的胳膊，我没力气！
再打！再打！再打！
每一拳挥出，他都分明感觉出那种无力。自己的拳头像是棉花做的，自己的骨头像是火柴，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肌肉，拳头挥出去，似乎连空气阻力都克服不了。
用力打！用力啊！用力！
我要用力！
文凯一拳接一拳的打，越打越快。
他感觉手臂上终于有了肌肉的的充实感，浑身上下像是重新长出了肌肉，那种脱离感终于渐渐消失。
拳拳到肉的感觉真的很棒！
打！打！打的这个不长眼的的臭虫认得小爷！
玛瑙斑斓虎被他打的就像一个装着麦草的烂麻袋。
文凯将右手缩回来，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要给这只太岁头上动土的大猫最后的一击！
“啪！”
拳头狠狠的击中魔兽的脸颊，拳头能够感觉到骨头断裂的震动！滚烫粘稠的血液浇了他一头一脸。
他一下把眼睛睁开。
一个人跪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双手依然保持着捧东西的姿势。
“你醒了！呵呵。你打碎了我的碗，得陪我25枚金币。”那个人很快就恢复了神智，站了起来，转身在地上翻找着什么。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她穿着一套质地不错的白色丝袍，胸前别着两枚古色古香的徽章，泛着青铜色的光芒，只是那张脸实在丑的鬼斧神工。
且不说眉毛又浓又粗还几乎长成一条直线，鼻子也完全就是一个圆圆的小洋芋随意安在脸上，额头上的青春痘长的此起彼伏、坑坑洼洼，左半脸稍微还算正常一点，右半脸完全就是重灾区，活像贴了一张蛤蟆皮上去。
他妈，这世界上还有丑到如此豪放境地的女人。文凯赶紧把视线从那女人的脸上收回来。又觉得不对：刚才和玛瑙斑斓虎的决斗已经忘了七七八八，明显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是看看日头，分明已经是中午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貌似这个人在照顾我，我出了什么事？
“你是人类？还是比蒙？”那个女人回头又问道。
“我是……”文凯突然就卡壳了。如果妈妈真的是比蒙，那他是什么？
他没有尾巴，没有头顶上的耳朵，没有尖爪子和尖牙齿。他明明就是一个人类的模样。
“你在昏迷中说着人类的语言，但是你会狂化。只有比蒙才会狂化。特拉维夫狂战士也能狂化，但是我看你不是，因为特拉维夫已经基本绝种了，而且人家少说也有两刃高的身材。”这个女人看来知道的蛮多。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人类还是比蒙。我从小在人类的世界长大。我妈妈好像是比蒙。”眼前明明是个陌生人，而且丑的要命，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但是这个女人身上却似乎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感染力，让人不得不信任她，甚至想要亲近她。
“穿上吧。”丑女人递过来一件皮大衣，里面带毛的，沉甸甸，相当厚实。
文凯还在地上躺着，听了这话，一摸自己身上，蹭地一骨碌爬起来，抢过皮大衣，直接从亚龙兽的尸体上跳过去。
啊！糗大发了！我怎么是裸的！文凯检查一下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一条一条的，比丐服还丐服。绝大地方已经漏光，只有贴身的内裤弹性非凡，基本上完好无损，其他的衣服少说都有三四个以上的口子。
丑女人在另一边笑的气都喘不过来。
三两下把身上的布头索索取掉，穿上皮大衣。破裤子没敢脱，脱了就只有内裤遮羞了。
皮大衣大得很，能装下两个文凯。嗯不，能装下两个半。文凯干脆把地上的烂布索索捡起来几个，弄了个疙疙瘩瘩的腰带，把大衣扎起来。
文凯在亚龙兽的尸体背后走了几步，打算转过去找那个丑女人。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刚才他是从亚龙兽身上跳过来的？？
他确信他没有发动腾空术。虽然这段时间他用的最多的法术除了大火球小火球就是腾空术了，熟练到小型的推动型爆炸完全可以做到不动口持咒直接默发，但是那也必须是在手里握着自制法杖的条件下才能做到。
刚才只是跳跃？不可能吧？
文凯决定再试一次。蹲下去，往上一跳！
起码跳起来有5码。
骗人的吧？文凯又试了一次，还是5码。
他认为自己绝对不是清醒的。一个丑的发指的女人，自己能跳五码高，还有破成抹布条条的衣服。
我一定任然在做梦。文凯捡起一块砾石，想都没想，拍到自己脑门上。
哗！石头碎了。
文凯一脸愕然的站在原地傻愣。呆了一会，他又向前走了一段，地上有个水缸大的石头，少说也在200磅以上。
文凯试了试，把这块石头举了起来。没费多大劲。
晕。他解开大衣，露出胸膛，低头一看——好一身漂亮肌肉！
这就相当于一个工作狂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超人。
“呆瓜，跑那么远干什么，饿不饿？过来吃点东西？”丑女人在那边喊。
听到吃东西，文凯这才觉得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饿，是那种抠心挖肚的饿！
他三两步冲了过去。地上铺着一块野餐用的餐布，上面有切开的半只瓜，一个盘子里盛着看起来很新鲜的水果，一个盘子里是果酱或者色拉酱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盘子里是肉片，另外还有一些面包片。
文凯丝毫没有客气，用手抓着肉片就往嘴里塞。
丑女人吃惊的看他就像投篮一样把各种食物往嘴里扔。
一个张着大嘴吃，一个张着大嘴看。
丢一个到嘴里，吞了。再丢一个到嘴里，吞了。刚开始还一个手抓，后来直接两个手一起抓。
丑女人就这么呆呆的看他把所有的食物就这么挨个吞过去。真的，一口都没嚼。
“还有吗？我还想吃。”文凯看她的眼神像是一个孩子，可怜兮兮的，充满了期待。
“啊？你等下。”丑女人本来跪坐在一个垫子上，听到文凯还要吃，怔怔的站起来去烹锅里捞。
文凯的眼睛骨碌碌的看着。生火用的木柴，断岔是齐的，明显是在家里破好了拿来；架着烹锅的金属架子看起来很结实，最起码没有摇摇晃晃，上面还挂着一排盒子，估计是放佐料的；旁边放着一个带斗子的案板，上面居然摆放有各种餐刀和厨具，侧面还挂着煎锅和炒锅，还有专门用来烤肉的架子！还有熬汤用的特制砂锅！还有一个小型的烤箱！还有果汁搅拌机！
光是这一套厨具，文凯家就从来都没置办齐全过！
这是来野炊还是来开旅行餐馆？
丑女人从锅里捞出来几块东西，貌似是肉。
文凯巴巴的跑过去。丑女人切一片，他抓起来就吃了。
丑女人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递过去一个碟子，里面看起来是调好的拌肉用的菜汁：“蘸着吃。”
他就拿一片，蘸一下，吞掉。再抓一片，蘸一下，吞掉。
后来干脆从案板上拿起一块，在盘子里按一下，捧在手里狂啃。
丑女人就站在一边笑。
“还有吗？我还饿。”文凯吃完了案板上的肉，不等丑女人下手捞，他自己把手伸到锅里乱摸。
“肉没了，有面包和水果，要不要？”
“要。”文凯眼睛里依然闪烁着期望的光芒。
那女人回到餐布前，右手往左手里一抓，拿出一大块面包，再一抓，又是一块，再一抓，一个盘子里盛着水果，再一抓，一盘子切好的瓜。
文凯犹如饕餮附身，依然坚决贯彻两手抓政策，一阵秋风扫落叶。
自从这次昏迷醒来之后，他总是感觉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但是消耗也是巨大的，从一个孱弱的法师身上长出一身肌肉，没有足够的能量和蛋白质是绝对不够的，何况昏迷了两天两夜没有吃喝，应该是把储存的一点点能量全耗干了。
那个无底洞一般的肚子终于有鼓起来的倾向，眼睛里也不再闪烁光芒。但文凯依然不依不饶的看着丑女人的左手：“还有吗？”
丑女人两手一摊：“没了，再就剩下面粉和生肉。你消化一会啊，我给你做。”
文凯乖乖的坐在地上，傻乎乎的揉肚子。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你好能吃。”丑女人又开始忙活。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来一桶清水，还有一个盆子。
“我叫文凯。文凯·匹格。”文凯嘴上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将茫然做了完美的诠释。
“你姓匹格？哈哈哈！”女人倒了点面和水在盆子里，“文凯，一时没有发酵的面，我给你烙点干粮饼子好不好？”
“好。”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躺在这个魔兽的旁边。这个是亚龙兽吗？你的同伴呢？”丑女人一边揉面一边问。
“这个是火系亚龙兽。我没有伙伴，我一个人干掉的。”文凯突然恢复了理智，“我的法杖呢？我的匕首呢？还有我的行囊！”
丑女人直直的盯着文凯看，用脚踢了踢旁边一个包裹：“你一个人干掉的？”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疑问。
文凯冲过去抱起包裹，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他的行囊、自制腿骨法杖、亚龙牙匕首。“是我一个人干掉的。”文凯抱着自己的宝贝，转过头看着亚龙兽的尸体，“悬得很，差一点点就是我死在这里了。”
丑女人看看亚龙兽，再看看文凯，再看看亚龙兽。
“不可思议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文凯想起自己睡觉之前没干完的事，捡起一块石头，想了想，扔了，又从案板上拔出一把加厚的斩骨刀，掂了掂，走到火系亚暴龙巨大的脑袋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