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先祖佑我青云直上 -- 85 市长书记要开战了
研讨会开得十分成功，这是解文采没有想到的。会议结束，人们来到政府宾馆吃饭，在酒桌上，大家还继续争论着相关史料的细节，特别是省社会科学院的副院长，他的行政职务是副厅级，同时又身兼省地方志主任，对河景园林的发言更具有权威性。在酒桌上，他一边抵挡一阵阵的敬酒潮，一边高度评价幽州市政府的这次文化发掘活动。他说，如果想让我们这个北方的文化大省建设成为文化强省，就需要魏人民这样重视文化建设的政府首脑。最后，解文采请他对河景园林来一个综合性地文化定位，这位专家仔细想了想，立刻说了几句话，令人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河景园林嘛，我建议用四句话来定位。这四句话就是：皇家园林、千年古刹、唐妃之墓、河畔胜景。”
“绝了！”解文华感叹了一声，带头鼓起掌来。
研讨会的酒会在叮叮当当的碰杯声中收场，解文采觉得一件大事尘埃落定了。下面，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河景园林开园仪式的事情了，这可是市长交待过的一件大事。但是，他想错了。酒宴之后，他回到家里，连觉也没睡好，半夜里，电话铃声就鼓噪起来……
谁呀？三更半夜的……白玲儿嘴里抱怨着，光着身子下地去接电话。
他们同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解文采也忘记了。好象那一天去区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之后，白玲儿在他家吃了晚饭，一直没走。往常，她在这儿坐久了，隔壁的父母总是来提醒她回家吃饭、回家睡觉。那天晚上，父母没来提醒她，解文采家人没有赶她走，她就走到解文华的寝室，铺下了新婚之夜的被褥，两个人就坦然同床共枕了。反正是合法夫妻了，同床又怎么样？谁管得着？
“啊，市长！”解文采看到白玲儿接电话时吃惊的样子，立刻下床接过了电话筒。
“文采，对不起，三更半夜，打扰了你们休息。”市长的声音。
“市长，这没啥，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嗯，文采，政府党组刚刚召开了紧急会议。”市长慢慢地告诉他。
“紧急会议？”解文华听到这句话，看了看墙上钟表，已经是半夜12：00了。呵呵，这一届政府领导，工作起来，真是风夙夜寐啊！
“文采，会议决定，开发城区的东北部。嗯，主要是河景园林地区。”
“太好了！”解文采欢呼起来，这一届政府，终于出手了！但是，他不知道市长半夜三更告诉他这个信息，是何用意？
“文采，既然你们在河景园林召开了研讨会，为什么还不入驻呢？”市长突然问道。
“市长，我想，等开园仪式之后再入驻。现在，还没正式峻工呢！”解文采解释说。
“不要等了，马上入驻！”市长的态度很坚决：“嗯，最好……明天就搬进去，正式启用！”
明天，也太快了吧！解文采不由地吃了一惊。市长为什么这么着急？搬家入驻，怎么也得筹备筹备吧！再说，现在是半夜，明天入驻，根本就没有准备时间呀！
“文采，如果没有极特殊情况，一定要抓紧！”市长又强调了一句。
“是！”解文华立刻服从了。他知道，市长帮如此决定，一定是关系重大。自己，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没办法，他只好拨动了栢花儿的手机。但愿她晚上不要关机。
还好，对方接了电话。
“栢花儿主任，”守着白玲儿，他必须客客气气称呼栢花儿的职务，而不能亲切地称她“花儿”，“市长要我们作协明天必须入驻河景园林。怎么样？来得及吗？”
他以为栢花儿听了之后一定会说出很多困难，没想到对方十分痛快就答应了：“解局，没问题。”
“这……不需要筹备一下吗？”他倒是担心了。
“没什么筹备的。”栢花儿告诉他，“作协呀，实际上就是个空架子。他们的档案资料，就是那些会员登记表，都在我那儿放着呢！会费的帐目，也由我管理。还有，那些个副主席，都有自己的工作单位，平时连办公桌椅都不需要。明天，我告诉音乐家协会派一个小乐队去河景园林放一通音乐，再租几个大汽球，悬挂上‘热烈庆祝市作协入驻河景园林’就可以了。”
“哦，这么简单？”解文华舒了一口气，“栢花儿主任，这事儿，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嗯，明天9：18，你去剪个彩就成了！有什么要求随时告诉我。”栢花儿说完，打个呵欠收了电话。
哦！一切分派完毕，解文华刚刚喘了一口气，却听到客厅里一阵骚动。一看，原来是白玲儿到隔壁，把爸爸妈妈请来了。
“爸、妈，你们来了！”解文采放下电话，连忙打招呼，同时，又从自己妈妈手里接过水壶，为岳父、岳母沏茶。
“文华啊，你知道市长为什么要连夜开会决定开发城区东北部？又追着你们赶紧入驻吗？”岳父慢声拉语地问他。
“这……”解文采一下子还真答不上来。
“呵呵，我看，这一下，市长要与市委书记开战了！”岳父判断道。
“开战？会吗？”解文采不相信。平时，他看到市长很尊重市委书记，两个人见面很客气的。
“文采，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啊。”岳父呵呵一笑，“政客之间，越是有矛盾，表面就显得越客气。”
“那……他们为什么要相互开战？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两败俱伤吗？”解文采问道。
“呵呵，这就是现代官场的特征。明知道两败俱伤，但是还得斗，不斗，就保护不了自己的利益。”
“利益？”
“是啊，文采，你知道吗？”岳父回忆起了往事，“市长刚刚当选的时刻，就在人代会上向人民代表们宣布，他要开发城区东北部。可是，因为市委书记阻拦，这事儿一直没有干成。市长为了维护团结，只好忍耐……现在，财政越来越困难，幽州经济越来越不景气；我看，市长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就算是这样，市长与市委书记也不一定非要开战不可呀！”解文采还是听不明白。
“文采，你怎么还不明白？”岳父呷了一口茶水，“你知道，市委书记为什么要阻拦市长开发东北部？”
“……”解文采语塞了。
“因为，城区东北部，是一块肥肉。”岳父像很熟悉内情，“那个地方是老文联主席栢长山规划的文化区，山清水秀，土地早就实行了‘三通’，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居民，开发楼盘没有‘拆迁’的困难。这些年，多少房地产商都想在那儿拿一块地皮，赚取超额利润呢！”
“难道，市委书记也想占有那儿的土地？”解文采突然想起了市委书记的大公子徐烈。
“那倒不是……”岳父摇了摇头，“可是，他的儿子，是个大开发商啊！有人听说他夸下海口，要成为城区东北部的‘地王’呢！”
“哦，如果政府决定开发，一定会招标。他徐烈参与招标，不就可以了吗？”解文采反问道。
“文采，你真是太天真了。”父亲这时插言反驳他，“别人开发要参加招标，人家市委书记的儿子还要投标吗？人家就想直接占地，低价买、高价卖。捣腾几遍，就是亿万富翁了。”
“你爸爸说得对！”岳父赞成亲家的分析，“这些年来，市委书记反对东北部开发，一是拿那个《规划》说事儿，阻拦市长在那儿搞房地产；二是想直接将那片土地租给私人，将政府的开发变成个人行为。市长做出这个决定，他的美梦就成了泡影。你想，为这事儿，两个巨头能不开战吗？”
“爸，你说得有道理”解文采像听出了一点儿门道，接下来又问，“可是，政府开发与私人开发，这有什么区别吗？”
“傻孩子！”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岳母说话了，“政府开发，成绩归市长；私人开发，市长还有什么政绩？”
“哦，说到底，这块地是牵涉到市长与市委书记争功的问题啊！”解文采恍然大悟，点起了头。
“市委书记高明之处就在这儿，如果自己的儿子占有了这块土地，不但获取了自己的利润，还压制了市长的政绩。可谓一箭双雕！”
“怪不得市长告诉我，开发河景园林，有四大难关呢！”解文采想起了市长与自己在宾馆的那次谈话。
“文采，我看……”岳父思索了一番，告诉他，“市长要你们搬家入驻，寓意深刻啊！”
“什么寓意深刻？”性格直率的父亲不满意岳父慢吞吞的样子，一句话道破了天机，“我看，他就是把这一片土地交给文采。让文采过去给他守土去了！”
“要是这样，我岂不是处在了风口浪尖？”解文采一下子明白了许多许多。
“嗯，文采，你爸爸说得没错。情况就是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岳父想听他的意见。
“还能怎么办？站在市长一边呗！”父亲抢先替他表态了，“人家对文采有知遇之恩，咱不能忘恩负义呀！”父亲的梗直劲儿来了。
“爸，就算是市长没有提拔我，我也要维护他！”解文采说出了自己的道理，“市长维护的是人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市委书记想的是自己的利益。作为国家干部，我得分清是非啊！”
“文采想得对。”岳父立刻赞成女婿的意见了。
“可是……你这么年轻，介入两个大人物的矛盾。会有风险啊！”岳母显得忧心忡忡了，“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怎么又出这种事儿呢？”
“呵呵，这就是官场。树欲静而风不止。”岳父总结了一句，又嘱咐解文华，“文采，夹在他们的争斗之间，你会很难工作的。不过，凭你的智慧，我相信没问题。”
“人家市委书记是‘一把手’，市长与他斗，能有胜算吗？”白玲儿向爸爸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市委书记是‘一把手’不假。可是，市长也不是白吃干饭的。你看，人家决定开发东北部，用了政府党组会决策这种方式，而不是自己拍板决定，这就足以证明市长留了后手。再说，市委书记当了几年‘一把手’，也是政绩乏陈，怪不得他总是担心市长会超过他，夺了他的位置呢！我看，这一次，弄不好他的末日就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