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先祖佑我青云直上 -- 第55章 面见市长大人
花了近万元的有偿会见虽然没有达成什么有效成果，但是，我还是觉得江玉玲说的话有道理。中国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不管是什么单位，只要与官场扯上关系，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作家协会虽然成立了50多年，可是一直是作为一个群众组织存在的。它的运转全靠组织者的热情、个人影响力和社会关系。政府从来就没有向它拨过一分钱的款项。当然，有时候为了政治作秀，市委宣传部的人也拿它说事，譬如在总结工作时常常把当年出版了多少文学著作当作自己的成绩。但是，在官员的眼睛里，作家协会始终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团体。尤其是当它的主管部门市文联与文化局合并之后，作家协会更像是个没娘的孩子，没人过问了。这种情况，不光是幽州如此，其它城市，甚至全国都是这样子。我们邻市的默州市作家协会，由一位全国著名的作家当主席。他的作品曾经获得过中国作协颁发的鲁迅文学奖，为此，市委书记还写信祝贺他获奖。凭着这一点，他当选了市作协主席，在当选的日子里，他慷慨激昂地许愿，要提高作家协会的规格，把作家协会变成政府的一个部门，力争获取政府财政拨款，让作协的人吃上皇粮。为此，他在市委、市政府各部门间东奔西走，磨破了嘴皮子游说，几年来挣的稿费钱都用在了请客吃饭上。最后，在市委书记干预下，市作家协会才被政府批了个科级单位，仅仅拨了两个行政编制。为争取占有这两个行政编制，作协的人几乎打破了头，最后，由市委宣传部部长出面，将这个两个编制一个给了作协主席本人，另一个给了会计。其余的作协副主席，只好占了那几个自收自支的事业编制，仍然是自己创收，自己养活自己。尽管这样，它们毕竟成了政府部门。财政局每年的财政预算中都要列上市作协的帐号。而且，既然成了政府部门，市作协开展活动时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市财政申请款项。虽然财政困难，但只要张嘴，还是能吐出一些来，每年弄几万元不成问题。这件事运作成功之后，省作家协会的领导非常高兴。他们认为默州市作协开创了一个好的先例，就破格将默州市作协主席补选为省作协副主席；希望各市作协能以默州市作协为榜样，独树旗帜，开辟出作协工作的新局面来。
尽管这样，各市的作协并没有跟上默州市作协的步伐。依然是游离于政府部门之外的民间组织。 这是因为，与其它部门相比，作家协会实在是一个马尾串豆腐——提不起来的角色。现在的官员都忙着招商、抓经济，创政绩，谁有精力考虑你们这些酸腐文人的滥事？而且，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文学不知道怎么，越来越边缘化。很多省的作家协会在机构改革中都被撤销，并入文联中去了，一个市的作协独立不独立存在，还有什么意思？默州市作协主席运作成功，不过是靠了他与市委书记的特殊关系，靠了自己作品获奖的影响。至于其它城市，不具备这个条件，凭什么要让作协进入官场、吃上皇粮？
如果说市级作协进入政府部门有大气候的不利因素，那么幽州市运作这件事更加困难。首先是，市作协的主管部门——市文联已经不独立存在了。那么你作为文联下属的协会，更没有独立存在的必要。第二，幽州是个财政困难的城市，政府公务员曾经几次开不出工资来；至今，国家出台的涨工资政策还没有兑现，市委书记、市长考虑的主要事情是国家机关人员的吃饭问题。因此，政府部门的机构编制连续三年处于“冻结”状态。精减机构、精减人员是市长考虑的头等大事。现在，我却要去找市长要机构、要编制，岂不是与虎谋皮，自讨没趣儿？
想来想去，我觉得江玉玲给我指的是一条歪路。作为政府部门握有实权的局长，她一定知道机构编制问题的难度和不可实现性，她却要我去找市长要机构、要编制，岂不是送我到市长面前白白地挨一顿臭骂？！！
回到办公室，我几次拨了市长秘书的电话，但总是拨了一半又放下。一次一次，下了决心，又马上灰心……
因为，我知道，自己找市长谈这事情根本就不能成功。一听说是要机构、要编制，不要说市长会拒绝，甚至连秘书也会拒绝安排。
唉唉，算了吧！现在，我已经是执法局的副局长了。这个位置虽然有点儿风险，日子毕竟是很风光。隔三差五有人宴请，过年过节有人送礼，上班下班坐小车，执行公务不过是动动口，指挥一下部下；这样的幸福生活，令多少平民百姓羡慕啊！好好的日子不过，我何必要为作协的乱事费脑筋，甚至为此去得罪市长大人？
可是，一想起栢花儿，我就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我本来是一介布衣，凭什么当上了局级干部？还不是靠了栢花儿的指点？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栢花儿没有让我报恩的意思，可是我曾经许诺她要去文联当主席，传承栢老前辈在幽州开创的文化事业。为作协找到地盘，是她为我设计的杀回文联施政策略的第一步，现在，面临第一步的困难，我怎么好意思偃旗息鼓，不战而退了呢？如果现在就开溜，我还算是个男人，算是个老爷们儿吗？
可是，对于机构编制这种敏感的事情，光凭热情是不行的。必须得有智慧、有策略……当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设法能让市长能够接见我，然后接受我的意见。可是，如果没有市长感兴趣的话题，他这个大忙人是不会轻易许诺与我谈话的。人家是一市之长，日理万机。见他，可不像见江玉玲这种乱菜，用点儿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就范。
话题？什么话题能引起市长与我谈话的欲望呢？
我的手放在电话机上，摆弄着一个个游戏似的键盘。按了来电显示健，一排排电话号码有序地显示出来。蓦然，一个连续有着几个“8888”的吉祥号码显示出来。
我又打开手机，查这个号码的主人。一查，此人是栢大强。是那位从海南归来的房地产商人。
对了，他就是栢花儿的哥哥，自称可以给我180万款项买楼的人。
他能拿出180万，为什么就不能拿出1800万、180000万呢？既然他能拿出180万资助我买楼，为什么不能投资上亿资金，在幽州搞房地产开发呢？
如果谈招商、谈房地产开发的事儿，市长大人一定会感兴趣儿！
想到这里，我觉得这件天大的难事似乎有了门道儿。
恰巧，就在此时，那个吉祥号码亮了。一阵音乐铃声响了起来。
我连忙抓起了电话听筒。
“喂，是解局吗？我是栢大强。”对方的声音底气十足，对我说话像是老朋友那样随便。
“哦，是栢老板？”我恭敬地称呼道，接下来的话不知道怎么更加恭敬了，“请问，栢老板来电话有何指教？”
“岂敢岂敢！”栢老板一下子露出了商人的油滑气质，“今天是想请问，河景园林那栋楼的事儿进展如何？”
“呵呵，原来你问这事儿……”我的心里不由地一喜，“嗯，今天，我刚刚从国土规划局回来。”
“呵呵，事情办到国土规划局这儿啦！解局办事效率好高啊！怎么样？国土局那个老娘们儿挺刁吧？”看来，这位大老板一定与江玉玲较量过了。
“不是她刁不刁的问题。而是，我的办事主体和程序不对头。”接着，我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对他讲了一遍。
“嗯……”他听完，在电话里沉吟了半天，最后才说道，“看来，你目前最大的困难是要面见市长大人？”
“当然了。不见市长大人，我就无法为作协的机构性质定位。名不正，则言不顺。购买楼的难度就增加了。”
“你是个副局长，要见市长，与他的秘书约一下不就得了。”这位商人，不懂官场上的事儿，想法太简单了。
“即使我约了秘书，秘书也不会安排的。”
“为什么？”
“因为，现在幽州市财政困难，上级也在号召精减机构和人员。而我去找市长去要机构、要编制。市长肯定不会听我谈这些事情。”
“呵呵，这个穷幽州的市长。也确实不好当。”栢大强感慨了一声，接下来却又话锋一转，“嗯，要机构、要编制他不高兴；如果你给他送钱，他就高兴了吧？”
“什么，送钱？！”我一楞，难道这家伙要行贿？
“呵呵，解局，请放心。我怎么能让你这新上任的局长行贿呢！我是说，我要拿出几个亿，在幽州搞房地产开发。要是谈这事儿，市长大人就会乐颠儿了吧！”
“如果是那样。敢情好了！”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接着又充满疑惑地立刻反问道：“栢老板，你手里有那么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