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八章 鞭长莫及
第五十八章 鞭长莫及
郝颜清许久没来春月楼，真的让石头伤透了心，她恨自己看错了人，也知道自己靠的这座山倒了。曾经是那么坚决要赎她出去的如意郎君，为什么突然连面也不见了呢？小石头那满腔炽热的情爱在寂寞、焦急、难熬与倍感痛心的等待中渐渐消磨着。
她白日里强作笑脸逢迎着那些客人们，每到夜深人静时，只有泪水伴着她。她想着那次颜清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情景，他的情绪为什么那么低落？后来说是思念母亲，早就习惯没有母亲的他，肯定有什么其它的、而且是重要的原因。难道他不知男儿有泪不可轻掸么？你呀你呀，该死的请哥哥，你真真的害苦了我，可你总该对我说明到底是什么原因吧？就凭那些闲话么？为这点小事就能动摇了的爱，会是真正的爱情么？不是。
既然他没有真诚的情与爱，自己还那么思念他，这又是何必？这不是痴情傻恋么？还犹豫什么？应该一刀斩断情思，应该从这爱情的苦海中挣扎出来，尽快减少痛苦的时间。
小石头带着极度的伤感与悲切，每日照常迎来送往。客人们大都了解姑娘这段时间的心情，更了解她的性格，没人再轻举枉动了。
那邓孝祖见郝颜清许久不来看小石头，心下暗自高兴：这个立场不坚定的家伙果然中了我的离间计……朋友，不是我成心使坏，是那块石头对我太刻薄，为要报复她，难免让你受到牵连，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邓孝祖又发狠地骂着小石头：“一块臭石头，想出去享福，当老板娘，没门儿！不把我邓大爷伺候舒服了，哄得我快活，谁想赎你出去都不成！除非……除非你心甘情愿地陪我睡上两晚……
邓孝祖心中愤愤然。他悠闲地走进春月楼，那鸨儿迎上来，很神秘地问他：“邓大爷，那郝老板怎么许久不见？”
“妈妈，是我力劝他不要赎走石头姑娘，他听了我的话就不来了。”鸨儿笑着点点头：“哦，原来如此，这事可真得谢谢你呢。”
“谢什么，我只是气不过。她没跟我上过床就想走，那怎么行？”“郝大爷，那些客人不也都一样么？你妒嫉什么？”
“我邓大爷当然要比他们高一个档次，就攀那郝颜清一个，我哪点比他差？可那石头偏偏就和他一个人热乎个没完，这回怎么样？我非得让她也跟邓爷我热乎热乎才行。”
鸨儿眨眨眼看着邓孝祖：“邓大爷，小石头的性格非同一般，她可是宁折不弯的。”
“我呀，非要碰碰这块硬石头。”邓孝祖发狠地说。
鸨儿听了从位子上站起来：“小石头这阵子心不顺，你还是不要去惹她吧。去吧，今天给你免费去会你的珍珍姑娘吧。”
“谢谢妈妈。让你多挣了钱，免费一天可不行。”邓孝祖嬉笑着大摆大摇地上了楼，他没去会珍珍，却把脚步停在了那间石头姑娘专门会客的厅堂门口。见几个粗通文墨的客人对墙上挂着的两首歪诗品头论尾，对此，邓孝祖毫无兴趣，他不懂这些。
他见小石头面色忧郁地看着几个客人，并不说话，便搭讪着凑到姑娘跟前：“尊敬的石头姑娘，你怎么不高兴？是在想念那郝大爷吧？这些天他是什么原因不来，你知道么？”
小石头正想了解颜清不来的真正原因，见邓孝祖又是一针见血的提出要害，那后面的话才真正引起她的注意：“我不知道，要说就说，不说也没人求你。”
“现在人多，等没人时我再细跟你说。”邓孝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
“不必了。那郝爷来与不来是他自己的事，用得着你跟着瞎操心？”小石头想起邓孝祖以前对自己的不检点行为，气向上涌，语声也高了起来。
邓孝祖知道石头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上次在这厅堂里被卷了面子的事，现在可正是报复的机会来了。只见他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那郝大爷可是个有钱的大老板，给你点儿甜头你还动了真心是不是？别做梦了。堂堂的郝氏公司大老板，怎么会把春月楼里的姑娘当回事儿？他呀，早把你丢到脑后了，傻丫头，别痴心妄想地转你那颗死心眼儿了。我劝你呀！快找一个疼你爱你的好男人嫁出去吧。石头，看看我怎么样？比那郝颜清差啥呀？只怕呀！那妈妈还不肯撒手呢。”
听了这话，石头姑娘的心“咯噔”了一下：颜清不来，莫不是他们从中使了坏？还有妈妈也必然知道其中原因。不然，这姓邓的为什么前来旁敲侧击？想到这里，小石头的脸沉下来，再不做声，心下倒想快点找那妈妈弄个明白。
邓孝祖见此，自感讨了便宜，也更有些得寸进尺了：“石头姑娘，你太不了解那郝老板了。他是什么身份？那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有的是，他都挑三检四的不稀罕，又怎么能在这春月楼的姑娘身上动真情？你呀！就死心踏地的在这里卖你的唱吧。话又说回来，郝爷扔了你，我邓大爷对你可是真心……”
“滚！滚出去！”石头愤怒了！
“好你这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还敢往外轰我，难道你还不知道邓大爷的利害么？”邓孝祖有点不打自招了。
“原来如此。”姑娘已清楚地听出他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料定是他从中作梗，一时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她想着颜清一定是听了包括鸨儿在内的邓孝祖他们的闲话这才许久不来看她，心下倒也恨起这个软耳根的负心郎。这真情切切，爱意深深，情真意浓的情感，难道就这么容易改变的么？假的！全是假的！正如邓孝祖所言，那么有身份的人怎会对春月楼里的姑娘动真情？还是死了心在这里卖唱吧。卖这一辈子？到人老珠黄时你唱的再好又有谁还肯来听？
想到这里，姑娘的眼中浸满泪水。她不得不把脸转向窗外。
“石头姑娘，怎么样？我与那郝爷可是莫逆之交，或许他能听我的话再回心转意。不过——”
邓孝祖故意拉长声音停住话头，并希望小石头立马追问他下面的话。可是，他猜错了。小石头纹丝没动，更别说回头问他。
邓孝祖的话没说完憋在心里发痒，只见他又向姑娘身边凑了一凑，小声说道：“只要你把我邓大爷另眼看待也留我温存一夜，就一夜，我就……”
“拍！”邓孝祖的话没说完，不过这次不是他故意停住不说，而是被石头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给扇回去了。
“你……你敢打我？”邓孝祖恼羞成怒，只见他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抓住姑娘的胳臂使劲一抡！可怜这柔弱的姑娘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
一边恼了众家客人，大家纷纷过来训斥邓孝祖并争先恐后地去扶小石头，而姑娘却摆手拒绝，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坐在桌前低首垂泪。
邓孝祖被众口责骂着，有指鼻子的，有扯膀子的，那秦、赵两位爷见此情景，各自过来撸起袖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对待石头姑娘，还在这里撒起野来？”秦爷说完，赵年丰也生气地嚷道：“这里本是个斯文之地，怎容得你在这里胡闹，竟敢摔倒石头姑娘，大家都容不得你。”
另有一个并不常来光顾的粗汉，猛地抓住了邓孝祖的衣领骂道：“滚出去！我们对姑娘像眼珠一样，你却对她如此加害！”石头怕大家动手闹出事来，慢慢起身哭着说：“各位兄长，让他走吧，我不希望他再涉足这里。”
见那人松开了手，邓孝祖正了正领子，又掸了掸衣襟，口中不服气地说：“好哇，你们大家联手欺负我，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什么档次？哪位溜须拍马拍的好，能得到这块石头的肌肤相贴的赏赐，那才叫行。谁有过么？谁有？谁也没有吧？所以，大家也都和我没什么区别，一样是垂涎三尺、鞭长莫及。这一朵鲜花只能看不能采的鬼地方，请我也不来了。”邓孝祖冷笑一声，故作潇洒地拂袖而去。
邓孝祖的最后几句话竟说得众人无语。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集中在坐在桌旁流泪的石头姑娘身上。有人真的觉得自己的“鞭”枉自长，且莫及，不免心下委屈。可是，人家石头那广告写的好：卖唱不卖身，自己来这里也是愿者上钩的。
诗曰：
颜清情真志却衰，脚步左右总徘徊
真爱必要经风雨，艰难过去幸福来。
又曰：
石头姻缘天安排，枉对郝君敞情怀，
亏得为兄行怯步，方得弟弟姻缘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