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十六章 重礼相送
第四十六章 重礼相送
半天无语的方少坤咬着牙，不知说什么好。他对张大帅的看法不错，只因为有他在，日本人才畏首畏尾不敢大胆放手地干，看来他的推断是正确的，日本人把张作霖看成是他们侵占东三省的一个最大的障碍，可谓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们才设法除掉他。
“狗日的小东洋！我×你祖宗！”平时讲话文明的方少坤，此时也放出了粗话。他狠狠地骂过这一句，又接着说：“东北没有了张大帅，还不乱了套！”向贵低着头说：“方兄，别骂了，日本人的探子太多，小心隔墙有耳，况且……咱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礼帽商人看着这几位关心国家兴亡的汉子，又沉着脸说：“唉，为此事愤愤不平的人何止你我？东北的百姓哪个不痛心疾首？可是，政府都管不了的事，我们又哪有这回天之力？只能是枉自悲哀。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那张家的小六子张学良听说可是个人物，他要继承帅位的话，东北还有希望。”那个叫来顺的人说：“东家，你很累了，快吃完了回家歇着吧。”那礼帽商人点点头，再不说什么，只顾低头吃起饭来。
郝颜清三人各自也都阴沉着脸，口中慢慢地、没滋没味嚼着什么菜也不知道。三人相聚开怀畅饮的兴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此时此刻，他们各自揣着一颗沉重的心，谁也不说话。他们心中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日本人已经骑到中国人的脖子上了，口中还呼三喝四地在喊着：“支那人！关东汉子！快快跑的，颠起来，前面有橡子面窝头……”
天哪！中国，还有中国人，这不是要完了么？只见戴向贵一拳砸在桌子上：“两位哥哥，我实在忍不下去了！”然后又无奈地、深地低下头。
“好兄弟，我们可是平民百姓！忍不下去又能怎么样呢？政府，这都怪我们的政府啊！”方少坤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我说呀，那张作霖也不该在东北搞什么独立，如今没了命又能怎么样？张学良是不是有本事，就看他能不能挡住日本人在东北势力的扩张。”听了颜清的话，向贵也说：“那些大军阀只顾在南方打内战，要能把那些兵力都集中起来开到东北，小日本早吓跑了。现在倒好，东三省没人管了，那小六子毕竟太嫩哪！”几个人各自忧心忡忡，再也无话可说，大家低头默默，没人再向盘里伸筷子了。
这天晚上，郝、戴二人在家又说起张作霖被炸的事，真是：空有爱国志，苦无报国门。“行了，别再说这令人气恼的事了。向贵，这件事千万不要在信中告诉舅舅，他虽然身在国外，却也无时不在关心着国内的事，他听了这消息一定会上火的。”
向贵点点头心中自恨不能立刻去杀敌报国。枉为五尺男儿。这年年底，听奉天来人说，那张学良做了少帅，并且易帜归了南京政府，降下了五色旗，升起了国民政府的旗帜。在向贵等人的心中，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一天，郝颜清去县商会办事回来，路经康平大街兴隆胡同，在路口上看到一个告示牌：此处海青瓦房四间，加一东厢房，并与整个院落树木，房屋前后花坛等，一同出售，有意者请到屋内面议。他前走了几步，见一大红木漆门敞开着，他信步走进院内，倒真是一个好去处：房屋翻新不久，清洁整齐，坛中鲜花盛开，大门外两旁各有一株伞状老榆树，西厢园内有几株海棠已经挂果，海棠旁还种着各种蔬菜，绿盈盈的煞是好看。
他走进屋内咳嗽一声：“有人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回答：“进来。”颜清一边看着屋子的棚顶和墙壁，一边寻声来到东屋。见屋子还有里间，才想起这是四间西二开户门。“看房子么？年轻人。”老人说着，将靠在行李上的身子动了一动。
颜清点点头，见室内明亮，阳光充足。老人一把银须巍巍，看是有近八旬之多。屋中无任何家俱，看样子房子的主人是刚刚搬走不久。“老伯，我看看这房子，不知道你老人家要的什么价，请说来听听。”
“我是这房主人原来的管家，跟了他们几十年，如今主人迁居国外，这几间房了就送给我养老了，我自有女儿田产和房屋，所以想把这房处理掉，你看这房子值多少，给个差不多我就卖了。”
这郝颜清早想给向贵治一套像样的房舍，一旦弟弟有了媳妇成个家，在韩家院里多有不便。这想法虽然没和弟弟说，却也总是留意着，就是没见合适的。现在，他看上了这所宅院，就是不知向贵的意思。
“老伯，我想回去叫弟弟来一同商量一下，不知可否？”老人的胡须抖了几抖，其实是在点头。“随便吧，年轻人，这房子我看了不少日子，有点腻了，一般人家还搬不动，你要看上，差不多就行。”老者说着两眼朦胧起来。
颜清急急回到公司，揣了一张支票，拉起向贵就走，在路上才说起买房子的事。“我真看中了一所宅院，你必须帮我参考一下。”“舅舅那么多房子，干嘛还买？”
“在一个地方住腻了，我想换个环境。舅舅的大院也该好好维修一下了，到时我们就搬进新宅住段时间，感觉一定很好。”兄弟俩说笑着，走进兴隆胡同拐角处，两人进了院，见那老翁正坐在花坛旁。“老人家，我弟弟来了，我们进去看看。”向贵先在院里转了一圈，又进屋各处打量一番：“不错，真不错，看样子原来的房主一定是个读书人。”“对，看这几副字画，这房主就非同一般。”
老者接着说；“东家告诉我，最好把房子卖给读书人，才能珍惜这些字画。可这样人不好找，我看你们也非同常人，价格差不多，咱就成交，我不想守着它了。”
颜清背过身对向贵点点头：“买下吧，价格在……”他先伸出一个食指，然后又伸一平掌。向贵明白，他给一百五十块大洋，自己却盘算这个价下不来。只见颜清对老者说：“老伯，你真心卖，我们诚意想买，你先开个价吧。”老人的目光明亮起来：“我说过，看你像个买主，我就狠压一把，二百块大洋怎么样？”
颜清摇摇头：“太贵太贵，我出一百五，行不行由你。”只见老人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让点儿，你加点儿咱就来个折中什么样？”颜清点头说；“好吧，就一百七十五块大洋，我们成交了。”老者说道：“房价虽低，我总算静心了。只见老人拿出房契，还有笔墨契约，向贵提笔填好契约，双方各按手印，颜清又填好现金支票交给老人。老者又找出房门大门的锁头钥匙一并交给二人，自回女儿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