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七章 流浪遇救
第七章 流浪遇救
贵子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口中嚼着干硬的饼子，心中一直想着那小女孩头上的那棵草、、、
突然！一辆漂亮的马车响着串铃停在他身边。车上跳下一个比贵子稍大的男孩上下打量着他。
只见男孩转身向车里喊道：“舅舅，我看这小兄弟不错，快下来呀！”
车帘起处，一张四十开外的饱学的脸，笑吟吟地露出来。
那先生下了车，来到贵子身边也打量着，只见他连连点头：“不错，一看就是个诚实的孩子。我问你，孩子，你有家么？”
贵子见这老少两人都在看自己，且毫无恶意，遂抹去眼中的泪水站起身，难过地摇摇头。
“那你从什么地方来？”
“山东。”
“是打仗了还是闹灾了？”贵子见他们这样阔气的人如此盘问一个小叫花子。不仅疑虑顿生，随口不在意地答了一句：“嗯，就算都有吧。”
这位先生看着孩子刚刚抹去泪水的脸，又接着问：“你一个小孩子家，一个人跑出这么远，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听了这句问话，贵子不仅悲从中来。他哽咽着说：“没有了，什么人都没有了。”随之，两行泪珠簌簌地滚落下来。
“孩子，你愿意跟我们走么？”
“跟你们走？去哪？”
“往北，去长宇。”
“你们为什么要带我走？去当奴隶？”贵子警惕起来。
“孩子，你别怕，我们不是想拐骗你。我姓韩，是个看病先生，这孩子是我的外甥郝颜清，他正在读书。我想找一个帮我收拾药材的孩子，还可以陪我的外甥读书，你也能安顿下来，就不必这样流浪了。孩子，这可是件好事，你愿意么？”
刚才还犯愁自己吃饭的问题无法解决，这么快就遇到了好人？
贵子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这甥舅两个：有吃有住，收拾药材，还有书读。向贵瞪着一双大眼睛，一时委决不下。
只听韩先生又说：“孩子，你不去没人强迫你，只是你这样熬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到我那里去一切都会好起来，还能学文化，你不想去？”
贵子心中合计着：难道真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么？看他们的样子倒挺诚恳的，可谁知是真是假呢？
只听那赶马车的人说：“先生，火车快进站了。”
韩先生点点头：“知道了，颜清，他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不能勉强人家，走吧。颜清有些留恋贵子，却被舅舅扯着要上车。
向贵在犹豫中又觉得机不可失，遂下了决心：“韩先生，我愿意跟你们去。”
只见他两脚一并，给先生深深地鞠了个躬：“我愿意跟你们走，做什么都行。”
此时的贵子心中又突然想起那个脖子后插草的小姑娘：自己到底还是把自己卖了，且一个蹦子儿也得不到。去就去，到那里看看什么情况，好了就呆下去，不行就走，反正自己的腿他们是管不住的。大不了还是去流浪……可是自己跑出那么远，娘和兰儿她们可在哪里呢！贵子一想到自己的亲人，那泪珠又倏然而下。
韩先生的眼睛也有些发热：“我的孩子，跟我们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说着让两个孩子先上了车，自己坐在外边。
贵子感到自己不配和他们这样西装革履的人坐在一起，遂把身子紧缩在角落里。生怕自己又脏又破的褂子碰到人家。
只听先生对他的外甥说：“清儿，你眼力不错，这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只见他又转对贵子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随着车子在行进中的摇晃，贵子碰到了颜清。他不由得把身子又缩了一下。
听先生问他不觉心中凄凉：“我爹姓戴，母亲姓向，所以父亲给我取了他们的合姓又加个贵字，叫戴向贵。可是父亲在我五岁那年来闯关东就再没有回去。去年，日本鬼子强占了我们的村子，母亲和妹妹也被他们……”贵子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可怜的孩子，别难过了，这些事回去以后再慢慢告诉我们吧，你跟了我以后就什么都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几岁呢？”
“十一岁。”
“好，你跟清儿正好是个伴儿，他比你大两岁，以后就叫他哥哥吧。”
“那怎么可以？”在贵子的心中早已有了贵贱之分，眼看着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自己怎配做弟弟呢。
先生仿佛看透了贵子的心思，遂说道：“贵子，在我这里，人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放心吧，我会把你同清儿一样对待的。”贵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他再看看自己的破衣裤，越发自惭形秽。
只见颜清从一个小皮兜里拿出一块带着花瓣的点心递过来：“给你，快吃吧，你一定很饿是吗？”向贵看看韩先生那点头微笑的脸，遂慢慢接过点心放在鼻子上闻了一闻：又香又甜的味道，却有些舍不得吃。“吃呀！快吃吧，多的是呢。”韩先生笑着说。
贵子听了，把点心咬了一小口，他感到酥软香甜又可口。自己从小到大，从来就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见颜清盯着自己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为什么不吃？”
先生笑着替外甥作了回答：“这些东西是他平日的零食，随便吃的。”只见他接过外甥手中的皮兜，又取出一块点心递过来：“贵子，对不起，我该想到你是饿肚子的。吃吧，多吃两块。”
贵子说了声“谢谢。”此时的向贵感到这点心对自己的诱惑力太大了，他不客气地接过点心大吃起来。
向贵嚼着点心，心中忽然想到母亲曾经讲过天上有什么仙桃仙果，那味道也不过如此吧？他一边吃着，好像自己变成仙人飞上了天堂，又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马车到了火车站前，几个人下了车，那车夫讨了车钱走了。
贵子捡了一个较重的提包费力地向前移动着，又被先生强行夺过去：“这里装的是医书，太沉了，小孩子拿不动。”贵子感激地接过先生递来的小皮兜，三人走到售票处买好车票，直接进了检票口。很顺利地登上了火车。
贵子从山东到关东，一路上看到火车却没坐过，如今上了火车，他处处都觉得新鲜。火车刚一启动，贵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逗得这甥舅两个都笑起来。
韩乡东让向贵坐下，并给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