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各路侠客粉墨登场 -- 第三十九回 恩仇相羁绊 取舍却两难

“这位客官您往这边瞧瞧”，努尔哈赤豪爽的对着一个头别簪子的商人模样的中年人说介绍道：“俺那旮瘩儿老林子里头，野蜂窝可大了，割下来的蜜老香”，说到这儿，他打开盖子，捧起一罐野蜂蜜，伸到了客商面前，此人伸长了脖子一闻，脸上紧接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客商伸长一根手指头，挑了一点蜂蜜上来，好浓稠啊，比那饴糖还要黏稠，“敢情儿好”，再闻到甜腻的香味，这中年汉子已经有些陶醉了。

看到京城里头的人们赞赏自个家乡的土产，努尔哈赤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这比他带兵攻陷了一座城池还要让他高兴，“今后得常来朝贡，也让这里的百姓知道辽东的好东西”，努尔哈赤兴奋的想道。

就在附近观望的铁木一双眼睛一边警惕的扫视着会同北馆门前巡哨的大明军士，“堂堂建州女真首领，摆摊儿卖货，还真是乐此不疲哪”，他心里暗笑道，一边假装观看货品的模样，铁木一步步的靠近了过来。

只见他那长褂子里头，朝后翘起，分明那里头藏着啥东西，只是路人拥过来，挡住了视线。

长长的摊子前头这时候越发的人头攒动，努尔哈赤的随从们饶有兴趣的对着京城的老少爷们、街坊里的老姨大姐唠嗑，这些直爽的辽东汉子，见了别人和善而又热情的问这问那，心里头很有些过意不去似的，恨不能扒开心窝子给人家看。

铁木已经靠的很近了，他甚至能够闻到熟悉的干蘑菇的香味儿，那是女真部落里边儿的老人和妇女们钻进宿营地周围的林子里头，辛苦采来的，如今在遥远的大明京师再次见到这故乡的土物，让他想起了雨后，自己的妻子、孩子那从林子里头时不时传来的爽朗的笑声。

每当这时候，铁木总是挥动着铁锤，叮叮当当的在砧板上敲打起来，近旁的叶赫河奔腾流过，肥沃的黑土地养育了叶赫纳拉这支海西女真部落的后裔们。

回忆温暖着这位铁汉子的心房，他藏在长褂子里头的那只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家主原本并没有说非要弄啥？”，有个声音在他的内心狡辩道。

“努尔哈赤是条汉子”，铁木硬邦邦的心被努尔哈赤那阳光般的笑容触动了肝肠，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另外一只手叶无力的垂下了。

这时候，闻讯而来的客商和市民们，越发的聚拢了过来，铁木就像旁边玉河水面儿上的一片落叶儿，被熙熙攘攘的人流裹挟着，不知要飘向何方。

忽然人丛着一阵的乱动，有个身穿青绢箭衣，头扎武士巾，背上背着宝剑，腿脖子上捆着绑腿的年轻后生分开人群，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这摸样，不是来买鞋新鲜山货，倒是寻人来了。

“自从桃花林中一瞥，在下好不容易在三义庙中遇到了大侠”，听口音儿，不是小魏吗，果真是他。

“谁知道大侠不冷不热的，拒人千里之外，好不让咱懊恼”，小魏回忆到这儿，脸庞上头刹那间乌云密布，小心要下雨了。

“天可怜介”，小魏接着想道：“幸亏在下留了个心眼儿，悄悄的打探到了大侠的去处”，人说六月天，小孩儿脸，说变就变了。

这还没到六月哪，果真打听到了大侠铁木踪迹的小魏脸上阴阳变幻，就是说话儿的功夫。

这时候，小魏踮起脚朝前望了望，“嘿嘿”，一声得意的嚷嚷声从他的嘴里飞出来，“别看您换了身，到底还是让在下认出来了”，小魏瞧得真真儿的，摊子前头那位爷就是大侠。

“老少爷们、大姨老姐，各位承让了”，小魏没口子的嚷嚷道：“借光哪您嘞”，一边他加快了脚步在人丛中穿梭，眼看着距离铁木更近了，说话儿的功夫，就要贴上来了。

“只是家主说努尔哈赤野心勃勃，日后必然成为我海西叶赫部的大敌”，铁木回想起贝勒布塞说起前面这个人的时候，口中重重的叹气，“一代枭雄哪，苍天为何把你降生到了人间，从此我叶赫部、海西女真四部不得安生了”。

铁木重新又把手伸进了大褂子里，紧紧的握住了刀把子，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刚刚还有的侠情软意已经被现实的争斗撕裂成了碎片。

“可叹一山不容二虎”，铁木无声的在心底深处叹口气道，他再次折身靠近努尔哈赤，一步步

小魏越靠越近了，手一伸过去，就能拍到铁木的肩头，“大侠”，他兴奋的嚷了起来，他高亢之中带着些声嘶力竭，在街道中间炸开了，一时间人们都不禁愣住了，变得十分的诧异，纷纷纳闷儿而又惊讶的打量起了他，“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儿？”，人们不禁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