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各路侠客粉墨登场 -- 第二十九回 剑气纵横挥向谁 英雄扼腕长太息

上回说到了诸侯剑偶露峥嵘这么一说，历来以物喻人，史不绝书，而这单单指的就是那位壮士，他的名字叫做铁一刀。

铁一刀不是小李子在去年冬天、关帝庙前，那位辽东镇军士口中提到的大侠吗？正是坐在末座儿的这位壮士。

杨家樱来历被他一语道破，算是扬眉锋出鞘，好似剑光一闪，偶露峥嵘。

前面铁一刀见到杨家樱英雄气短，不禁也是一声浩叹，只见他拿起一根筷子，敲击着酒碗边儿，这叫做击瓯而歌，“拔剑绕残樽，歌终便出门”，他吟诵起了剑客诗。

铁一刀带着三分醉意的粗犷嗓音刹那间在花团锦簇的堂屋中起了一种萧瑟之意，仿佛一阵阵的寒风呼号漫天的卷起了千片、万片雪花，破门而入，风雪中，一位侠士昂然走了进来，端起桌子上的酒碗，未饮之前，快意已经洋溢在了脸庞上。

或许他刚刚千里追凶、或许他手刃仇敌，只是一切就像闯入屋里的雪片还未走到屋中央，已然消融。

“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勇死寻常事，轻雠不足论”，铁一刀慨然的声音充满豪迈，一旁的杨家樱听得眼含热泪，欲言还休，只是又端起碗，“咕嘟”一大口进到了肚子里面，激愤得一腔英雄血溢满胸膛。

唱到这儿，忽然人们眼前一花，铁一刀已经离座不见了，“噌”的一声脆响，眨眼间一道剑光在酒桌前两步的地方一闪，一道道剑光团成了一团，璀璨开放，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还慢了半拍，他身剑合一，若疾风，似天雷，屋前顷刻间生生起了一股强劲的剑气，刮到人们脸上，让人汗毛竖起，心胆怵然。

“翻嫌易水上”，那漩涡当中发出的一声嘹亮豪迈的唱腔，好似距离此处几百里外，北直隶保定府易州那条寒气凛凛的河上，一股侠气逼将过来，不禁让人激灵一下，“细碎动离魂”，这一声仿佛憋屈了许久，泼嗤一声跃出凄清的水面，触动了杨家樱的肝肠。

“这位英雄好气量哪”，杨家樱不禁一句话脱口而出，随着他这句话，铁一刀已经收剑在身，凝立不动，“好”，一旁努尔哈赤欣赏的喝声彩。

“侠士好剑法”，努尔哈赤赞叹道：“想不到侠士刀法出众，剑也舞得如此出神入化”，一边他接过宝剑来，爱惜的抚摸着。

“父亲”，努尔哈赤呼唤道，他的父亲叫做塔克世，后来被追封为显祖，早已在内斗中死于误杀了，后来在起兵进攻大明王朝的时候，努尔哈赤自己说过，“吾父祖于大明禁边，寸土不扰，一草不折，秋毫未犯，彼无故生事于边外，杀吾父祖”，这就是有名的七大恨。

这把宝剑就是塔克世留下的遗物，“想当初父、祖卧薪尝胆、呕心沥血，就是为了振兴我建州女真一脉，也好在众多部落中称雄”，抚今追昔，努尔哈赤睹物思人，又是难过，又是兴奋。

想到这儿，努尔哈赤默默的望着这把对他十分珍贵的遗物，爱惜的不忍离手。

“本都督听汉人的秀才说过《庄子》论剑篇有云，世上有种剑，名叫做诸侯剑”，努尔哈赤心头回忆道：“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

“为了父、祖遗愿，孩儿何惜一把剑”，努尔哈赤想到这儿，“噌”的一声，拔剑出鞘，通透晶莹的剑身发出的幽深的黑光，那纯正的寒光，并非耀眼的白光，俗话说锋芒毕露，拿来形容传世神兵，那就错了，这才是锋芒内敛，好剑哪。

那说剑篇中有这么一段讲述道：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努尔哈赤沉吟了一下，毅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凝望着杨家樱，“本都督把这把剑赏了侠士”，他顺势把剑递到了杨家樱的面前。

努尔哈赤的意思到这儿，方才让杨家樱明白了，他竟然要招贤纳士，不由得杨家樱顿时有些紧张。

哪知道努尔哈赤刚把宝剑递到了杨家樱的面前，旁边杨家枪好奇的想要刚刚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这把宝剑究竟是何模样，只见杨家樱瞪了儿子一眼，杨家枪听话的把手缩了回去。

“官人”，杨家樱扭过头，诚恳而已坚决的对着努尔哈赤说道：“俗话说宝剑配英雄，在下不过一沦落江湖之人，碌碌无为之辈，没得辱没了如此圣物”。

说到这儿，杨家樱一抱拳，“还请官人收回成命”，他谦逊的说道。

“夫一人之身，才技有长短，处事亦有工拙，有阵中之勇者，于理甲则拙而无用，有宜于国中者，于从军则无用矣。自是任用，皆随其材”，努尔哈赤慨然说道：“阁下金刀杨老令公之后，驰骋战阵，豪杰之辈，配得上此剑”，听他口气，竟然执意要赠送给了杨家樱。

一时间，二人你推我让，有些僵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