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六章 （1）
冬去春来，为了躲避白雪梅讨债，陶启程已经很久没到厂里了，他躲在家里不出门，有时来电话也不接。
为了女儿寻找方便，白雪梅把启程机械厂的电话写给了白兰。她又从一个认识陶启程的麻友那里得知，说陶启程从来没炒过股。那么，他拿自己的钱干什么了呢？
后来，又通过关系认识一个管税的人，那人帮她查到启程机械厂去年的交税日期，数字刚好近二十万元。她又回家看自己的取款日期，天哪！陶启程拿到她的钱，第二天就交了税。
讨不到钱又见不到人，白雪梅心中愤愤又懊恼不安：原来那家伙是个大骗子，自己搭着身子又被他骗得这么惨，誓必想个办法收回这笔钱。 这话说来容易做来难，自己是上赶着把钱拿给人家去炒股的，又能拿出什么法子要回来呢？她绞尽脑汁地想啊想：要经法院无凭无据……对呀，得想办法要个借条回来，这样才能依法申诉。可是，人都见不到，要条子又从何谈起？当时为什么不留个证据就把那么多钱交给他了呢？自己真是个十足的笨蛋。
她想了很久，决定如此这般……
这天下午，陶启程接到更夫老王的电话：“陶厂长，今天有你一封信，地址只写本市。” 陶启程猜测着，这能是谁呢？这些天自己在家里呆得无聊，刚好出去透透气。
陶启程来到厂收发室，把信拿在手中急忙打开：启程，亲爱的，我好想你……是白雪梅？下面也无非是些甜言蜜语，什么日思夜想，什么一日不见如三秋等等。看得他心里热乎乎的。
其实，陶启程又何尝不想念她呢？这么长时间守着那个黄脸婆，同样是女人，品起滋味来着实相距甚远。想到这里，他有些意马心猿起来。
信的后面写道：启程，那钱和我想念你的事相比已是微不足道了。我想尽快见到你，去那间洞房吧。本市的信，最晚明天就到。你按发信时间的第二天晚上在厂里等我，我给你带好吃的，不见不散。落款：你的梅。
陶启程看着信愣了半天，这不会是在骗我要钱吧？反正没有，她有辙想去。他看看表，时间已是午后三点半。她既然能来，就免不了要上床的，先上楼养足了精神再说。
四点半钟刚过，白雪梅拎着不少吃的东西来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陶启程闻声开门，只见白雪梅一步跨进来，扔下东西就扑进情人的怀抱，然后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呀，想死我了。” “我也是。”两人相抱着迅速来到里屋，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
几度疯狂，两身热汗，此时的白雪梅当然不会忘记钱的事。 腹中空空的陶启程是又饥又渴：“你累死我了，快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吧。”他急忙穿好衣裤到外间去了。
满面红光的白雪梅也整理好自己来到外间洗了手，又把几个塑料袋敞口放在桌上，两双方便筷子各执一双，两个包子下肚后，陶启程才想起酒来，原来白雪梅拿来的是白酒。
两人各执酒杯对饮起来。白雪梅借咳嗽的声音，伸手到上衣里兜打开了小型录音机：“启程，你拿我那么多钱该还了吧？我这孤儿寡母的，靠老头子留下的钱，过着这有支无收的日子多难哪，你不想尽快还给我吗？” 陶启程点头说：“当然想还，这阵子正在给你张罗着凑钱呢。炒股陪了别怪我，恐怕还不上你二十万了。看看差不多我就取出来，剩多少算多少，到时一起还给你，就不要追着屁股要了。”
白雪梅着急地说：“陶启程，你真的拿钱炒股了吗？我手中的钱花光了，孩子上学需要不少钱，你就别难为我，快把这二十万元还给我吧。” 陶启程一惊：她怎么知道我没炒股？ 白雪梅苦着脸又说：“我今天请你喝酒，也是想求你快些把钱还给我，不管钱干什么了，时间可不短了。不行的话，你就分期还我也行，我等钱用啊！” 她在哀求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低声抽泣着。
“好吧，过一阵子还你几万先用着总可以了吧？一提钱的事我就心烦，喝酒吧。”他说着举起了杯子。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陶启程抓起话筒：“哪位？”“请问白雪梅在这里吗？” “找你的，他们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是我告诉女儿的。”白雪梅接过话筒：“什么事？” “雪梅姐，大姨住进了医院，我马上去车接你”对方的声音很焦急。 白雪梅也着急地说：“什么病？严重吗？喂喂，喂……”电话挂了。 “这怎么办？我正饿着，吃个包子就走。”她一个包子没吃完，两个大汉闯进来，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老王：“你们干什么？厂长，我挡不住他们哪。” 白雪梅说：“老王，他们是来找我的，没你的事了。”看看厂长没什么表示，老王犹豫着下楼去了。
面对这两张陌生的面孔，陶启程疑惑地看着白雪梅。
“好不容易见到你，真不巧。陶启程，那笔钱是交了税还是干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总得给出个条子吧？下次见面又不知多久。” 白雪梅说着，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纸笔放到陶启程面前：“求求你写个条子吧，时间久了我怕……怕出问题，这些钱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说道：“雪梅姐，快走吧，大姨不知咋样呢。” 白雪梅看着陶启程：“不差这两分钟。启程，我们虽然是好朋友，可我心里总是不托底，求你给写个欠据吧，别让我的心里总这么悬着了。”白雪梅说着，又把纸笔向陶启程面前推了一下。
直到现在陶启程才算明白了：白雪梅的目的是要借条。她要我帮着炒股，自己骗了她。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我用这钱交了税？现在她有所警觉要欠条了。
想到这里，陶启程斜眼看了一下门口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大汉，心里有点打怵，看来她是早有预谋，这条子要不写，说不定要打我个鼻青脸肿，到时被逼不过还得写，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地写了吧。 他喘了一口长气，很不情愿地拿起笔在上面写道：借据，我于去年八月……“十八号”，白雪梅提醒着。 陶启程想到：她怎么把日子记得那么准？也是，人家那么多钱拿出来当然要放在心上的。
在借条下面签名的时候，他的手有点发颤，是气的。白雪梅把条子抓在手里，脸上闪过得意的一笑。
陶启程扔下笔，赌气坐在那里。白雪梅笑着说：“我们是好朋友，你当初为什么要说拿钱投股呢？”
陶启程有点恼羞成怒了，他冷笑一声避开这个话题：“好哇，你找人威胁我，别让我说你们是在敲诈。告诉你白雪梅，一万元也没有，一万元也没借，有招想去。”他说着眼中透出凶光。
白雪梅双眉紧蹙，歪着脑袋不解地说：“陶先生，你拿了我这么多钱不还，要个借条还过分吗？真是令人费解，走。”
她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关着的里间房门：多少温馨醉人的欢会都发生在那张床上，那是他们的“洞房”啊。就在半小时前，他们还在床上翻云覆雨……
完了，如果打起官司来，势必要翻脸，就是说自己再也无法到这里欢会了。她带着丝丝眷恋又看了一眼陶启程，与两人下楼去了。
陶启程觉得很憋气，一向自认为很聪明的人，今天却小栽了一把，岂有此理。 他紧锁着双眉坐在那里，不由心中发狠：白雪梅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