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四章 （5）
下了夜班的柳彤阳睡足了觉，又吃了丹阳备好的午饭。听说要给母亲上坟，他坐在丹阳的身边问：“姐，为什么选今天的日子给妈上坟?” “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见彤阳摇头，丹阳接着说：“昨天是你和凯明上班一周年的日子，告诉妈一声，也让她高兴嘛。” “对呀，姐，你要不说我还忘了呢。时间过的好快，转眼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柳丹阳笑了：“好弟弟，人这一生总要下定决心干一番事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混一生，连姐姐都不甘心呢。” “我想考研究生，然后再考博士，姐，你说行吗？” 柳丹阳盯着弟弟的脸，严肃之后又高兴地说：“彤阳，想不到你还有如此远大抱负，姐姐为你骄傲，为你鼓掌，并且要全力支持你。”丹阳真的拍了几下手。
彤阳的眼圈有点发热：“姐，从高中到大学，你供养了我这些年，却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让我经常感到心里不安。只所以现在才向姐姐说出这个想法，是想边工作边学习，让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这样就能够减轻一些姐姐的负担，也让我的心里好受些。”
柳丹阳激动地把两只手搭在彤阳的双肩上：“好弟弟，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姐的辛苦没有白费。你想读研究生没问题的，姐照样供你，可这需要经过严格考试的。”
彤阳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必须有充分准备，争取带职上学。” “好”丹阳站起来说：“我们家要出研究生喽！太好了。走，我们上街给妈买点供品。”姐弟俩高兴地出门去了。
今天是柳丹阳姐弟俩和陶凯明共同休息的日子。 上午，陶凯明早早来到丹阳家。三个人收拾好祭品，乘公交车来到郊外，又走了一段山路，在一个石碑如林的山坡上，丹阳很容易找到了父母的墓地。
三人摆起供果，然后跪下来，丹阳不免悲从中来：“爸爸妈妈，我姐弟俩和凯明看你们来了，愿你们在地下安息……” 柳丹阳领先磕了头。她想着母亲的离去，父亲的馈赠，自己这些年供养弟弟读书的艰难，她那止不住的泪水早已是扑簌簌地流个不停。 三人焚烧些纸钱，这才站起身来。
丹阳看了彤阳一眼，又抚摸着母亲的石碑：“妈妈……”只这一声叫，她又是哭泣不止。 凯明劝着：“丹阳，你自己失学供养弟弟念完了大学，也算对起你母亲了，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柳丹阳点点头接着说：“妈妈，你的儿子大学毕业，已经工作一年，能独立生活了，这回你该彻底放心了。妈妈，咱家的事也该告诉弟弟了，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丹阳说着转向正在莫名其妙的弟弟：“彤阳，社会这所大学是相当复杂的，有很多事情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早已经发生了，简直令人难以抵御。彤阳，你是大人了，对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也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瞒怨姐姐不早告诉你。”
彤阳听了皱起眉头，等待下文。
丹阳接着说：“彤阳，就我们姐弟俩的关系来说，你还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真实情况，想知道吗？” 彤阳听了这些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姐姐，你说什么话？难道我们姐弟俩的关系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么？”
柳丹阳抹去脸上的泪珠，看了陶凯明一眼，又转向一脸惊诧的弟弟：“彤阳，这不是怀疑，而是事实。早想告诉你，只怕增加你的思想负担而影响学习，你毕业这一年又是今日推明日的。本想对你一瞒到底，又觉得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太好。所以趁今天的机会，就让你看看母亲的遗书吧。”
柳丹阳的两只手有些微微发抖，她从衣袋里拿出那封遗书，双手捧到弟弟面前：“你看了这封母亲的遗书，一切都会明白的。”
柳彤阳也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只是一时还在闷葫芦里。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遗书，慢慢地抽出信打开，一眼就看出这是母亲的笔迹。
他紧张地看了母亲给姐姐信的前半页，就活活地呆住了：“……丹阳。这回你明白了吧，你和彤阳是毫无血缘关系的……”
本来是站着的柳彤阳，此时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母亲的坟前：“妈呀！妈！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他扒在母亲的坟头放声大哭起来。
一阵风吹来，掀起了一团纸灰，又夹杂着一些枯草碎叶滴溜溜地旋转个不停。 彤阳一边给母亲磕头一边说：“妈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却让姐姐受了那么多苦……”
柳彤阳从悲痛中慢慢抬起头，他用双膝移动着跪在了丹阳面前，拉住了丹阳的双手，仰脸向上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而脸上依旧是泪珠滚滚……
良久，只听他大喊一声：“姐姐！”然后使劲地抱住丹阳的双腿痛哭起来。
丹阳流着泪水扶起彤阳：“好弟弟，别哭了，听话。”她两手捧起弟弟的脸，两双泪眼相望，彤阳又忍不住扒在丹阳的肩膀上哭起来：“姐，你永远是我的亲姐姐……”
一时间，姐弟抱头痛哭起来。
一直在旁边陪着流泪的陶凯明，抹抹自己的眼睛劝道：“好了，哭差不多了，你们的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会感激丹阳的。”
丹阳扶着彤阳的双肩：“弟弟，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她转身指着李少乾的墓碑：“这是我的父亲，他让我转告向你说声‘对不起’，还留给你二十万元做安家费。”
柳彤阳点头说：“我正不知这个人的坟头为什么与母亲的并排在一起呢，原来如此。” 只见他再次跪下来：“爸爸，我随姐姐应当叫你爸爸的，感激你老没有忘记这个儿子，谢谢你，谢谢。妈妈，爸爸，儿子要给你们争口气，做个好医生，就请你们放心吧。”说罢又哭。
陶凯明拉起彤阳：“事情过去这么久，哭差不多就行了。只要你不忘姐姐的恩就行。”
彤阳抹着泪水说：“凯明哥你放心，姐姐对我恩深如海，更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姐姐的恩情。”他说完又转向丹阳，再次跪下：“姐姐，你永远是我的亲姐姐，亲姐姐、、、”他又抱住丹阳的双腿哭起来。
柳丹阳拍拍弟弟的后背，又扶起他来：“我的亲弟弟，我本来就是你的亲姐姐嘛。来，我们把这些纸都烧化了吧。”
几个人把剩余的纸钱焚化了，这才抖抖身上的土，向郊外的汽车站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