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一章（2）
柳丹阳回到家里，丢下了挎包，一下子就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想起了半个小时之前的事，心中又苦又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雪梅会到学校来闹这么一场。
奇怪的是，她的行为怎么与陶启程的做法同出一辙？难道……
看来，他们一直在掌握着自己的情况，真是要和自己势不两立了。凯明，我们完了……想到这里，她低声哭泣起来。
丹阳考虑着现在的工作，尽管不想离开，她也要忍痛辞职，不能在那个被人家大闹过两次的地方呆下去了，最好是走得远远的，去哪里呢，出国？这是她和凯明很早就有的愿望。 自己除了彤阳，再没什么牵挂了，可是凯明呢？他丢不下母亲,能愿意和自己远走高飞吗？丹阳想起凯明说过要私奔的话，现在看来，说不定就真的走上这条路呢。
可眼前不行，凯明还有一年毕业，总得等到他结束学业，最好在一家大医院实践两年，这样在医术上才会更加成熟。如此算来，至少还要三年时间，假如自己真的离开学校，这漫长的三年又干什么呢？三年过后他要是不去呢？此时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要有什么情况，自己也要去，这可是很早就有的愿望了。
柳丹阳想了很久，也不知道眼前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昨晚上看书直到深夜，此时，她在迷茫与困倦中，带着泪水昏昏睡去。
白兰对母亲的做法极端不满，她哭着跑出成人大学的校门，并没有奔向自己的家，而是跑向姥姥家的方向。 按路程本该是坐车的，可她在盛怒之下，一边哭着一边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跑，已经发胖的白雪梅又如何赶得上？眼见得自己和女儿的距离越拉越远，她还是边跑边喊：“白兰——兰儿，等等我！”此时的白雪梅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实在跑不动了，只好蹲下来。看着女儿在前边拐过路口不见了，她赌气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恨恨地“咳”了一声。
白兰一边哭着继续向前跑，此时，她心中也充满怨恨。怨者，父亲不该把自己的经济行使权利推到二十二岁，太遥远了，更不该把本应由自己保存的金柜钥匙放在姐姐那里。
要不是为取钥匙，怎会发生今天的事？恨者，恨母亲不该在成人大学的教员室里胡言乱语。那位老师说的对，真是个山村泼妇，怎么连半点休养也没有，让她这做女儿的都感到挂不住面子，她真不想回那个家了，她决定到姥姥家住几天再说。
转念一想，不行，妈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姥姥家，不能让她轻易就找到，非急她个好歹的不可。 可不去姥姥家又去哪里呢？白兰这样想着，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看，已经不见母亲的踪影。她自言自语地说：“叫你找，急死你，哼！”
白兰不再哭了，她擦擦眼睛站在马路边上，忽地又想到了姐姐。是呀，除了母亲之外，姐姐就是自己的亲人了，她决不是母亲所说的那种人。可是，她要是记了母亲的仇，连这个妹妹也不理了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见姐姐，看看情况再说，她觉得姐姐会留下自己，也应该向她道个歉才对。
就这样，白兰又返身往回走。她拐过路口往前一看，母亲就坐在前边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两只手臂放在膝盖上，又将头俯伏在双臂上。白兰只好停住脚步。看样子，她也气的够戗。活该，谁叫你随便骂人了。
白兰顺着这些商行店铺，贴着墙根往回走，快到母亲身后时，只见她抬起头用手拢一拢头发，吓得白兰急忙躲进了一家服装店，从屋里向外窥探着母亲。
白雪梅休息了这一会儿，起身整整衣裙，便风风火火地赶到自己的娘家，失望之后又回到自己家中，依旧不见女儿的影子。此时的白雪梅倒不是很着急，她觉得女儿一定是去了同学家，时间还早，反正她一定会回来的。
白兰从服装店出来，见母亲走过路口，知道她一定是去了姥姥家。
这许久没见到姐姐，见了面又闹成这样。自己不想回家，也正好在姐姐家住上几天，更有很多话要跟姐姐说。白兰想到这里，便又向成人大学走去。
在离学校不远的时候，她见姐姐低垂着头匆匆地向另一条路走去，白兰想：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早，姐姐怎么就走了呢？肯定是因为母亲在她的同事面前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姐姐受不了才走的。
白兰灵机一动：还是先不要跟她打招呼，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知道丹阳姐住在什么地方，莫如今天先跟踪她一把，看看她到底住在哪里，然后再给她买点好吃的，姐姐一准高兴。
前面的柳丹阳走的很快，白兰只能远远地跟着。在一片平房的最后一栋，柳丹阳拐过去来到中间门，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白兰想，原来姐姐住的是平房，离上班的学校倒是挺近的。 对了，那所成人大学也是新开发的，看来这一片旧房子也该拆迁,姐姐也该住上大楼了。
白兰跑到附近的一家熟食店，用以往的积蓄买了一个猪肘，一张大饼，又在门前的水果摊上买了两个圆圆的哈密瓜，这才高高兴兴地走进丹阳的小院儿，轻轻地敲起门来。
柳丹阳在昏睡中，忽听得有人敲门，是谁呢？她第一个就想到了陶凯明。 激动与委屈之下，她急忙起身开门，来人让她很意外：“白兰？你怎么来了？” 白兰调皮地一笑说：“姐姐，母亲得罪了你，我向你赔罪来了，对不起，请姐姐原谅。”她说着真的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 “贫嘴。”
两人进屋坐下，各自看着对方的眼睛——都是刚哭过不久的样子，欢乐的气氛淡下来。
白兰打开塑料袋，拿出猪肘大饼：“姐，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白兰，到我这来，怎么让你买东西，你又不挣钱。” “赔礼嘛，没有一点表示怎么行？姐，我妈太过分了，我不希望因为她影响咱们的关系，行吗？” 丹阳点点头：“当然不会。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仅仅是因为钥匙的事吗？” 白兰茫然地摇摇头“我也有点不理解，她好像在故意找茬的。” 柳丹阳皱着眉头说：“是很奇怪。”她说着去了厨房切肉洗葱，一碗炸酱也端上来：“白兰你说，你妈又怎么知道我在学校教课呢？” 白兰撕了一块饼，卷着大葱和肉片，忽然停住手说道：“对了，我妈最近和一个姓陶的人来往频繁。” 丹阳一惊：“姓陶？快说说那人什么样？” 白兰大口咬着卷饼，鼓着腮帮子说：“那人不到五十岁，长的挺帅气，个头挺高，浓眉大眼，脸上倒是没什么特殊记号，我见过的。他们说是打麻将，我看不像，看得出她和我妈关系很密切呢。” 柳丹阳听了又是紧皱眉头，心中大疑，脱口说道：“难道是他？” “谁呀？”白兰歪着脑袋问。 “你说的样子，倒像是陶凯明的父亲。” “陶凯明是谁呀？”白兰问。 丹阳摇头：“你不认识，快吃吧。” 白兰眨眨眼睛笑了：“姐，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介绍你去给我做家教的那个人吧？还和你一起到医院看过爸爸呢，还别说，想来真有些像。” 柳丹阳沉着脸点点头:“怪不得，原来陶启程找了帮手。” “对对，那人是叫陶启程，我听见有人这样叫他，可是我妈能帮他什么呢？” 丹阳苦着脸说：“你妈已经在行动了。” 白兰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他们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呢？”
“……不知道”柳丹阳痛苦地摇摇头，有些话她无法对白兰说。
丹阳的情绪使白兰也没了胃口，她忽然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姐姐，我在你这住几天行么？” “为什么？你妈知道么？” “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我去了哪里才来找你的。” 柳丹阳摇头：“好妹妹，姐不能答应你，必须回到你妈身边去。走，我送你。” 白兰委屈地说：“姐，你让我太失望了，想不到……” “白兰，不是姐不留你住，你晚上要不回家，你妈会急死的。” 白兰使劲儿地瞪了丹阳一眼：“姐，你也太善良了？她对你那样，管她呢，不叫她急个好歹的不算完事儿。” “白兰，那可是你妈，你怎么……” “哼！妈也不是个好妈，我也没你那么好心眼儿。你要不留，我也照样有地方住，就是不想回家。” 见此，无奈地柳丹阳只好说道：“这样吧，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她。” “不行”白兰抢着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哪，才到你这里来的。你要打电话，莫如就回家了。不管怎么说，我困了，先睡一觉再说。”白兰说着，真的到床上躺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