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章（4）
早上，陶启程收拾好自己，悄没声地走了，连关门都是轻轻的。
林惠珠早醒了。她打了人也出了气，还不用起来做早饭了，划算。 她躺在床上，又开始思前想后起来：他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她又可以清净了，尽管自己也常感到孤独与寂寞。
对于父母的事情，陶凯明是下定决心不再管了。“丹阳，这学期我不打算回来了，家里的乱事我看够了，我走后父亲要再来找你麻烦，就打我寝室的电话，我回来收拾一下就带你走。如果你不同意，那我的书也不念了，就在家里保护着你。那些马路工不也照样生活得挺快活么？怎么还不是一辈子。”
这是柳丹阳送两个大学生上学时，凯明在站台说的话。丹阳的心中虽然苦涩，却也笑着说：“我们的大学生就要变成马路工了。”接着，她又略带严肃地说：“你想想，就算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吗？安心上你的学吧。”
不远处传来了火车的鸣笛声，柳丹阳又嘱咐了弟弟几句话，火车已喘着粗气停下了。两个男生上了车，柳丹阳只说了：“再见”两个字，摆了一摆手，转身走了。 凯明很奇怪：还有五分钟开车，她怎么就走了？他留恋地望着女友那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未免酸楚。
在柳丹阳的心里，和陶凯明父亲两次见面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她必须给自己留有余地，不能把全部感情抛给陶凯明。三年的时间还很漫长，怎知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呢？所以，她只能暂时封锁着自己心中的爱，以免将来受到更大的伤害。
成人大学生们的思想很散漫，而柳丹阳却把自己管的很严格。她给自己下了死任务，决心要在这未来的三年之内，把自己的英文达到翻译的水平。
在学习紧张的情况下，她倒是常想起妹妹白兰，可是一想到白雪梅的样子就不想去了。
那一天她去了妹妹的学校，老师说她有几天没上学了。这使丹阳有些灰心了。时间过得太快，丹阳忙得有些顾不上白兰了。
既然自己的学习目标已定，任务又是如此艰巨，她要分秒必争才行。所以，她把一切时间全部投入到学习上，每天晚上都熬到深夜。困了，冷水浇头，饿了，一个馒头两条咸菜……
功夫不负有心人。寒假还没到，她已经把暑期准备毕业的、几种题目的论文（英文）写好。这还不够，她又报了一所名牌大学的函授、面授英文系的学习，时间也是两年毕业。
由于英语水平的不断提高，她开始试着翻译一些自己熟悉的小说，然后向教授请教，得到了教授的充分肯定。 英语系主任了解情况后找她谈话：“……努力吧，半年后准备留校任教。” 想到将来能做一名大学的英语老师，柳丹阳心中的兴奋自不必说。
白兰十四岁了,在她的心中不知何时产生了一种青春的萌动。有一天晚上，白兰忽然发现自己的下边见了血，吓得她大喊大叫地把擦红的手纸拿给母亲看，白雪梅笑了：“白兰，你成人了，这叫月经,女孩子都要有的，而且以后要每个月一次。” 白雪梅拿过自己的卫生巾递给女儿：“去，把这个垫上，这是女人的专用品。”白兰满带迷惑地到卫生间去了。
其实，做母亲的早就应该把女人的生理特征讲给女儿，让孩子提前作好思想准备的。而那白雪梅把自己整日整夜地泡在麻将馆，哪有这份闲心呢？
在白兰的眼里，母亲像换了个人，且不说她对父亲没有半点思念，这阵子又着意地打扮起来，那唇膏抹的比十八岁姑娘的嘴唇还要红。
白兰的学习成绩退步很快，英语的成绩已经在最后几名，其他科目也是直线下降。照这样下去，明年的初中都上不去。 可是，母亲却朝天每日打扮起来不知所往，多数时间会在赌馆找到她。 白兰每天放学只和王嫂在家，王嫂本身是个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只能按时给白兰做三顿饭，洗衣收拾屋子，又生怕主人辞了她，所以做得也格外小心。
白兰学习成绩下降，使她不时地想起姐姐来，看着自己的试卷，她又无法面对柳丹阳。
整整一个暑假，白兰有一半时间住在了姥姥家，性格越发变得放任不羁起来，同时也注意打扮起自己来。她仗着自己的美丽，在男孩子面前开始专横跋扈，把班里一部分成绩较差的男生支使的团团转，当然，那些男孩子却乐得听她的指挥。
这群孩子的年龄都在十三四岁，生活上无忧无虑，学习上不求上进，家长们又都忙于工作，认为反正自己的孩子在上学，总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有多少父母经常检查孩子的书包与作业本呢？
白雪梅走了丈夫，她什么也不必顾及了。
那天在方兴童的医务室里，赵小芳的表情变化令她佩服，也让她很感激小芳。几次还想去找方兴童，她都忍住了。
在方兴童去了上海以后，白雪梅在无奈之下，又一头扎进了赌馆。她仗着自己的腰粗，总要玩儿大的，一把输赢都要千八百元，这样，倒引来了几个大手，怎知那陶启程也在其中。
原来，陶启程接二连三地收到了市财政局的几笔资金，他把有关材料备齐之后，让工人们加班加点，倒班夜战，做到人歇机器转，自己也累得什么闲心都没有了。
经过一个半月的奋战，这批产品终于见了亮光，陶启程也轻松地喘了几口长气。当最后一批成品入库之后，陶启程并没有通知甲方提货，因为他们到目前只付了这批产品总造价的百分之六十，而提走的产品数量，已经占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五。陶启程又犯难了：不让提货怕得罪那些人，要一旦把货物全部提走，剩下的几百万找谁去要？
这天晚上，他和儿子通了个电话，陶凯明的话很简单：“产品封存，交款提货，不能让步。”
就这样，陶启程把剩余产品的质量再次进行了严格检查，然后入库封存。两个保管员他还嫌不够，又把厂里年轻力壮的几个工人编成三个班，昼夜不停地守护着仓库。
他自己则腾出身来去外贸局交涉，这样难免又惊动了主管市长，他下令城建工程处把一个也是很重要的中等基建工程推迟工期，暂时挪动一笔工程款，迅速把那批出口产品提回来运往发货站。 这样没多久，欠启程机械厂那最后一笔款项全部到位，没两天工夫，剩余产品全部运走了。
当最后一箱货物装上车的时候，陶启程大喊一声：“啊！谢天谢地谢神灵，我老陶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哈哈……” 他大笑之后，也不管地下是否干净，就像一匹征战在沙场日久的战马终于在得胜后离开战场一样，倒在地上打了两个轻松快乐的滚儿，爬起来后便向大家宣布：“每人奖金两千元，明日去大酒店会餐。”工人们欢呼雀跃起来，他们把厂长抬起来一扔老高……
第二天，陶启程真的带大家去了凯旋大酒店，奖金也照发不误。忙了大半年的陶启程终于可以闲下来了，他想歇一阵子。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这话不假。开始清闲寂寞的陶启程，又想起刘智瑶来。
可是，刘智瑶已有数月不见，想打听一下都没个准地方。人闲着是很难受的，他只好另辟新径，先换个方式消磨时间吧。就这样，他把自己泡进了麻将馆。
陶启程和白雪梅相识了，稀哩哗啦的麻将成了媒介。
现在，他们中间放着刚刚打开的一盒玉溪香烟，两人各叼一只，正在喷云吐雾。
那白雪梅本来不会抽烟，就在丈夫李少乾刚开始离家时，那橱柜里留下了几盒云烟，她在无聊寂寞之下，有时点上一支，把自己抽醉了，便倒头一顿好睡。几盒大云抽光了，一打听价格，她吓了一跳：老东西竟然抽这么贵的烟，她有点犹豫了。无奈之下买了一盒廉价的烟一抽，这味道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这样她又戒了。
现在，身边一个比丈夫年轻又潇洒的、看样子也就四十五左右的男人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吸引力。尤其是那种高档烟的味道倒勾起她的烟瘾：“这烟的味道好香啊。”她忍不住地说。 “你抽啊。”陶启程温情地一笑，拿一支递过来又殷勤地点上，他接着喊一个“岔”，然后扣上了牌……
以后的日子，陶启程经常供应白雪梅高档香烟，而白雪梅那尚且明亮的双眸中也向他放射出了多情的光彩，这倒使陶启程也有些神魂摇荡起来。
在陶启程的眼中，白雪梅是个美人，只是年龄稍大一点。想起那个刘智瑶，虽然鲜嫩，但年纪差异太大，自己也觉得心中有愧，毕竟有儿子在那比着嘛。如果能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混一阵子，也不乏是一种心安理得的惬意。听说她是个新寡，丈夫刚去世不久，倒也让陶启程心中痒痒，就看她那眉眼，早已对自己含情脉脉，想要搭上这一钩已是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