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章（2）
柳丹阳顺利做起家教老师，高小初中的英语教学她是不费力的，作文更是她的强项，在学校时，她的文章就常被老师当作范文读给大家。现在柳丹阳看着白兰的作文本，又提出几个写好作文的关键问题，小弟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白雪梅也满意地点点头。
白雪梅正式聘用柳丹阳作了家庭教师。
白兰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柳丹阳打从心眼儿里喜欢她。可是，在白家任教的这段时间里，丹阳从来没见过白兰的父亲，她心中未免奇怪。
一个星期天，柳丹阳来到白家，正在收拾房间的王嫂热情地接待了她：“柳姑娘来了，快请进，白兰有点发烧，跟她妈上医院了。”“发烧了，很重么？”“一点小热，不碍事的。你先歇一会儿，她们快回来了。”
柳丹阳放心地点点头，摘下挎包，坐在客厅里：“王嫂，你也坐下歇一会儿吧。”见王嫂端过茶来，丹阳急忙接杯在手：“来，坐一会儿吧。” 王嫂点点头：“柳老师，这母女俩都夸你好呢。说你人好，课也教的好，是个才女。” “她们真这样说的？”柳丹阳笑着问。 王嫂也笑着：“真的，白兰姑娘还说，你要是早来给她当老师就好了。” “王嫂，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只是没有机会，这白兰的爸爸怎么总不见回来？” “你问这个……”王嫂苦着脸摇摇头：“还是不问的好。我刚来时，就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嘴，白兰妈一句话差点把我噎死。你猜她说什么？”柳丹阳奇怪地摇着脑袋。 “她说：‘不该问的就别问，家中没男人怕少你工钱不成？当时我只觉着心里很不舒服，可也不好说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家的生活费都是白兰的爸爸按月供应，看样子钱还不少，只是不见他人回家，白兰的妈妈也像挺恨她丈夫的。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就连白兰也从不提起他爸爸。所以，你先问我就对了，免得人家不乐意。” “哦，原来是这样，看样子这个家出了问题。”丹阳猜测着。 “所以呀，人家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情况。” “王嫂，她们雇用了你我两个人，这开销可不小哇。” “这你不必担心，工钱每月照发不误，白兰的爸爸总是打发人送钱来的。看她们花钱的手脚可大着呢，我擦地板了。”王嫂起身去了，柳丹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从背包里拿一本书还没翻上几页，门铃响起来，丹阳急忙起身开门。只听门外的白雪梅说：“妈这带着钥匙呢，按什么门铃？” “不嘛，柳老师早来了，我就是要让她给我开门。”柳丹阳打开房门笑着说：“白兰，我开门和钥匙开不一样么？” “那当然，这样老师就成了我们家的人了。”白兰说着，进屋就抱住了老师的胳臂。 白雪梅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急着呢。” “我也刚到不久，白兰的病怎么样？” “只是一点感冒，几片药就好。你先坐着，我给她吃完药就上课。” 丹阳笑着说：“让我来吧。”白雪梅从包里拿出药瓶递过来，丹阳接过看看说明，倒出两片，又接过王嫂递过来的水杯：“来吧，我的小公主，把药吃了，歇歇再上课。” 白兰接过药放进嘴里，一口水吞下去，然后放下水杯：“老师，上课吧。” 丹阳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还有点热，能行么？”白兰脑袋一歪：“这点小病算什么，耽误了功课是大事。英语快期中考试了，这回我非追到前几名不可。” “好样的，白兰，我保证你在期末考试拿前三名，怎么样，有信心么？” “有，这太好了。老师快上课把。星期一还要交一份作文呢。”见女儿信心十足，母亲脸上堆起了少有的笑容。 白兰高兴地拉起老师的手来到自己的房间，两人开始了简单的英语对话。
李少乾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把高级转椅让他前后左右活动自如，特大号的写字台上有两部电话，高级皮革制成的坐椅沙发，都显得华贵无比。
他起身在发着青光的大理石地面上看是闲庭信步，脸上却是忧郁中又挤满焦虑。 这段时间，他虽然满心惦记着丹阳，却真的无法再去看她了。他想象着女儿这些年跟继母过的清苦日子 ，而另一个女儿的家中却使唤着保姆，连妻子也过着阔太太的生活，一想到这些，他就越发觉得对不住丹阳，心中那苦涩的滋味不时地涌上咽喉……
女儿那些犀利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尖刀插在他的胸膛，丹阳的话着实让他无地自容，自己真的没有“廉耻”吗？那愤怒的声音现在依然如同炸雷般在他的脑海里又一次炸裂开来，震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使劲地摇着头，又重重地拍了几下，想回避这事不想它，就是挥之不去。
女儿那张充满敌意的脸，不时地在他眼前浮动，那双和母亲一样的美丽的大眼睛，如同射出千万根钢针，狠狠地刺着他的心房。他伸手摘下外衣想走，却不知去干什么，只好又把衣服挂回原处。要不是外间有员工在工作，他真想歇斯底里地大叫几声，以泄尽胸中郁闷，他觉得真该反省一下自己了。
李少乾在焦虑不安中又度过了几个星期。他几次开车路过迎宾酒楼都故意放慢了速度，盼望着丹阳能出现在酒楼门口。
几次打电话给崔老板，接电话的人都说他出国旅游，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找不到崔老板，李少乾更加着急了，因为他决定把遇到女儿的事告知这位多年的好友，请他出出主意，最起码，眼下也能给照顾一下。
今天，他又拨通了迎宾酒店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喂，崔老弟吗？天哪！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嗷，是大哥呀，你好，今天才从东南亚飞回来。怎么样，我们的柳小姐对你还好么？” “快别说了，你知道她是谁么？” “哎，管她是谁，只要她能让你快乐就行。不过她呀，可是个难缠的主儿，不会让你轻易上手……” “胡说，她是我的……” “我知道她是你的，你有本事，早到手了吧？”崔老板总是抢话，而且语言戏谑、并带着醋意。 这真使李少乾发怒了：“你住口！她是我的女儿！” 崔老板大笑起来：“这有什么奇怪？如今就时兴这个，秘书、干女儿，暗中兼小妾，这叫一举三得，哈哈……” “放你的狗屁！那柳丹阳是我的亲生女儿！”李少乾在电话里咆哮着骂起了脏话。
这话崔老板听得清楚，惊得他半晌无语：“大……大哥你，是发神经还是中了邪，那柳丹阳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发什么神经！我已经认准了她，她自己也承认了。那柳氏是和我分手的妻子的姓，天知道丹阳怎么也姓起柳来？真是气煞我也！” “这有什么奇怪？孩子随母亲姓多的是。何况是你抛弃了人家的。” “你不知道，那姓柳的不是我女儿的生母。” “啊？鬼知道你的事竟然这么复杂。”崔老板暗中庆幸刚才没说出自己看上柳丹阳的话，否则，好友之女，多没面子：“看来呀——”他拉着长声说：“你要很快拔走我这棵摇钱树是吧？到现在我还是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唉！我也不愿意这是真的，可这已经是千真万确的了。老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大哥，我刚刚回来，什么都不清楚，不知这事顺风跑了没有？最好全面封锁消息，尽快把丹阳接出去。让人知道这可不是光彩的事。” “是呀老弟，我都快急死了，跟丹阳谈了两次，她根本就不理我这个茬儿，这我不怪她。求你替我劝劝她自动辞职，我要让她尽快回到我身边来。老弟，拜托拜托，你放下电话就去找她，让她尽快离开酒店，不行就辞了她。总之是越块越好，我等你的消息。多谢多谢。” “好吧。”
崔老板放下电话，摇着脑袋笑起来：“哈哈，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他走到门口向外喊了一声：“莉莉，你过来。” 正在站班的莉莉姑娘听老板叫她，有点受宠若惊地跑过来：“老板，你叫我？” “你去把柳小姐请到我这来。” “老板刚回来还不知道吧？那柳丹阳早在两个月前就离开了酒店，连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啊！这是怎么说？” “老板，柳小姐走了，还有我们大家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莉莉感到有了得宠的机会，她把一双媚眼、两泉秋波立刻送到主子的脸上。
对于崔老板来说，一双双这样都差不多的、热乎乎的眼睛，他早已是司空见惯、看得有些发腻了。虽然有两个他觉得不错的女孩，经几次体验亦感平平，一个绝好的柳丹阳这回算是彻底告吹。 他望了一眼还站在那里暗闪秋波的莉莉姑娘，有点不耐烦地说：“没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莉莉把嘴一撅，很不高兴地走了。
柳小姐早已离开这里，不用说，这对李大哥无疑是件好事，总得给大哥回个信儿才行。
他拿起电话拨通号码说明了情况，李少乾惊讶地嚷起来：“什么什么！她走了？去哪了没人知道？两个多月了？天哪！这叫我怎么办？” 崔老板安慰道：“大哥别急，丹阳提前离开对你很有利。我们多方打听总会找到的。好了，就这样吧，我很累，再见。”
李少乾放下电话，有些颓废地靠在椅背上。女儿离开那地方倒是件好事，千万不要换汤不换药地又去了别的酒店，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以后的日子，李少乾总是不厌其烦地到各家酒店去寻找丹阳，就是不见女儿的影子。
上一次与女儿失去联系，一晃就是十几年不见，这一回又不知要费多少工夫。他忽又想起二嫂的话，是呀，自己这张不怎么光彩的脸又如何面对两个女儿呢？唉，一个女儿过早地失去父爱，受尽了苦，另一个女儿虽然生活条件优越，却也是日久没见到父亲了。自己想念女儿，女儿又怎能不想念爸爸呢？想来想去，这都是自己的错，李少乾决定回家了。
既然要回家，就得给久未见面的妻子和女儿买点什么礼物才行。妻胃口大，至少要一枚像样的戒指才行。女儿呢，更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挑剔大着呢。 最好带她去商店自己选，总得哄她们高兴才行。连同王嫂，他都想送点东西。
李少乾歪在床上渐渐进入梦乡，兰儿的两只小手向他扑来，一下子又变成了柳丹阳，他看到的是女儿那两道犀利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