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二章 二审旧案（三）
二十二、二审旧案（三）
“山神，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小玉的带着浓浓哭腔的追问打断了沉香的思绪，他也禁不住再次屏住呼吸，盯着桃山山神，等着山神的回答。
“后来，后来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玉帝在金乌晒化瑶姬之后对二郎神说的话‘杨戬你怎么也想不到，你劈得开桃山，却劈不开天条，天规，你救得出瑶姬的人却保不住她的命，哼，杨戬，是你的鲁莽，是你的一意孤行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
“等等，玉帝怎么说是杨戬害死了外婆，你说玉帝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沉香突然打断山神的话，问道。
“这个……我当时也不太懂，但在我被囚之后又参悟了几百年，才大概明白了……”山神努力地回顾着那时的一些想法。
“是什么？快说啊！”小玉急道。
“小丫头，你别催啊，你看，我正想说呢，你就打断了。我觉得玉帝的意思大概是说，所有触犯了天条的罪仙，是不可能轻易被解救的，因为即使被解救出来，他们也不可能逃脱天条、天规的处罚，也必然会遭天谴而魂飞魄散的。只要天条、天规不变，人救出来也是白搭……”
“啊，沉香，好险哪！”小玉这一次又是失声惊呼了出来。
“什么？小玉。”沉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待他明白了小玉的意思，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要说了，小玉，我知道。”是啊，自己也曾经要一意孤行地劈开华山救母，如果当初自己真的那样做了，后果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他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小姑娘想说的是不是你们也曾经以为只要劈开华山就能救出三圣母了？”桃山山神试探着问道。
“这个……我们先不提这个了，后来又怎样了？”沉香这几日来的经历已经让他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或多或少的怀疑，小玉要提的这件事对他来讲更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区，他现在不是不明白，只是太不想去承认这一切了。
“后来，二郎神当时已经痛哭地红了眼睛，听了玉帝的话，更是怒不可遏。一怒之下就追上了天，砍杀了天上的九个太阳，直到最后精疲力竭而落下天来，从此就不知所踪了。”桃山山神感慨万千地说道。
“什么？你说二郎神砍杀了九个太阳？这怎么可能，他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小玉几乎是又一次惊呼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哪会有假。”回答完小玉的疑问，桃山山神转而对沉香说：“小子，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二郎神是一个天下少有的重情重义的汉子，是一个好儿子，也是一个好哥哥。我不知道他后来和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但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杀了他，今后都是会让你含恨终生的。”
桃山山神的一句话又让沉香陷入了沉思：“他确实曾经是一个好哥哥，可是后来……”沉香说着说着，却突然神情一凛，眼神中夹带了些许凌厉之色，问道：“你当初说是二郎神把你囚禁在此的，你到底犯了什么罪？他这样囚禁了你，你难道不恨他吗？为什么到现在还净说他的好话？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连他自己都有些后怕，自己从何时开始竟然已经完全被山神的话牵着走了？幸好自己醒悟地早，否则……他不想也不能就这样否定掉自己曾经坚信的一切，杀掉二郎神才能救出母亲，那曾经是他的人生信念，曾经是他认为最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他不能就因为桃山山神的几句话就完全转变过来，那个改变太沉重，他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呵呵，小娃娃，你终于知道问我这个问题了。”桃山山神受到了沉香如此的质疑，非但未恼，反而说了这样一句话，沉香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我是该恨他，我不过是一介地仙，小小山神一个，就是想犯什么滔天大罪，也轮不上啊。当年不过是我所辖的山头里有两路妖精人马为了抢占地盘开了战，误伤了山里的几户人家，我就被判玩忽职守，削去仙籍，幽禁在此，还要日日受这天地间最恶毒的万箭穿心之苦，哈哈哈哈……你们说说，我这么低微的身份，这么低微的法力，怎么可能管得了山上的精怪的事？可是我做了地仙几千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不少天庭罪仙的下场。天条严苛之至，玉帝喜怒无常，王母睚眦必报，哪个神仙不是如履薄冰。一着不慎，不论犯了多么小的错误，只要玉帝一句话，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亲眼见到了他少年时的一切遭遇，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可是我能理解他的苦衷，天条、天规如此，他二郎神干的就是司法天神的事，不管是捉拿你还是捉拿我都是他分内的工作，而且这也绝对是奉了上头的命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想起当年之事，山神的话语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愤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就参透、领悟了很多道理，人反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沉香小玉这次又是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原来还真是没想到旧天条是真的严苛到了这种程度。虽说他们早就听师父讲过三师叔，也就是当年的天庭卷帘大将，只因为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玉帝的琉璃盏，玉帝便把他当众责打了八百庭杖，贬下界来，至此还不为止，还要教七日一次，将飞剑穿他胸胁百余下方回的事。但是听说此事时，沙僧已经是如来亲封的八宝金身罗汉了，他们自是不知道他当时的苦楚，甚至是当成了笑话来听。而今的眼前之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他们感受到了旧天条的严苛、冷酷、无情。
沉香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他原来想都不敢想的问题，比较起姥姥和桃山山神的遭遇，自己的母亲所受到的简直都可以说是“礼遇”了，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