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章、一审旧案（四）
三圣母被他这样一问，浑身上下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全身战抖不停，差一点又失控地摔倒在地。而旁边的沉香、小玉也是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吃惊加好奇使他们仿佛都石化了，竟然谁也没有出手去搀扶三圣母。三圣母趔趄一下再次站稳，极不情愿，又极无奈地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关心的问题还没弄明白呢。”那团东西仿佛有意看三圣母难堪，得意地甩出这样一句让人就要抓狂的话。
“好，你问。”三圣母咬紧牙关，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那团东西毫不客气，说出的话更加的不留余地，咄咄逼人。“那王母娘娘的天条都执行了上万年了，里面可是明确规定神仙不能思凡，仙凡也不能通婚的。想当初，你娘就是因为违反了天规而被玉帝亲手压在桃山之下，而你的父亲和大哥也都被就地正法，杀死在了桃山的家里吧。唉，那时的惨景还犹在目，在那种九死一生的情况下，是二郎神杨戬拼尽全力带你逃了出来，是不是？”。
又是一声炸雷轰响在三圣母的头顶，被人提到伤心处，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而沉香和小玉的表情，如果刚刚是吃惊的话，现在就是震惊了，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母亲和二郎神也会有这样惨痛的经历，而他们还有一个惨死在天条之下的外公和大舅舅。
“天庭的意思好像是要赶尽杀绝的，那时的你们只不过是两个不大的孩子，又没有什么法力，你还记得是怎么逃脱天兵天将的围追堵截的？”那团东西看到三圣母伤心落泪，不但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地问开了。
三圣母哽咽地说不出话，只死死地瞪着那团东西，银牙咬得下唇都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咳，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那杨戬拼了九死一生，背着你没命的狂奔，才得以逃脱。我还知道，有一次，杨戬为了你能逃脱追捕，把你藏在草窝里，而自己却跑到开阔处吸引追兵去了。回来时，已经是满身伤痕，体无完肤了，却还没忘给你抓回一只兔子打牙祭。嘿嘿，那个孩子还真是没的说，他自己也还不过是个孩子呢，却那么知道照顾人。”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还有，你为什么总替那无耻小人说好话，到底有何目的，速速从实招来！”这回是沉香沉不住气了，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出这个东西不但认得他们，而且还熟知他们的所有过往。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却似有意无意地偏向着二郎神，让他十分地不舒服。
那团东西仿佛并无丝毫惧意，反倒挑衅般地说道：“我呀，别说，还真是巧了，你娘小时候的事我还真是知道的不少。想听吗，小娃娃，想听就别插嘴！”这回轮到他下命令了。
沉香这时也矛盾了，他真的很想知道母亲小时候的事，可是看母亲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又有些不忍心，“娘，你看……”沉香望望三圣母欲言又止。
三圣母此时已经抽泣地四肢冰凉，神经麻木，脑袋里一片空白，只余了一口气撑着才没有倒下去。“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三圣母抽噎地更厉害了，只好向洞壁靠了靠，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洞壁上。
“不说？我当年就是没机会说，已经憋屈到现在了，再不说，还不得憋死啊！”那团东西突然提高了嗓门，喝道：“那个杨二郎那么地照顾你，还要经常受你的气，当年的你可真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呀，在那种情况之下还只会和你哥哥要好吃的，要喝的，撒娇、赌气。都是孩子啊，你让他上哪儿给你弄那些可口的东西去？多少次，他为了给你弄来蜂蜜，自己去掏蜂窝，人都被毒蜂蛰的不成样子，更可气的是，你吃蜂蜜吃上了瘾，总是央求他弄给你吃。有一天，他被一群毒蜂蛰到，整个人都被毒晕了过去，可是，他还怕吓到你，就在树丛里呆了一夜，等消了肿才回的家。而你却因为一夜没的吃，又害怕，和他闹了好一阵子，还打翻了他辛苦带回来的那一点儿蜜。唉，可怜的杨二郎哦，强忍着体内的剧痛又是哄你，又是劝你，忙活了好半天哟，自己整得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
“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了……”三圣母伏在洞壁上，近乎哀求地说道。可是她的哀求却并不是因为被人提及往事，而有了痛悔之意，而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被人如此评价，叫她情何以堪？别说那些往事她大多都已记不清楚了，就算是记得，可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对二哥的怨恨又岂是别人的几句话就能抹消的。
小玉听得入了神，既为三圣母当年的遭遇感到伤心，又不禁想起自己自小父母双亡，与姥姥相依为命的悲苦，伤怀之下，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只有沉香听了这些，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对二郎神的恨，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的强烈了，甚至还有些为他那时候能如此细心地呵护母亲而生出了些许感动。可是过去毕竟是过去，再怎样也仍然无法弥补他心中的伤痛，“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何益？再说，我娘那时候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也是很正常的，你现在再提这些做什么？”
“小孩子？那她私配你爹的时候可不是小孩子了吧，为什么她自己就是亲身经历了丧家之痛，也明明知道思凡所受的处罚之重，还要私配凡人呢？”那团东西毫不理会沉香的质疑，仍是咄咄逼人地反问道。
“……”沉香被问得哑口无言，却还强词夺理，“爱情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我娘和爹相爱了，就是要在一起，怎么样？”
“哟，小娃娃，口气还是这么硬啊，那你爹呢，你爹现在在哪儿啊？说不出来了吧，是死了，还是走了？哈哈哈哈，凡人的寿命不过几十年，撑死了你爹娘能在一起过三四十年，可是你们的寿命呢，何止千年万年，再说了，他们还要面临着天兵天将的追杀，你说说，仙凡恋是甜多啊，还是苦多啊，为了那一点点幸福、甜蜜就将丈夫、儿子置身在危险之中，这样做就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