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梦断西夏 -- 第八十一章
将军府的地牢之中阴冷而且潮湿，四周散发出一股子酸臭的味道，令人十分的难过。但是杨露则不计较什么，反而杨露突然感到了一种少有的安全感。这么一路上的奔波劳顿，让杨露疲惫坏了。杨露服用了情丹之后，又是那样的索取无度，身子很快就进入了空乏的状态。杨露如今便感到自己空荡荡的，十分的虚弱，贴伏在了了尘的身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杨露执迷于那么一种性爱的快乐太久了，这么一睡便好像是死去了一样，不知道睡了多久。杨露被了尘的呼唤声把自己惊醒了。杨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只听耳边了尘呼唤道：“露儿，露儿，露儿莫要再睡了，醒一醒阿，醒一醒。我想到了一个出此地牢的法子。”
杨露丛睡梦之中醒转过来，依然十分的困乏。杨露摇晃了一下酸困的脖子，侧过面颊，目视了了尘，说道：“不是说好了，你我两个好好地于此处养精蓄锐的么？怎么你了尘一直没有睡反是在这里琢磨的什么点子？你阿你阿，你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东西啊，我不是同你说了么？”
了尘慌忙打断了杨露，说道：“露儿，不是阿，我想到了一个出此牢狱的法子，我要同你商量上一下。若是可行，你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这地牢可不好么？不则到了明日你我少不了要成了人家的刀头之肉了的。”
杨露听了冷冷笑了一下，眯了眼睛，打了尘的身上抬起了面颊，不屑地轻声说道：“那么你倒是同我好好地讲说上一下，你了尘想到了什么出此牢狱的法子。我杨露一辈子专门好的便是劫牢反狱了，如今正好将自己的本领用在了恰当的所在上。”
杨露轻轻地扭动着发僵的脖子，斜了一旁的了尘一眼，轻声说道：“既然你先提出了，那么你了尘先说好了。其实我也有了一个杀出将军府的计策的，只不知同你了尘的相去几何，”
了尘小眼睛转了一下，轻声说道：“露儿阿，我人虽然老了，但是牙还不错，我这牙能咬碎一般的小石子儿。我想了一下，这捆绑你我的绳子也无非只是草做的罢了，再怎么坚韧我用牙也能磨得断的。不如，我用牙齿磨断了你的绳子，你再为我解开了绳子，你我两个便能出此地牢了。量那地牢中的铁门经不起我的一把神力的。”
杨露呵呵笑了出来，摇晃了一下脖子，轻声说道：“你啊，了尘，你莫非是属耗子的不成么，同那徐落徐公子乃是同一个族属么？不想你了尘的牙齿同耗子的一般管用还能磨断了绳索的。恁的你如何不早说？害得我为绳子捆了睡了好一阵子的。”
了尘叹了口气，正色说道：“什么时候了，露儿，你还笑的出？我了尘开始让那群党项的猪狗把我气昏了头了，我了尘没了计较的，如今静下来仔细那么盘算了一下，我才想到了我的牙齿能磨断绳子。露儿，快，让我磨断了你的绳子，你我两个逃生去吧。”
杨露凑过了面颊，在了尘的腮边上吻了一下，呵呵笑着说道：“了尘，何必这么着急？你我两个大可以从容上一些的。量那些党项的军汉们如今一个个都在酒宴之上吃喝了一个酩酊大醉了的，你我要逃也等到他们昏睡的和一个个死狗一般才是。如今时辰尚早，你我还是计较上一下出了将军府之后的事体吧。”
这杨露一双眼睛眯缝了，于面颊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杨露心中自然知晓了尘有出这地牢的法子，而杨露考虑的则是出了地牢之后怎么才能出黑水城，回中原，再不被捉入这地牢之中。
杨露微微笑了一下，贴过了面颊，一双眼睛目视了了尘，轻声说道：“你以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地牢能难得住我杨露么？便是没了你了尘我一个人也自然有法子脱身。只是出了此处这左近都是西夏的军兵，至少有五万八千之众，你我如何从这五万军卒的手上安全逃脱呢？了尘阿，这才是重中之重阿。”
杨露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了尘挣扎了一下，坐好了身子，目视了杨露说道：“阿，我了尘没想到那么远，我们两个一旦逃脱，将军府中的人只怕很快就知晓了，而后发下军令。这黑水镇燕司至少有西夏的雄兵五六万人，你我两个人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能抵挡得了这西夏的几万雄兵呢？说来，我了尘还是料事不周阿。”
了尘这么说着，垂下了面颊，一声不出。出这牢狱容易，可是抗衡那五万的西夏精兵则难阿。了尘无声地叹息着，也没了主意了。这外面处处都是西夏的军卒，处处都是黑水镇燕司的人，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这座城池立时便是一处龙潭虎穴，自己同露儿的性命便在旦夕之间了。
杨露轻轻笑了一下，同了尘说道：“所以我以为你我两个还是不能太心急了，如今外面城门未开，你我若是早早动手暴露了你我的形迹，则正好让连都将军来上一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那时你我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小小的黑水城只怕便成了你我的葬身之处了。”
杨露眯了眼睛，凑了嘴唇过去，在了尘的耳边低声说道：“是以我同你了尘一再说，你我而今当养精蓄锐稍安毋躁，待到了外面城门大开之时，你我得上一个小小的空子便杀出了将军府冲出了黑水城，朝向大漠之中逃生。那茫茫大漠如今正好作了你我的避难之所，了尘阿，这才是万全之策。”
了尘听了杨露说的话，也有道理，毕竟自己如今同杨露越狱太危险了，如果一旦让人发觉了，那么四下里的军卒一咋呼，这城门还关着，城内再一戒严，这不就成了一个关门打狗了么？这可，这可不太稳便阿。
了尘思忖了一会儿，点了下头，轻声说道：“这么说也是，应当好好地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如今时机还不成熟，你我不可以贸然行事。露儿说的十分在理。”
了尘想了一下，又说道：“露儿，你被绳子捆着怪难受的，不如让我了尘把你绳子咬断了吧，也算我报答了你方才的救护之恩。怎么样啊？露儿，被捆着太难受了，便是睡觉也睡不稳的。”
杨露本心是要自己弄断绳子的，按说杨露有法子么？太有法子了。这杨露是干什么的？专门做贼的，那做贼的怎么不会弄绳子呢？这杨露有一堆法子把绳子弄断，只是怕被外面巡查的小卒子们撞见了不好说，所以迟迟不动手罢了。
如今听到了尘自报奋勇要给自己咬断绳子，杨露心中痒丝丝的。为什么要痒丝丝的？一则杨露爱上了尘了，一则杨露也想让了尘为自己干点什么，一则杨露从不知道让一个老人为自己咬绳子是什么感觉。这么种种合在一起，杨露便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只见杨露大大咧咧地点了下头，无所谓地上挑了一下嘴角，哼哼着说道：“嗯，既是大和尚你有这么一番的好心，我也不好将你的好心拘之了门外的。既然你诚心要为了我作上一个磨牙齿的老耗子，那么让我还如何好意思劝阻你呢？赏你这老耗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杨露这个妮子坏不坏呢？最好的就是奚落人了，而且最好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杨露如今正是想看上一看了尘磨牙齿的样子，所以呵呵笑着，大大咧咧地一晃身子，打下面站起身。杨露侧过身去，把自己被绳子捆的双臂朝向了了尘的一面。
了尘打鼻子中哼了一声，轻声说道：“哼，露儿阿，你好大的排场阿。我给你咬绳子，你一口一个老耗子。我了尘也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也当尊重一下我。我为你吃力，却不讨好阿。唉，露儿，你这个妮子什么时候性子能好一点，嗯。”
了尘一面数落杨露，一面凑了面颊上去。了尘一口咬在了杨露的绳子上，这了尘还真有一把子力气，牙齿一用力，把绳子咬得咯吱吱直响。了尘用牙齿磨开了绳子，这了尘的牙齿真的挺结实，不但能咬得死大蟒蛇，而且能当小锯用，可以磨绳子。这绳子多么结实阿，乃是麻绳加了金丝制作的，结实无比，哪怕你就是大罗神仙，也保定了挣脱不开的。但是了尘的牙齿则能咬得动它，咬的坏它。了尘也不着急，一点点用牙齿磨那绳子。
只听寂静中传出了“嗤嗤嗤”“嗤嗤嗤”的声响，这就是了尘在黑暗中为杨露用牙齿磨绳子的声音了。这了尘的牙齿时不时地碰在杨露的手臂上，杨露便感到痒酥酥的。杨露一个劲的笑个不止，杨露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但是眼泪还是下来了。杨露真的太开心了，一个老和尚，六十七八岁，竟然给自己磨绳子，而且是用了自己的牙齿。
杨露越想越滑稽，越想越可笑，杨露竟然笑的喘不过气。了尘停下了咬绳子，用牙齿一下子咬在了杨露的臀部上。“阿”杨露痛的呼叫了一声，侧转过身子。
杨露目视了地上的了尘，皱了一下眼眉，轻声说道：“阿，了尘，你发了狂了么？我让你给我磨绳子，你干什么咬人阿？你可真是一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如许大年纪了也不知晓自爱上一点儿？咬阿。再咬我也咬你了。”
了尘目视了杨露，没好气地说道：“露儿，是谁不要脸呢？恩，我大和尚在为了你卖苦力阿，你怎么笑个不止？莫非你看不起我了尘，我把当成了一只老耗子取笑么？嗯，太不像话了。我给你磨绳子，你不许笑，不然我便要咬你。恩，晓得了。”
杨露呵呵笑着，凑了鼻子上去，在了尘的面颊上拱了一下，撒娇道：“干什么啊？我笑上一下也不行啊，你了尘可谓霸道了的。我就是要笑你了尘，如许大年纪了，却还和一只肥大的土耗子一样，不可笑么？如果我杨露乃是狐狸精变的，那么你了尘则是一只活脱的耗子精了。不相信么？不相信你我两个取上一面照妖镜照上一下好了，阿。”
杨露太开心了，这了尘在杨露看越来越好玩了。杨露心想，这了尘凶残歹毒是有的，但是如今驯服了之后，就好像是一只大耗子一样，太好玩了。杨露用牙齿胡乱在了尘的脸上脖子上咬上去，非要坏那了尘不可。
了尘瞪了一下眼镜，目视了杨露，说道：“够了，别胡闹了，你还有完没完。啊。”了尘用头拱开了杨露纠缠不清的身子，同杨露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杨露的宠物么？一只大耗子么？没大没小的，这么无理取闹。我告诉你，我了尘乃是你的男人，你当正经一些待我，不则小心我休了你这不要脸的婊子。”
那了尘的大脸蛋子往下面一沉，黑黑的，怪吓人的。杨露叹了口气，最后在了尘的耳朵上咬了一下，松开了了尘的身子，重新背过身去。这一回了尘重新运了会儿气，在杨露的手臂上的绳子上咬了下去。了尘找到了上次咬的地方，接着咬开了。寂静的黑暗的小牢房中重新响起了“咯吱吱”“咯吱吱”老耗子磨牙齿的声音。
杨露又要笑出来了，杨露太开心了。杨露心想，能让了尘这个家伙为自己磨绳子的人，这天底下只怕也只有我杨露了。可惜小师叔不在，小师叔若是在，也必然佩服自己的。杨露眯了眼睛，忍住笑，上仰了面颊，一动不动地站立在牢房之中。
也只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便听到“咯吧”一声响，了尘咬断了杨露胳膊上的一节绳子。杨露尚然陶醉在了尘的磨牙声中，直到绳子断了，杨露还没察觉到。
了尘用牙齿在杨露的臀部上又咬了一口，笑着说道：“露儿啊，好了。快快快，来给我大和尚松绑吧。哎呀，这绳子也真结实，还要咬了这么久。呸呸呸，咬了一嘴的绳子末。”
杨露双臂一晃，绳子脱落下去。杨露活动了几下手腕和肩膀，转过身，在了尘的面颊上吻了一个，同了尘笑着说道：“大和尚，太好玩了，我还想再让你再咬上一次。阿，太好玩了，你的牙齿真的很能干阿，好像是老鼠的一样，是不是一到了没有女人的夜晚你便要磨牙不止呢？嗯，你这一只好玩的大色耗子。”
了尘着急的和什么似的，了尘同杨露说道：“露儿，你干什么？还不给我松绑么？你这样还要胡闹到几时？”杨露笑着同了尘咬了一下牙齿，抓了了尘的身子，拉了了尘起来。杨露转到了了尘身后，三两下松开了了尘的绑绳。
杨露为了尘松开了绑绳，从后面伸出了双臂，将了尘的胖大的身体抱住了。杨露一声不出地将自己的身体贴伏在了了尘的身上，闭上了眼睛。杨露感到，自己太爱了尘了，了尘就好像是一个慈父，一个慈父一样的男人，不但有着慈父一样的胸怀，而且有着慈父一样的爱心。杨露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什么样，自己有一个义父，但是义父常年在外做海盗，对自己也不管不顾。之后被送入了华山，有一个师父，师父也是一个忙人，除了指点自己的功夫，少有什么父女的情谊。
时至如今，杨露竟然不知道父爱是一个什么样子，父亲的怀抱是一个什么滋味。杨露想，我必然会有一个父亲，这个父亲不在别处，便在这个老和尚了尘的身上了。自从那夜在沙漠中杨露彻底崩溃了之后，那夜杨露便隐隐地有几分依恋上了了尘。而这么一种依恋杨露一辈子从未有过，是一种柔弱的女子对于长者的依赖，一种对于父亲的依赖。
杨露从后面抱了了尘身子，将自己的身体同了尘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一处。杨露闭上了眼睛，把面颊伏在了了尘的肩头上，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在了尘的身上陷入了遐想之中。沙漠中的狂欢，面对了强敌了尘的无微不至的爱护，以及面对了沙匪，了尘愤怒的咆哮之声，这一切都让杨露深深地感动着。
杨露想，自己真的太需要一个男人，承担自己的一切了。而，刘永，小师叔他不会给自己的，陈暮，他也不会，徐落秦雨，他们也不能，他们只是自己的朋友，却不能承担自己的所有，能承担自己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只有这个了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