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论剑华山 -- 第七十四章
秦雨带了陈暮刘永徐落杨露一行人出了玉泉道院，来到了外面。正好有个贩马的小贩，秦雨化了五两银子打那个小贩的手上租下了三匹快马。秦雨把银子递给那个小贩，同那个小贩说：“小哥，你识得我的，我便是此处的道人。如今我要上西岳庙走上一遭，租下你三匹快马，明日你上玉泉道院要你的马便是了。如何？”
那个小贩一天下来卖出了十几匹马，如今手上只剩下这三匹了，主要是马的毛色不纯，人们无人问津。如今听到有人肯花银子租自己的马，且一下子就拿出了五两银子，这至少够得上卖一马匹的利头了，那小贩心中如何不欢喜？
小贩眼睛一亮，说道：“是秦道长，这个好说。秦道长要使用小子的马，是小子的福分，小子巴不得奉承道长呢？小子一天卖马挣的银子也只十几两，道长一下子就出了五两银子，这种的美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哩。这三匹马道长随便使用，便是明日不还也不妨事。小子家便是华阴城中，道长用完了派人送到小子的住处便是。”
秦雨用手点指了那个小贩，说道：“你姓姜，人称马腿子姜七郎，住在华阴北门里的小巷中，是也不是？放心好了，用过了你的马，我定然让道人把这三匹快马完好送到你的府上。”
那马腿子姜七郎听秦雨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美得和什么似的，一双眼睛笑么丝儿的，说道：“秦道长，你真是贵人不忘事，小子这么一个小不点的人物你也放在心上，小子还有什么说的？秦道长日后一定上小子的草棚中走走，小子那里常有走得飞快的千里驹。道长若是喜爱，小子平价卖与道长，决不赚道长的银子便是，也算是我敬奉神仙的一点心意。”
秦雨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这个自然。”那个马腿子姜七郎在怀中揣好了银子，同秦雨几个人唱了一个长长的肥喏，转过身去，一颠一颠地走远了。
秦雨侧过面颊，同一旁的陈暮说道：“这是华阴城中马市中混日子的姜小郎，为人极好，性情和善，整日价只靠倒腾几匹马骡挣点小钱。只是到现如今挣的钱还不够娶房浑家，这贩马的生意也着实不好做。”
秦雨一面说，一面交了马缰绳在陈暮的手上。陈暮飞身上了马背，同一旁的杨露笑了一个，朝杨露伸出手臂。杨露抓了陈暮的手臂，一晃身子也上了马背，坐在陈暮的身后，一声不出地贴伏了身子在陈暮的身上，闭上了眼睛。杨露仍然是一副颓然的模样，十分憔悴虚弱。
一旁的刘永和徐落共乘一骑，也上了马背，秦雨自己一匹，秦雨也上了马背。陈暮在马上拉了一下马缰绳侧过面颊，目视了一旁的秦雨，疑惑不解地说道：“这马的生意还不好做，一日赚十几两银子，算得上一个县令的月俸了。”
秦雨苦笑了一下，同陈暮说道：“官府要征你的税，平时赚的银子还要交上一些给马市的人，平日要打点那些如狼似虎的公门中人，一年到头能真正落在自己手上的，也只是顾住一个吃喝罢了。哪里有什么闲钱养老婆呢？”
陈暮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晓得，这做个小经纪，最辛苦最累，最受官府的欺压，最后又最不落好处，一辈子战战兢兢，难得挣下什么，遇到了一个苛刻些的官府，一辈子的心血登时没了，真是做人比做上一条狗还不如。何如我们作豪侠的痛快？要银子便是白银黄金，要吃喝便是山珍海味，要女子便是。”这陈暮说话不过脑子，一想到背后的杨露，陈暮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闲言不表，单说五个人租下了三匹快马，五个人骑了马飞也似的赶奔向华山北面十六里外的西岳庙。说来也快，十六里马背上一会儿便到了，远远的望见了前面一座高大宏伟的建筑。
秦雨用手点指了，说道：“这便是西岳庙了，乃是历代皇帝上华山祭告华山山神的所在。其中宫阁殿宇都是仿照了汉朝宫廷的样子建造的，到了华山的帝王都在那里入住过。到了华山若是不上一趟西岳庙，真是十分遗憾的。”
在秦雨的带领下，五个人三匹马，转瞬之间来到了西岳庙的门前。嗬，这便好像是大内的宫廷一般，好扩大的场地，场地正中一座高可过丈的门楼，门楼两边有角门。院墙高大，气派恢宏，真有一番帝王气象。一行人到了西岳庙门前，纷纷下马。
陈暮惊讶地目视了西岳庙的大门，看着那门上的黄灿灿的琉璃瓦，张大了嘴，过了良久才说道：“这西岳庙真的不同寻常，占地至少也有上百顷吧，且是建造得颇有几分帝王气象。不想你们华山的脚下还有这么一个所在，那鸟皇帝住宿的寝宫想必也在其中。呵呵，如今老夫我也消受一下吧。”
此时早有几个道人打开了庙门，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道人一眼见到了秦雨。那个道人慌忙上前同秦雨见礼，说道：“是师兄，师兄怎么？哈，还有大师兄。唉呀，小道我不晓得两位师兄到了，小道迎接来迟当面恕罪。”
秦雨同那个道人笑了一下，说道：“莫要拘礼，这位是我的小师叔，你也认得的，我们三人如今无聊得紧陪同两个故友上这里走上一遭。你吩咐下面的道人为我们几人大开方便之门就是了，别的一概不必。”
那个道人扫视了一眼，见到都是华山剑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哪里还敢怠慢？道人慌忙说道：“这个自然是，小弟我马上让下面的一干道人洒扫庭院，准备茶水，为两位师兄还有师叔接风便是。”
那个道人乃是秦雨的一个旁门师弟，曾经在秦雨作知庙的那阵子，在秦雨的手下干过一段，如今秦雨人虽离开了西岳庙，但是却把自己的亲信布置在了此处。这西岳庙中上到知庙下到伙夫，都是惟秦雨之命是听，若说秦雨在华山脚下的玉泉道院那还只是一只不出众的小鱼，那么到了西岳庙这秦雨则一下变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青龙王了。
那下面的道人闻风而动，洒水的洒水，开庙门的开庙门，准备茶水的准备茶水，上去牵马的牵马，为几个人引路的引路，总之把五个人奉若神明一般。
杨露此时方才勉强笑了一下，用手点指了一旁的秦雨，不无戏谑地小声说道：“好啊，你个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小子，你以为我华山剑派也成了山寇的山寨不成么？还在山观的殿宇之中处处安插亲信谋取自己的私利。说阿，这些小小的道人可是你小子培植的亲党么？”
那杨露早便知道秦雨这个小子也是一个心机较重的人，不但在华山中培养的有自己的死党，且是对于掌门的位子也一直垂涎三尺。若不是如今为了自己的缘故而鬼迷心窍，他秦雨日后没准便是这华山的掌门了。
秦雨呵呵傻笑了一下，并不答言，秦雨心想，师姐真不愧是师姐，对自己的一丝一毫都了若指掌。五个人在一个小道人的引领下进了西岳庙，顺了西岳庙正中的一条笔直的甬道一直向后走去。
这西岳庙虽然宏大，但是主体基本上分作六大块：第一块，便是从灏灵门到五凤楼的一段，包含了木牌楼、琉璃照壁、灏灵门、棋盘街、石狮子、铁棋杆等建筑。第二块，则是五凤楼后面的一个院落，其中多是历代的碑刻，所以又被人称之为华山碑林，其中多是历代皇帝上华山祭告华山山神的御制祭文。第三块，则是棂星门到金城门之间的院落。有棂星门、石牌楼以及金城门等建筑。第四块则是西岳庙的主要大殿灏灵殿，乃是西岳庙的正殿，历代皇帝游华山便住在此处。第五块则是御书房，据说乃是过去皇帝存书的阁楼。第六块则是最后万寿阁、游岳坊、望河楼等建筑了。
一行人依次过了灏灵门、五凤楼、碑林、棂星门、金城门，来到了西岳庙的正殿灏灵殿。到了灏灵殿上，早有恭候在这里的小道人送上了茶水，几个人分别在一个桌边的位子上落了座。有道人倒上茶水。秦雨摆了一下手臂，那个小道人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秦雨同几个人鬼鬼地笑了一下，说道：“到了此处便好像是到了家中一般，一切都不需顾忌，下面的一干道人都是我栽培的，不是我的弟子也差不多了。他们都对我言听计从，便是我说了什么违反门规的话语，他们也必然会为了我掩盖的。所以，到了此处我们大可以畅所欲言无拘无束了。”秦雨说到此处，目光闪烁了一下，于面颊上稍稍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刘永点了下头，喝了一口茶水，低声说道：“我只是看露儿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心中不忍，要带了露儿上此处来解解闷。没想到到了这里除了几个木偶一般的道人一点趣味也没有，依然这般的苦闷。这可如何是好？”
秦雨笑了一下，说道：“这有何难？这西岳庙中好玩的景致十分的多，便说着灏灵殿中吧，便有皇帝御用的床榻，有皇帝御用的屏风，还有皇帝御用的洗浴的浴盆，便是那烛台那帷幔也都是按照了大内的规格制作的。自从一百年前宋真宗到了华山走了一遭之后，这灏灵殿便废弃到了现在，如今你我几人便在大殿中作上一回帝王的美梦可不好么？”
秦雨笑了一下说道：“我马上让下面的孩儿们准备好热水和浴盆，我们便在此处沐浴更衣，然后再身上熏上宫廷御用的香料，而后携手漫步大殿之中，听闻着外面阁楼上发出的阵阵钟鼓声而好像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一般。这般的机缘可不是任人都有的。也只有雨儿我能做得到。”
刘永摇晃了一下脖子，眯了眼睛，轻声说道：“那有什么意思？洗浴，熏香，而后躺在玉床上作皇帝梦，这就是一套自欺欺人的小把戏罢了，无聊。我听说当今的徽宗皇帝喜欢蹴鞠，你这里有没有蹴鞠的气球，寻上一来，我们蹴鞠玩，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皇帝的。玩累了，命下面的小道们烧好了热水，你我洗个热水浴，而后熏香上床再听钟鼓吧。”
那刘永在秦雨杨露的心目中就是老大哥，玩耍也好出计策也好，最后拿主意的多是刘永，如今刘永说的话便是圣旨一般。秦雨听了慌忙点头微笑，说道：“师叔，你这么说，还真的不错。我这里还真的有几个蹴鞠用的球儿，都是过去无聊时候同小道们玩耍时留下的。师叔既是喜欢这个，小子便命下面的道人寻出来讨师叔一个乐子。”
秦雨点手唤过一个小道人，附耳同那个小道人耳语了几句，那个小道人点了下头，退了出去。刘永侧过面颊，同一旁的陈暮笑了一下，说道：“大哥，你还有所不知，我这个小师侄不但剑法好武艺精，且是跳的好舞，踢的好球。这杨露踢球的花样可多了，大哥不要看看么？此乃是小弟如今要孝敬大哥一点心意。”
一旁的杨露听了，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心说：好阿，你个狗头刘，送人情也不能把露儿到处于人前兜售吧，好像我是你刘永的一个物件一样。什么这是我孝敬大哥的一点心意，那个酸酸的口气，让杨露又好笑又好气。
杨露咬了一下嘴唇，下面的脚在刘永的脚面上踩了一下，凑过面颊，同刘永说道：“师叔说的算是什么话阿？如何露儿我的所有一朝都作了师叔的囊中之物了么？说的如何之轻巧，要送人则可以送人的。只是如今我心情不佳偏是不要为了你们几人蹴鞠，师叔当拿露儿我如之何呢？”
刘永笑了一下，说道：“露儿错怪我了，如今你我已然都在山上结拜成了同心一体的弟兄了，还分的什么彼此么？我便是露儿，露儿便是我，露儿的本领便是我的本领，我的本领也是露儿的本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露儿太小气了不是？”
刘永一向好同杨露斗口，且一旦斗口那狡猾的刘永必然要压杨露一头，如今也不例外。杨露被刘永抢白了几句，没了话说，微微红了面颊，低垂下面颊。
一旁的陈暮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这蹴鞠么，我小时也会几下。虽然技术不高，但是陪同露儿玩一玩还是成的。一个人蹴鞠有什么好看？如今让大哥我陪同露儿在外面的院子中玩上一会儿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