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论剑华山 -- 第七十一章
擂台上的比武进行到了二十个回合，武林新秀白面病痨鬼大战潇湘第一剑客追魂夺命剑萧寒玉，而两个人的恶斗又是为了一个女子。如今两个人于擂台之上都拼尽了全力斗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成为了所有围观之人的焦点。台下一时间静得极了，没有人发出什么声音，人们都大瞪了一双眼睛，目不转境地注视着擂台上发生的一切。
斗到了二十五个回合，徐落便有几分顶不住了。怎么了？这徐落的武功虽好，但是在比并的经验上较之萧寒玉还差了几分。如今徐落一心想要用自己的拿手绝技小厮扑打倒了对方，但是奈何那萧寒玉的一双点穴手正好克制徐落的小厮扑。这小厮扑若要发挥他的长处，必须要粘身近战，但是一旦徐落粘上身去，则处处要受到点穴手的威胁。徐落毕竟还不敢冒这个大险，冒着被人点中自己死穴的危险只是摔对方一交，这么得不偿失。
两个人恶战到了三十合，徐落仅仅是凭借了自己灵活多变的九宫八卦步伐同对方游走周旋，但是一直打下去徐落的功力不足便显露了出来。这徐落充其量二十一岁的年纪，武功的造诣上本就平常，除了一身小厮扑的本领压人一头，内功说来一般。如今小厮扑使用不出，徐落便没了克敌制胜的法门，到了走到三十个回合，徐落的身上冒出了虚汗，脚下便有几分迟缓了。
看台上的杨露看到了，正是心急如焚。杨露闭了一下眼睛，用牙齿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嘴角上，杨露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杨露用手扶了一下看台的边沿，“唰”的一下打下面的位子上站起身，杨露也来不及同自己的师父打个招呼，便要冲上前去。
赵法然用手拉住了杨露的手臂，目视了杨露，不解地问道：“露儿，你这是做什么？比武打斗的场合自然是不讲情面的，莫非你还要上去搅场子不成么？”
杨露不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摇晃了一下头，侧过面颊，苦笑着说道：“师父，这个徐落再如何不济也是露儿我的结发夫君阿。虽则我一心地瞧不上这个病鬼，只是师父让露儿如何眼睁睁地看了此人为了露儿我的缘故而为外人打伤在擂台之上呢？”
赵法然无声地笑了一下，目视了杨露，说道：“露儿好生的莽撞了，你以为这金陵萧家同那关西五虎一般也是你杨露想打就打想压就压的么？这萧寒玉在师父看来，他的功夫不但在徐落之上，且是同露儿也不相上下。若是论剑术，师父还能让露儿上去一试，只是如今论的乃是拳脚，露儿的拳脚虽然出众，但是较之这萧寒玉么，只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师父只怕露儿上台之后一时不慎有个三长两短，则师父可当如何是好呢？”
杨露无声地苦笑了一下，目视了赵法然摇晃了一下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师父说的也不是没有一个道理。只是师父要知晓，露儿我如今既然已经作了那徐病夫的妻室，便不能眼睁睁地看了自己的夫君当众为人所欺辱而置之不顾。师父，露儿这次是不能听从师父的安排了。”
赵法然苦笑了一声，目视了杨露，轻声说道：“露儿，你乃是师父的掌上明珠你忘了不成。这徐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师父自然会命门下的弟子为之报仇，可是露儿你若是有上一个三长两短，你让师父这把年纪上哪里再寻一个完好无损的露儿呢？师父如今是一定不能放你上去了，这点穴手非是你杨露的武功所能克制的。”
这赵法然也算得上是一个狠人了。这赵法然想，一个徐落，生死存活算不上什么，自己本就不十分看好他，他死了倒好了，自己能令杨露嫁给别的什么人。那萧寒玉若是打坏了徐落，自己也正好出师有名，让门下的道人一并废掉了他，则露儿最后还是要回归到我华山。那时别说少林的慧远禅师不能挑理，便是天下的武林中人也自然不能质疑了。
这赵法然用手紧紧拉扯了杨露的衣袖，口中阵阵有词，只是不放杨露上台去。杨露如今心急如焚，如何还能耽搁什么，要知道擂台之上生死攸关，瞬息之间都可能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
杨露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师父既然能把露儿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师父让露儿怎么能作上一个薄情寡义的薄幸之人呢？如今落儿在为了我同他人性命相搏于擂台之上，师父让露儿我如何能置身于事外无动于衷呢？”
这杨露如今怎么那么担心擂台上的徐落？这徐落同杨露一直有口角有过节，可是不知不觉地杨露心中喜爱上了这个好同自己的闹别扭的小子。杨露虽然心中恨他恼他，可是眼睁睁见到他为外人欺负，杨露还是心如刀绞一般。杨露心想，这怎么也是自己的夫君，一个堂堂的华山第一女剑客，如何能眼睁睁看了自己的夫君为人所伤么？
想到这里，杨露咬了一下牙齿，用力挣了一下，只听“呲啦”一声，杨露的袖子为赵法然扯断了。杨露含着眼中的泪水，扫视了一眼赵法然，一晃身形朝向擂台的方向奔去。
那擂台上如今已然斗到了四十个回合，徐落鼻凹鬓角都见了汗水，在萧寒玉的步步猛攻之下，徐落只剩下了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那徐落的拳脚不但无力了，便是自己的身形移转也不那么灵便了。徐落强自支撑，但是徐落心中明白，自己如今已然成了人家刀俎之上的鱼肉了。
杨露还不曾冲到了台下，只听人群中传来了一声狮子一般的怒喊，一个黑大汉凌空而起，飞纵上了擂台。那个黑大汉不是旁人，正是杨露的大哥，徐落的大师兄，武当的掌门大弟子，黑风魔煞陈暮。
那陈暮上到了擂台之上，大叫了一声：“萧寒玉，我武当剑派同你金陵萧氏从来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两不相犯，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想，你小子不顾廉耻寻隙生事，你家陈爷爷看你不惯，如今让你家爷爷陈暮来接接你的高招。”
这陈暮同了刘永一直都在台下，两个人既没有上看台，也没有乔装打扮，两个人就好像是两个随心所欲的闲人一般，说说笑笑在台下不远处观武。那秦雨伤人杨露助阵也唬了那两个小子一家伙，因为杨露同秦雨都经过了易容，所以一时并不曾被擂台下的陈暮刘永认出来，这也是他们两个当时不曾露面的原因。继之徐落登台，这两个人方才来了劲头，可是如今眼睁睁见到徐落不是那个萧寒玉的对手，陈暮方才按捺不住，怒吼了一声，冲上台去。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陈暮一把推开了徐落的身子，一把抓了萧寒玉打过来的拳脚，一抖手腕，萧寒玉身子一晃趔趄了几步。陈暮用手点指了萧寒玉，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无耻下流的小白脸，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狗样子，你也敢说什么，我要娶杨露为妻。阿阿阿阿，呸，你个癞蛤蟆你也配。你就是一个到这里趁火打劫讨便宜的小贼，你鸟不是个玩意儿。”
萧寒玉正要加紧猛攻，于五十个回合之内拿下了徐落出上一个风头，却不想变生突然，这徐落的大师兄冲上台来。萧寒玉气恼得无可如何，萧寒玉一晃身子在擂台上站稳了脚步，伸出手臂，点指了陈暮，低声呵斥道：“陈黑头，你个没廉耻的野厮，此处乃是比武打擂不是你个黑厮撒野发痴的地方。你也不懂上一个规矩，冲上来搅的什么场子？你可晓得我们江湖中人比武打斗最忌讳一个什么么？那就是一个不行两个上，你还算是一个侠客，你连个公猪都不配做。阿，呸。”
萧寒玉一番大骂，骂得陈暮面红耳赤。说来也真是，这陈暮不是上来搅场子，上来帮兵助阵是什么？这陈暮口才不行，让萧寒玉三言五语说得自己没了话了。
陈暮支吾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大声说道：“我管你们比武打擂，我陈暮就是看你不惯。我陈暮行走江湖看谁不顺眼，鸟蛋，打他个王八，那也寻常。如今你小子仗了自己是什么金陵萧家的，便来欺负我武当的门人弟子，我陈暮便是不忿。你可敢同我一斗么？若是赢了我，那徐落我拱手交给你处置便是了。”
萧寒玉也不是一个善茬子，萧寒玉冷冷一笑，轻蔑地一撇嘴角，用手指勾了几下，说道：“来来来，黑头陈，你小子如今不忿也在情理。放马上来，如今萧某我来了此处便不走了，打一个小娃娃不算什么本事，我斗斗你这个黑头才是。上来阿，让我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陈暮一把推开了徐落，挽了挽袖子，整了整衣衫，“阿”的怪叫了一声，挥舞了一双太乙黑风掌扑向了对面的萧寒玉。萧寒玉摇晃了一下身形，挥舞了双臂，同那陈暮斗在了一处。
如今陈暮用出了自己独创的掌法，太乙黑风掌，又为人称之为灭空掌法。那萧寒玉则用出了自己拿手的拳术萧氏白鹤掌，这萧氏白鹤掌乃是南方拳术中的一枝独葩。如今萧寒玉晓得，自己的点穴手如今只怕已然为这陈暮参破，如今只好用出白鹤掌来抵挡陈暮的黑风掌。
那陈暮的太乙黑风掌，乃是陈暮根据了武当的著名拳术两仪玄武拳而自创的。说是自创，其实同玄武拳的拳理大同小异。无非是三句话，第一句，阴阳和合为太极，分开曰两仪，这拳法中或快或慢或动或静或刚或柔，乃是阴阳相生相分相合相交的一路变化多端的拳术。第二句，此拳中内涵了武当的一门独到的内功，混元劲，不时地爆发出来，有断筋碎骨，开碑碎石的能为。第三句，则是使用出来十分好看，快慢相间，刚柔相成，行则如猛龙过江，坐则如黑虎伏地，闪则如电光火石，练好了乃是一趟十分骇人的拳术。
这玄武拳同陈暮的黑风掌在相同的同时，还有所不同。这陈暮的黑风掌简化了一些玄武拳的两仪的虚招，吸取了玄武拳中的勇猛刚烈的一面，成了一路基本上偏向于攻杀性的拳术。双掌舞动起来，隐隐有风雷之声，出掌则披挂连环，一转则风雷随之，双掌上的黑煞气咄咄逼人，不时发出的混元劲好像是山呼海啸一般，令人闻之心魄俱碎。
至于那萧寒玉用出的萧氏白鹤掌则是南方拳种中的一支独秀，不论是技击也好，还是攻防也罢，都同中原的武术迥然各异。这白鹤掌用出来便好像一只白鹤凌空飞舞一般，借助了风对衣襟的吹拂，便好像是一只凌空欲飞的白鹤。好看是好看，这白鹤掌还十分的厉害。怎么厉害呢？那白鹤拳远远看上去舒展大方，好像白鹤在水边展翅玩耍一般，但是细究起来，其中的变化和攻守都十分的精妙绝伦。
这白鹤掌于技击上讲究，见力生力，见力化力，见力得力，见力弃力，总是在让人捉摸不透的同时，化开了你的力，借助了你的力，然后打击你的要害，令人感到十分的怪异。那白鹤掌步伐灵活多变，常常是边打边走，渐打渐走，不打不走，一打则走，闪转也打，闪转带打，打了就走，不但令人捉摸不透，且是招法古怪，同中原的拳脚多有不同。那白鹤掌善用的手法乃是：“断手”、“挪手”、“冲手”、“摔手”，腿法上则使用“返腿”、“踩腿”、“扫腿”，总共有一百七八十个招式，分作三战、四门、三点、五梅花、鹤翅、五步，几大块。
这白鹤掌同玄武掌一样，也讲究发劲，但是劲道则大不相同。这白鹤掌发劲用的是“宗劲”，这宗劲乃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内劲，地方上的俗称称之为“狗亲身”，用出来有弹抖之力也有跌撞之力，怪异的同时令人防不胜防，乃是南方的一种怪异的发力招法，难防难解，十分不好抗衡。
如今黑风掌遇到了白鹤掌，混元劲遇到了狗亲身，两大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各展所长，在那擂台之上打斗了一个难解难分。那陈暮“阿阿”呼啸，掌上刮风，一上去便先声夺人，用出了黑风掌中的几大杀招，什么黄龙探爪、猛虎出林、黑熊反掌、乌龙摆尾、野马抖鬃，等等黑辣的招数。那萧寒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抵挡的同时，脚下节节败退，及至过了前十个照面，那萧寒雨方才适应了陈暮的打法，反守为攻，用出了白鹤掌上的招式，步步猛攻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