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论剑华山 -- 第六十六章
擂台上面此时已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只听的“啊呀”的一声惨叫，一个汉子被人掰折了胳膊，被人头朝下扔下台去。那个落败的汉子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擂台下面不省人事了。怎么回事呢？杨露只顾着同一个老汉打探比武的事宜，却忽略了一边的擂台上正在发生的比武。
那擂台上比武的是两个膀阔腰圆的大汉，一个大汉虎背熊腰，满面横肉，背上刺了一只张牙五抓的狮子，乃是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猛汉子。另一个大汉则是一个面善上一些的汉子，那面善的汉子白皙的面孔，打了一个赤膊，露出了一身的白肉，面颊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两个人开始比斗还不相上下，只是比武到了二十个回合，那个白面的汉子吃受不住落了下风。按说比武当是点到为止，不想那个面恶的猛汉子穷追猛打不依不饶，一把抓了那个白面汉子的肩胛，用出鹰爪手的本领，捏断了那个白面汉子的胳膊，又托起了白面汉子的身体，将白面汉子一个倒栽葱头摔在了擂台下面。
下面的人群轰然大乱，人们纷纷指责那个台上的汉子太过无理。有人说：“这汉子出手也太狠了一些，比武竟然用出这么歹毒的赖手。真是不成一个样子。”
也有人说：“你们知道那个台上的汉子是哪个么？那小子大有来头哩，乃是左近京兆府中有名的一霸，人称碧睛狮子，龚霄。倚仗自己同京兆府知府有些交情，无所不为。真正可恨的紧哩。”
还有人说道：“我听说这碧睛狮子龚霄也只是给京兆府知府的小儿子作上半年的拳脚教头，如今便猖狂成这么一个模样。若是一日他成了华山剑派选出的武神，还不愈发猖狂了么？哪个人要能上去降服了他才是好的。”
这下面的人指指戳戳说说闹闹，这些只言片语都为杨露听到了耳中。杨露听了之后，心中暗想，好一个碧睛狮子，倚仗了官府的势力狐假虎威欺压良善。好在你小子来到了我华山脚下，如今正是一个大好的良机，我怎能不上去给你一些颜色瞧瞧？也让你这个小子的气焰不要太嚣张了。想至此处，杨露把牙齿一咬，闭了一下眼睛，便要上台去。
却不想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早有一个人捷足先登了。看是哪一个，只见那人怒吼了一声：“你这个泼厮，好毒辣的手法，你以为你打坏了我的哥哥便完了么？如今我便要为了我的好哥哥报仇雪耻，废掉了你这个无耻的狂徒。你受死好了。”
那个上台的人乃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只见那个少年，白净的面皮，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身材匀称，脚下蹬了一双八搭麻鞋，下面穿了一条靛蓝色裤子，上面同样打了赤膊。
那英俊的少年说过之后，一晃身形便要冲上前去同那个碧睛狮子拼命，只是一旁的部署道人走了上来拦住了这个少年。部署道人同那个英俊的少年说道：“这位壮士，暂息雷霆之怒，先报上名来方能上阵打斗。”
那个英俊的少年一晃头，目视了擂台下摔得口喷鲜血的自己的哥哥，含着泪水，大声说道：“那方才摔下擂去的便是我的同胞哥哥。我哥哥人送绰号，白面瘟神，杜曼。小子也姓杜，小子人送绰号，玉面小昆仑，杜染。小子如今为了替哥哥报仇雪耻，要比武打擂，如此成了么？”
下面早有道人提笔记下了杜染的名字，这部署也就无话可说了。部署心中说，你这小小年纪的娃娃，只怕你也不是这个恶人的对手，可惜了这么一个模样俊俏的后生了。这部署道人也是心善的人，如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颓然不语地退了下去。
那玉面小昆仑杜染，“阿”的怒喝了一声，叫了一嗓子：“恶贼，拿命来吧。”这玉面小昆仑杜染好像是一道旋风相仿，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对面的碧睛狮子龚霄。
这龚霄见对方来得威猛，不敢托大，朝向后面倒退了几步，大叫了一声，“小辈，来得好，让爷爷给你小子舒舒筋骨吧。阿哈哈。”那龚霄用出了自己的猛龙贴身十八跌的跌法，上去同杜染斗在了一处。
那杜染用的乃是一趟家传的杜家长拳，这拳脚呼呼生风，十分的干净利索，可是较之比斗的经验来，这杜染则差得太远了。杜染上去便急于猛攻，攻了不到二十个照面，便有几分气喘体虚了。那碧睛狮子龚霄一看，哈哈，你小子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好了，我也别费事了，送你去见你哥哥便是。
龚霄“阿”的怒喝了一声，好像是一只须发皆张的暴怒的狮子一般，扑了上去，上去便是近身跌仆十八手。这近身跌扑十八手说不厉害，那只是相扑的小法门罢了，在武术流派中根本不登大雅之等，但是说厉害则十分的厉害，用好了，不但能打倒比自己功夫精湛的武林高手，甚至可以出其不意偷袭自己内功高出许多的武林宗师。所以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跌仆擒拿手，贴身近攻无对手，防也不胜防，走也不能走，遇到就是一跟斗，任你何人也出丑。
那徐落驰骋江湖所用的便是跌扑擒拿手，徐落自名之为小厮扑。按说徐落的武功中下等，徐落的拳脚本领中等，徐落的十八般武艺，中下等，这么一个小子怎么就那么狂傲那么猖狂呢？便是徐落擅长小厮扑，小厮扑既不是徐落的祖父白眉大侠徐良祖传下来的，也不是武当徐落的恩师神拳无敌叟卢北峰教授给徐落的，而是徐落做乞丐那阵子在街头和小叫化子们打假琢磨出来的。你说也奇不奇？
那龚霄用出了近身跌扑，下面的人群一下子传出了一阵惊呼声。只听人们惊呼道：“完了，又是这几招。”这下面的人们的惊呼声还没有落下，便听到擂台上小昆仑杜染“阿”的大叫了一声，身子一歪让龚霄一把抓了自己的胳膊。龚霄上去一脚踩到杜染的腿上，踩得杜染站立不稳向后就倒，龚霄趁势一把抓了杜染的腿，用力一拧，只听“咯吧”一声，拧断了杜染的一只腿。
而后只听龚霄“哈哈”大笑了两声，喊叫道：“下去见你亲哥哥去吧。”那龚霄飞起一脚正踢在杜染的身上，这一脚踢得杜染身子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一个滚摔下擂台。下面的人们一拥而上，把杜染抬了下去，那小伙子已然是口洽鲜血不省人事了。
这下面的徐落看了，正是自己所擅长的小厮扑的一方胜了。这徐落不但不恼怒，反而鼓掌大叫道：“好身手，还是小厮扑用起来最厉害。这位壮士的小厮扑真的也算得上一绝了，不计怎么，这小厮扑也算是天下武术的一门克星哩。”
这徐落可以说是黑白不分，混淆是非的祖宗了。怎么？明明这个龚霄欺人太甚，徐落不但见不到，反而以为小厮扑就是要这么克制了所有的武术才是天下正道。这种偏心让徐落一上去便站在了使用擒拿手的一方，而不是杜染那一方。如今徐落这么一句话出口，引出了众怒，人们纷纷吐口水在徐落的脚下，躲开了徐落。
不远处的杨露怒目扫了一眼旁边的徐落，心说，这个小子又发什么呓症，身为一个侠客，却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你也算是一个武当出来的剑侠么？真是丢死人了。杨露这么想着，咬了一下牙齿，同一旁的秦雨说道：“待我上去打翻了这个畜牲。”一面说，一面便要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秦雨伸出手臂，拉住了杨露的胳膊，同杨露低声说道：“师父，这么一个小小的苍蝇，怎么要劳动师父的大驾？徒儿如今正好手上痒痒得慌，不如师父把这个畜牲交给小徒我吧，让小徒我借了他好好地活动活动手脚。”
秦雨早便做好了上台打擂的准备，同杨露方才说了两句话，秦雨已然“阿”的大叫了一声，挥动了双掌，打翻了前面的十几个挡路的人众，好像是一个发了狂的野人一般，冲到了擂台边上。只见秦雨大叫了一声：“擂台上的，你个无耻的小儿。爹爹一早的让你丢在山上不见你去背我，如今爹爹千里迢迢找你小子来了，你还不跪下给爹爹请罪么？”
那秦雨相貌乃是一个奇丑不堪的邋遢汉，如今秦雨正好借此装成一个疯癫。秦雨一面好像是一个野人一般狂呼乱叫，一面飞身而起，双臂攀了擂台，一晃身形纵上了高高的台子。秦雨哈哈大笑，用手点指了对面的碧睛狮子龚霄，叫嚣道：“儿子，爹爹到了，你还不下跪？你这不孝的儿子，你就不怕华山的山神显灵，用闪电劈杀了你么？”
那碧睛狮子龚霄，“啊呀”的叫嚷了一嗓子，用手点指了对面的邋遢汉秦雨，说道：“你个哪里跑出来的杂毛道人？你也敢当我老子，你他娘也脱光了你的衣裳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你还做我的老子？你做我的儿子还不配你还狂。我看你是一个疯魔，你下去吧，老子的手下不打痴呆汉。”
秦雨仰天大笑，一晃身形，褪掉了外面的道袍，目视了对面的龚霄，说道：“你爹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爹爹也姓你的姓，姓龚，叫龚八。你爹爹一辈子没生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儿子，丢了爹爹在山上不管爹爹。来来来，要爹爹教训教训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若是能在你家爹爹的面前走上二十个回合，爹爹做你的孙子就是。”
下面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说什么：“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一个疯道士？怎么这么丑陋？哎呀，丑死了，莫非真是那龚霄的老子，且看他们两个哪个武艺高强。”
龚霄气得肺都好悬要炸开了，龚霄嗷嗷怪叫，用手点指了对面的邋遢汉秦雨，大声说道：“丑鬼，你胆敢诬蔑你家爷爷，你可知道你家爷爷的厉害么？看起来你小子饿昏了头，到这里找死来了，你看爷爷怎么收拾你吧。”
龚霄怒吼了一声，挥动了双臂扑了上去。秦雨脚下移转，身形摇摆，同那个龚霄斗在了一处。这龚霄不愧乃是一个武教师出身，这身上的功夫十分的精湛。不但会近身跌扑十八手，且是会长拳短打，且是腿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如今这个龚霄发了威，情急之下用出了自己周身上下的所有本领，要一下子拿下了秦雨，好好地羞辱与他。
却不想，这个邋遢的汉子好生了得。这秦雨的功夫也非比寻常，这秦雨不但同杨露学了一身的好剑法，且是诸般掌法拳法腿法桩法都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虽则功夫的造诣上赶不上杨露，但是除了杨露他便是华山后辈中的第一人了。
这秦雨如今使出了自己的缠丝柳叶掌恶斗那个碧睛狮子。这秦雨不但身法敏捷，且是掌法精妙，处处用出自己的拿手掌法压制对方。不下二十个回合，这碧睛狮子便慌了神。碧睛狮子心想，这小子好生厉害，自己这么打他，快二十个回合了还兀自奈何他不得，这么下去自己迟早要落败，不如还用出自己的近身跌扑。这近身跌仆又称之为粘身十八跌，必须要和对方身子靠在一处才能施行，可是如今，秦雨脚下迈着九宫八卦的步伐，那个龚霄无机可趁。
正在那龚霄无计可施的时候，秦雨身形一晃，一个大纵步，已然到了龚霄的身侧。秦雨眯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心中说话，龚霄阿龚霄，你小子作恶多端，如今我不废了你小子的武功，日后你小子还必然要为祸人间，不如。唉，秦雨闭了一下眼睛，“阿”的一声怒吼，挥起单掌，一掌砸在了龚霄的后背之上。砸的龚霄闷哼了一声，倒在了擂台上面。
恁的有人要问了，这秦雨把龚霄怎么了？这秦雨把龚霄废掉了。怎么废掉了？秦雨那一掌叫做柳叶穿心掌，能震碎人身上的骨骼。那秦雨一掌用足了内力正打在龚霄的后脊椎上，打得龚霄的脊椎骨寸寸断裂。这龚霄若是还能捡上一条性命，终其一生也只能躺在床上度日了。这才是秦雨的毒辣之处，便是不让你死，只是你这一辈子也就此毁掉了。
杨露在下面闭了一下眼睛，杨露口中喃喃自语道：“雨儿啊，你下手也太毒了一些。这龚霄惩戒一下自是应当的，怎么便一掌废掉了这么一个威猛的汉子？他这一辈子岂不是只能作上一个不能下地的废人了么？”杨露闭上了眼睛，用牙齿紧紧地咬在了嘴角上，这杨露心中十分怨怪秦雨下手太狠。
只是正在此时，下面哗然大乱，五个膀阔腰圆，身上刺青的猛汉子，一个个大声呼叫着，打下面冲上了擂台。怎么？原来那龚霄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乃是伙同了自己的五个结拜好友一同来此打擂的。这五个结拜好友是什么人，号称是关西五虎：老大，画面虎，龙涛，老二，白毛虎，龙焦，老三、碎骨虎，龙照，老四，震山虎，龙彪，老五，铁臂虎，龙韶。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青龙恶斗五猛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