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论剑华山 -- 第六十五章
这刘永有三大绝学，第一大便是火龙神剑，第二大便是损人的法子，第三大则是易容术了。这刘永的易容术可以说是独步天下，能令自己最亲密的人见到了自己都不能相认，且是多年于江湖上行走通过易容之术不知道蒙骗了多少聪明的绿林中人。不但令刘永有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称号，且是令刘永的身上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如今杨露和秦雨两个小子一心想要玩上一个新鲜，打算用了刘永的易容之法改换了容貌，好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到擂台上耍闹上一下。其一，他们都是华山的弟子，今日的擂台乃是为了四方的武林豪杰举办，他们论理说没有上台的资格。其二，他们也想要躲避开了师父的注意而为人行事上任性自在一些。正是出于了这么两个想法，两个人一拍即合，一道朝向后面刘永的下处走去。
昨日刘永的下处便是前日陈暮和徐落的下处，便是那个偏僻的不起眼的小院。秦雨一直负责打理内务，这些事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秦雨带领了杨露来到了院子外面，秦雨回过头去，同徐落说道：“四弟，有劳你在外面放风，我同了师姐上里面改换一下面貌。你晓得，那外面的擂台下多是我们华山的弟子，我们这个样子不便登台的。”
徐落晓得他们两个打的是什么点子，只是自己也不好点明了。徐落心想，我管他们呢，他们喜欢这么玩随他们。徐落微微笑了一下，同两个人点了一下头，说道：“动作利索上一些，我见到了可疑的人物便咳嗽上一声。若是见到了刘永陈暮则咳嗽上两声，若是见到了你们的师父，则咳嗽三声。晓得了？”
秦雨笑了一下，用手掌打落于徐落的肩头上，说道：“好四弟，真有你的。哥哥同杨露去去便回，只是打里面出来的时候你别认不出了我们，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雨同徐落说笑了几句，同杨露进了院子。两个人进了屋子之后，秦雨几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床上的幔帐，打床上的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自是不大，可是里面却有着能让人瞬间改换容貌的物件。秦雨侧过面颊，同杨露鬼鬼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露出了一簇簇的胡须，一根根的毛笔，还有一些小小的纸包。
秦雨打下面抬起了面颊，目视了对面的杨露，小声说道：“师姐，不如我先为了师姐易容，而后师姐再为了小子我易容。我们互相易容，一则快上一些，一则省了不少照镜子的繁琐。不知师姐意下如何。”
杨露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目视了秦雨，轻声说道：“雨儿莫要把师姐的样子改换得太丑陋了，那么到了外面吓到了小孩子便不好。也不好太娇艳了，不则引得无数的色狼的目光注视也不太稳便。把我弄成一个年长点的道人好了，有几分仙骨最好。”
秦雨点了一下头，打包裹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打瓶子中倒出了一股股的黑油。秦雨用手把黑油在手中揉搓得均匀了，便朝向杨露的面颊上涂抹了上去。那杨露本来生得便有几分黑，面色微微发青，不是一个白面的人，如今加上一些黑油，顿时变成了一个黑面孔，便是一个人大眼一看，好像是陈暮的同胞弟弟一般。
秦雨不无满意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先用黑色的油脂涂黑了师姐的面颊，而后为师姐描粗了额头上的娥眉，令师姐的眉毛好像是男人的一般，而后便为师姐续上长长的飘散胸前的长髭须，姐姐便好像是一个出尘脱俗的仙长了。只怕到了比擂结束之后，咱家师父还要口口声声称师姐一声兄台哩。”
这秦雨同刘永厮混了那么多年，便是一个傻子也沾染了不少刘永的看家本领的，这秦雨自是学会了一些刘永易容的法门，所以如今为了杨露易容自是得心应手。秦雨一步步地改造着杨露的面孔，为杨露描好了眉毛，蓄上了胡子，又打一旁的桌子上取了一柄拂尘递于杨露，那杨露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中年的黑面的道人了。
秦雨用手扯了杨露的衣袖，两个人凑到了桌上的铜镜边上，秦雨用手指点了铜镜中的杨露，笑着同杨露说道：“师姐请上眼，师姐这么一个样子可像是一个出尘脱俗的仙长不像？若是师姐的背上再能背上一柄长剑，便活脱是吕洞宾在世了，还怎么骗不过师父去？只怕师父见到了师姐，一定也要同师姐八拜结交哩。”
杨露注视了镜子中的自己，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果真同秦雨说的一般无二。杨露洋洋自得地乐了好一阵子，方才打下面抬起了面颊，同秦雨说道：“雨儿，真有你小子的。平时看你不出，不想你小子没有白跟了师姐这么一场。这么一下子不但师父那里要瞒过，便是精明透顶的小师叔只怕也要一并瞒了过去的。”
接下来轮到杨露为秦雨易容了，杨露打秦雨的手中接过了易容的包裹，嘻嘻笑着，目视了秦雨，说道：“不知雨儿要为自己改换成一个什么相貌呢？依我想么，雨儿一向乃是一个英雄潇洒的少年郎，如今不如扮成一个丑陋不堪的邋遢汉，到了外面定然不会有人再认得你的。”
秦雨心想，师姐怎么能这样？如今虽然心中不满意，可是那毕竟是自己师姐，自己总不能顶撞她。秦雨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说道：“师姐随便吧，雨儿这张脸反正是师姐的。师姐愿意怎么的怎么的好了。”
杨露嘿嘿地坏笑了一下，打包裹中取出了一个较大的包裹，里面都是黑泥和青苔。杨露将秦雨的面颊上都涂上了黑泥和青苔，并在秦雨的下颌上安上了一个大大的痦子，痦子上面又加上了一簇难看的黄毛。杨露真的是一个损人的行家，三下五除二，把一个俊美洒脱的少年打扮成了一个肮脏邋遢的丑汉子。杨露一步步为秦雨添上一簇簇脏兮兮的胡子，并打乱了秦雨的头发，将秦雨的头发弄成一个披散的样子。这一下，一个邋遢汉便呼之欲出了。
杨露为秦雨易容过之后，扯了秦雨的衣袖来到了镜子边上，杨露笑着用手指替秦雨拨开了挡于眼前的乱发，笑着目视了秦雨，说道：“雨儿感觉如何？是不是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如今的雨儿再不是一个清爽俊雅的美少年了，而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邋遢汉了的，便是到了师父的面前师父也定然要好生地迷惑哩。”
那秦雨目视了镜中自己的模样，一下子哭丧了面。秦雨“唉”的叹息了一声，侧过面颊，目视了一旁的杨露，说道：“师姐好能毁人，这一下雨儿的容貌让师姐的一双妙手给毁掉了的。师姐这么毁我，可如何让雨儿见人么？”
杨露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声同秦雨说道：“这正是师姐的用心之处。这易容么，从来不为了容貌更为得好看了的，而是为了令人认不出自己，则上可以躲避官府的通缉，下足以掩饰自己的行踪。如今师姐反其道而行之，正是为了达到人人相见不相识的效果的。”
这杨露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怎么呢？这秦雨在华山道院中的熟识的道人十分的多，杨露若是不是这般反其道而行之，而是小打小闹地改良上一下，那么用不了多久便要露馅的。这也正是杨露本人的狡猾之处，只是要委屈了秦雨的虚荣心了。
不过还好，秦雨很快想通了。秦雨笑了一下，侧过面颊，同一旁的杨露说道：“就这样吧，雨儿如今豁出去了，为了师姐，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也只能这样了。谁让雨儿在华山脚下的相识多呢？非是如此只怕要露馅的。”
两个人易过了容貌，将刘永的易容百宝囊重新放在了刘永的枕头下面，两个人出了小院子，来到了外面。徐落正然靠了一株树木闭目歇息，听到脚步声徐落睁开了眼睛。只见打门内走出了两个人，一个人自己也不认得。只见那两个人，一个乃是一个中年的黑瘦的道人，年纪可三四十岁，颌下的胡须飘然欲飞，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好像是一个得道已久的山中神仙。
至于那个跟随了于仙长的后面的那个人则更为的奇怪了，乃是一个丑八怪，脸上黑一块青一块，颌下长着一个难看的痦子，痦子上长了一簇黄焦焦的毛，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疤痕一直延伸向眼睛附近，一张嘴有点歪，不但歪，上面的嘴还有点上翻。这个难看阿，徐落见了好悬没有叫出来。这个难看，让人见了心中便要为之难受。
徐落转而一想，这莫非便是杨露和秦雨易容之后的相貌，还是自己做梦遇到了神仙了，还是？徐落先在自己的身上掐了一把，疼，自己没事儿，然后走上前去，用手在杨露的胸口上摸了一把。“阿”，徐落张了一下嘴，心说话，姥姥，我可算明白了，这个乃是一个女的，这个女的自然是杨露了，那么那个丑的看不成的便是秦雨了，
徐落不无惊诧地说道：“这易容真是绝了，若是说杨露的易容还能辨别的出一二端倪，那么三哥你的，便是极品了，便是你的亲生爹娘到了这里，也一定认你不出。小弟我如今佩服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这个容貌，不知道三哥怎么想出来的？日后小子若是在江湖上亡命天涯少不了要有劳三哥的。”
秦雨这个时候也不好同徐落辩解什么，只是无声地笑了一下，同徐落说道：“三弟，你我如今不能同行了，不然少不了要露了馅。如今既然是要易容，便要谨慎从事。不如四弟行在前面，我同了师姐行在后面，到了擂台脚下，你我也要相距开一段，不能互通言语。晓得了么？”
徐落点了下头，全无所谓，徐落当先朝向玉泉道院外面走去，秦裕同杨露两个人远远在后面跟着。好在一路上一个道人也没碰到，一行人顺利出了玉泉道院，朝向擂台下走去。呵，这外面，人山人海，同道观里面的情形真是两重天。每每到了八月十五这一日，这华阴县便要开庙会，而庙会便在玉泉道院门前，而如今擂台也摆在了道院的门前，如何不热闹呢？
只见外面人山人海，人潮涌动，几乎挪不动步子，挑挑子的，摆摊子的，吆喝的，吵闹的，小孩子哭的，大人叫的，赶车的，骑毛驴的，互相取笑的，打情骂俏的。这外面什么人都聚满了，成了一个热闹非常的大集市。
这道院门前一直到擂台的一段路仅仅不到半里，可是三个人挨挨挤挤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才走到了擂台跟前。及至到了擂台之下，只见擂台上面已然开始比斗了，两个汉子正在上面打得不可开交。一旁一个年长的道人乃是擂台的部署，下面围绕了擂台有至少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道人，乃是围护场子的。至于擂台的一旁则高高搭起了一个看台，看台上面坐的都是华山掌门请到的各路好汉。
杨露到了擂台下，先把了目光扫向了一旁的看台上面，只见上面靠前正中的位子上坐了自己的师父，除了自己的师父还有少林的慧远禅师，除了慧远禅师还有几个年长的很有气势的人物，看上去不是一派的掌门便是一方的英杰领袖。至于后面还坐了无数的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则不是杨露所关心了的，杨露如今关心的倒在别处。
杨露伸出手，拉扯了前面一个正然观武的乡汉的衣襟，凑过了面颊，同那个乡汉发问道：“老丈丈，贫道从远方而来，却不晓得此处的事体。这上面的台子上面是在干什么阿？怎么看的人那么的多？怎么这么拥挤呢？”这杨露故意装出了一副外地人的腔调，正要借此打探一下比武的事宜。
那个老汉侧过了面颊，上下打量了一下杨露，只见杨露乃是一个黑瘦黑瘦的仙风道骨的道长。这个老汉一下子笑了出来，这老汉不无客气地说道：“原来是一位仙长，小老儿失礼了。仙长有所不知阿，如今这擂台乃是华山剑派的掌门赵法然一手开办的。每每到了八月十五，这华山的脚下赶庙会的，打把式的，比武艺的，便十分的多。赵掌门便想出了一个在这一日摆擂比武的点子，以比武会天下的豪杰。这不？仙长请上眼，那边台子上所坐的便都是四方的各路豪杰，据说有少林的高僧，有峨嵋的和尚，有昆仑的道人，总之吧，多了去了，小老儿也不知有多少。”
杨露又皱了一下眉头，装作一个糊涂的样子，低声发问道：“老丈丈，这打架有什么好的呢，打赢了能有一个什么好处。我听说，比武打擂都是为了赌斗那个利物，怎么此处的台子上空空如也，连个利物的影子也见不到阿。”
老汉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仙长有所不知，今日的比武打擂只是初擂，还有二擂三擂。今日打赢了三场，便能博得一个铜牌，铜牌上刻着两个字‘武杰’。有了这个铜牌，便能参加明日早上的二擂，二擂若是能打过一个华山门下的一位剑客，则发给一个银牌，银牌上也是两个字‘武英’。有了这个牌子方能参加第三擂，据说是同华山的掌门大弟子杨露比试剑法，若是能胜了杨露，则发给白银一千两，金牌一个，上面刻有两个字：‘武神’。这便是好处了。不则那些小年轻的怎么都不顾所以地要上去拼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