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论剑华山 -- 第三十九章
杨露手持了茶杯打下面站起身，向慧远大师敬酒，这酒自然是以茶代之。慧远禅师见到了面颊上笑作了一团，慧远禅师打下面的座位上缓缓地站起身，双手接过杨露递给自己的茶杯，呵呵笑了一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手上的茶杯，目视了杨露，说道：“杨女侠俊秀素雅、武艺超群，只方才演武场上女侠演练的那趟剑术，便令老僧我心中十分的佩服。不是女侠亲自展示，老僧我如何能见识到那俊美飘逸的不俗剑术呢？如今老僧能为女侠作主婚之人实乃十分之万幸啊。”
慧远说过之后，呵呵一笑，重新落座了。杨露也觉得没趣，自己坐了下去，一个房间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过去了不多时，桌上饭菜吃得差不多了，赵法然吩咐一旁的一干道人说道：“来来来，把桌椅清走，摆上香烛花案，我就要在这里主持露儿同徐落拜堂成亲。”这赵法然虽说心中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如今当了慧远禅师的面，自己不好不做出一个表率。
那下面的弟子雷厉风行，很快移开了桌椅，摆上了香烛花案。赵法然牵了慧远禅师的手来到了前面正中的座位上。赵法然笑着说道：“这露儿无父无母，我便如这露儿的父母一般。这武当的徐落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大师选中了他，他便如同是大师的子侄一般。如今你我便坐在此处，受他二人的参拜便是。”
下面的道人忙活了一阵，终于弄得像了几分样子。赵法然便摆手说道：“莫要再麻烦了，我们如今既是在道院中为露儿成亲，便当遵照道院中的规矩，一切从简才是。露儿自打女扮男装到了华山玉泉道院，屈指算来已有一十二载，如今一朝作为他人之妇，怎么也要热闹一些。只是如今师父心境不佳，一切都做个样子便是了。”
赵法然目视了杨露，轻声说道：“露儿也无须凤冠霞配了，也无须红盖头遮面了，我等都是习武之人，学习那些俗人的规矩大可不必。露儿如今就如此这般，上前来拜过长辈，拜过天地，夫妻对拜过了，喝上一杯交杯酒，便算成了。我赵法然不会弄那些虚套，露儿一定不要责怪师父才是。”
杨露一手扯了徐落的手臂，一手轻轻地拾掇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便牵了徐落的手，到了赵法然的面前。两个人无声地拜了拜天地，拜了拜高堂，而后便夫妻二两个人面对面拜了一下，而后又有小道人送上茶水，两个人分别端起了一杯，互相交错了手臂，饮下了杯中的茶水。
赵法然和慧远禅师一直就那么在一旁看着。慧远禅师目视了一对新人，微微笑着侧过面颊，同一旁的赵法然低声说道：“依老僧我看，这杨露同徐落当是天作之合。难得一对儿少年夫妇阿，我两个老东西还在这里惹人厌烦作什么？不若让人领他们上洞房中歇息去吧，你我也好到附近的亭子上赏月赋诗，不知赵章门意下如何阿。”
赵法然笑着点了下头，目视了慧远禅师，小声说道：“大师这般有闲情，贫道我怎么能不奉陪呢？这露儿一路风尘，想必此时也乏困了。我这便依照了禅师的意思吩咐下面的道人就是。”这赵法然此时慢慢地侧转过面颊，目视了一旁的一个小道人，说道：“你带了杨露上含情殿去。我已吩咐秦雨，把含情殿的大殿拾掇了出来，便权作为露儿的洞房。”那个小道人点了下头，转过身引了众人朝向外面走去。
徐落陈暮刘永几人都快步走了出去，只剩下杨露还在原地呆呆的站着。赵法然目视了杨露，不无疑惑地发问道：“露儿，你怎么还不走？”
杨露笑了一下，走上前去，用手扶了赵法然的肩头，凑过了嘴唇，附耳同赵法然低声说道：“露儿我如今作了他人的女人，日后不能得上一个自在了的。不如而今要露儿陪同了师父上到附近的山岩之上一道饱览上一下天空中的星月的光辉，不则只怕露儿想尽这般的孝心也不能了的。师父以为？”
赵法然听了杨露的话语，心中一动，可是又沮丧下来。赵法然倒是有心带了露儿到附近的山岩上赏月，可是冷落了慧远禅师多为不美。若是陪同了慧远禅师，则露儿自己就不能赔了。赵法然想了一下，如今露儿方才成亲，自己不好留她在身边，还是让她走更好一些，也免得江湖上的人说我赵法然气量狭窄。这般一想，赵法然目视了杨露，小声说道：“露儿，师父还要陪同了慧远禅师吟诗作对，非是你小孩子们所当参与的。如今你正当上含情殿和徐落圆房才对。”
赵法然说这些话，基本上就是苦着一张脸说出的。杨露侧过了面颊，目光斜视在了一旁慧远禅师的面颊上，心中想，这个和尚，一到了我华山便处处掣人的肘，看我一日不想上一个法子好好地整治你一下。这杨露，人家为她完成了婚事，她反而心中十分恨上了人家。杨露白了那慧远禅师一眼，什么也不说，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转身走开了。
出了大殿，外面早已是黑了下来。一路上无话，及至到了含情殿，一进了殿门，迎面是闪烁摇曳的烛光，殿中点着七八根红烛。杨露分开了陈暮刘永的身子，第一个走了进去。陈暮扫视了一眼殿堂，小声说道：“只是几根蜡烛，这秦雨也不知怎么弄的？连个喜庆的样子也看不出。不如这般，露儿今夜不住含情殿也罢，我们还回净室吧。那厢僻静，无人打扰不是更好。”
刘永摆了一下手臂，同陈暮说道：“大哥，这含情殿虽然不大，可是也十分清幽，此处绝少有人走动，师父将露儿的洞房设在此处定然有深意。只不知道秦雨现在何处，你我如今还是为露儿收拾一下床铺吧。”
那大殿的一侧是睡卧的床榻，无非是一张普通的床，四周有床帐，依然十分的简陋。陈暮一面不干不净地骂着：“要露儿成婚也不弄排场点，好像是做贼一般。做贼一般也就罢了，还把床铺弄得这般寒碜，让人见了能不寒心。这赵法然定然是一个老抠，一点好东西都舍不得拿出来，只是送了露儿一对儿镯子，那玩意儿能值个几两银子。还不如俺武当的道院的气派哩。”陈暮一面说一面把床上的堆放的被褥展开铺好。
正在陈暮一面整理床铺一面骂骂咧咧的时候，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正是秦雨。秦雨头上带着斗笠，一身都是泥水，狼狈不堪的样子令众人都吃了一惊。刘永第一个上去，抓住了秦雨，大声发问道：“雨儿，你做什么去了？大师兄让你布置洞房，你怎么布置了一半人就不见了。如今弄成这般一个模样，你不怕大师兄责怪你么？”
秦雨打下面抬起手臂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呵呵笑了一下，目视了一旁的杨露说道：“我记得附近的山涧中生有一种十分好看的花，若是洞房的时候把花儿放在洞房中便能令新娘子娇艳百倍。是以我亲自跑到了山涧中寻找，无奈何过了花季，只在临水的山石下面寻到了这么小小的一株。我想师姐好不容易出一次嫁，我秦雨也没什么送师姐的，便送师姐一支花吧，但愿师姐同花儿一般美貌动人。”
秦雨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打怀中取出了一朵小花，那花红艳艳的十分好看，可是谁也叫不出名字。众人赞叹了一番，秦雨把花交在了刘永手上，刘永去找花瓶插花暂且不提。
单说杨露见到自己的小师弟为了自己而拖了伤腿亲自跑到山涧中为自己采一朵儿花，杨露的心中便一酸，杨露的眼睛便红了。杨露想，自己的这个小师弟好生的痴情，自己往日同他朝夕相处，从不曾觉得什么不好，可是一朝要同别的人成婚了，自己当置自己这个疼爱的小师弟于何处呢？他能为了自己忍痛到山涧中采花，而自己除了和别的男人偷情快活竟然什么也不能给自己的师弟。
杨露想至此处，心中便满是了愧疚之情。杨露走上前去，用手扶了秦雨的手臂，朝向下面俯下身去。杨露用手扯开了秦雨的裤腿，只见下面的秦雨的脚踝尚且红肿着，且是两脚的泥水，杨露便不无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杨露无声地打下面直起身，含了泪水，目视了秦雨，凛然以师姐的身份质问道：“雨儿，你的脚上为人打伤了你不晓得么？你小子怎么就不想一想拖了自己的伤腿上山涧中采花是在做什么。不晓得心疼自己的身子只是好逞能，你还要让师姐对你说上多少次呢？你。”杨露含着泪水，目视了秦雨，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秦雨凄然笑了一下，避开了杨露注视自己的目光，低垂下面去，小声说道：“师姐责怪的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便是。雨儿如今还没有用过晚饭，我先下去了。师姐晚上同徐落在一处，务必要开心，还有大哥二哥，务必多多扶持。小弟告辞了。”秦雨说过之后，便转身走了出去。杨露本想叫住了秦雨，可是张了下嘴，又闭上了。杨露想，我叫住他做什么，难不成让他看我和徐落亲热么？可是。
杨露目视了消失在夜色中的秦雨，心中好像是刀割一般。杨露晓得，秦雨暗恋自己，杨露那么聪明什么不晓得，可是杨露从来把秦雨好像是自己的小弟弟疼爱，所以杨露一直隐藏了自己和秦雨的感情。可是如今见到秦雨凄然离去，杨露的心中能不觉得内疚么？杨露苦涩地笑了一下，用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此时床铺已然铺好了，刘永也在床边的几案上的花瓶中插好了秦雨采的花儿。刘永目视了一旁怔怔站立了出神的杨露，高声说道：“露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同徐落洞房花烛？这便是你们两个的洞房，今夜之后你们就要做夫妻了。还犹豫个什么，莫不是还要师叔抱了你上床，要陈暮为你脱了衣服，要陈暮教你怎么云雨么？”
一旁的徐落便笑了出来，同刘永说道：“二哥休要这么说。露儿怎么会不晓得？还是我来抱了我的美人上床才是。”说着徐落走过去，一把抓了杨露的身子，横着把杨露抱了起来。徐落抱了杨露来到了床边，在床上放下杨露的身子，侧过面颊，目视了一旁的陈暮，说道：“今夜小弟我便作一个傀儡好了。大哥若是愿意，便留在此处桃代李僵，小弟我非是一个好色之人，并不在乎什么的。”
陈暮微微笑了一下，晃了下头，同徐落说道：“莫要谦让了，我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这一晚上便让与你。只是不要太过于用功，多腾出一些时间歇息才是。大哥明日同刘永到此处看望你们，明日若是天色好，我们便一道上华山上游赏一番，强似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道院中怪拘谨的。”
刘永也笑着点了下头，同徐落杨露说道：“你们二人好生歇息。到了明日一早，我同大哥到此处和你们相会，伙同了秦雨一道上华山的险峰之上饱览上一下俺们华山的风光。所以今夜不可以太贪玩，不则明日当没有力气上山的。晓得了么？”
徐落点了下头，说道：“那么二位哥哥保重了，小弟我受之不敬却之不恭，只好愧领了。可惜我徐落不十分喜好女色，这杨露这般一个美女跟了我，岂不是明珠暗投么？小弟我如今正是骑虎难下，不能有一个自在了的。”
刘永同陈暮呵呵笑了一下，纷纷转身离去了。小小的含情殿中只剩下了徐落杨露两个人和那四周闪烁不定的烛火。徐落和杨露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互不理睬，待到徐落打了一个哈欠，徐落方才用手扯了一下杨露的衣襟，同杨露说道：“杨露，什么时辰了？睡吧，明日一早还要登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