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二章 梦偏冷
都曾经年轻过，很多时候这样的一声感叹包含着无数纠结的情感，不管是借口还是宽慰。
自然，他和她都曾年轻过，在他和她的眼中，大抵二十岁之前的岁月才算得上年轻吧，若是这样来看，他常说自己老了，也就不为过了，虽然她经常矢口否认他和她的年老，不过当他让她看外面街上无数青春洋溢的90后少男少女的时候，她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良久轻声说，的确，我们老了。潜台词是属于他和她的青葱岁月局已然完结，满是苦难的前路展开，即使不愿，也是无可奈何，譬如婚姻。
他开始认真考虑结婚的问题，虽然他依然混的稀烂，买不起房，买不起车，结不起婚，简直就是一无是处，连他自己都怀疑除非哪个姑娘脑壳坏掉了会跟他恋爱结婚。
对于他这样的言论，她无可奈何，反诘说，房子车子你不是都有吗。
他摇头，父母给的，不算。
这着实称得上他的隐忧，他很明了自己在一些人眼中的不屑一顾与鄙夷，他更是惶恐，年纪越来越大，赚的钱少的压力愈发的令他抬不起头来，无论她怎么宽慰他都觉得一些东西无法改变，他的确太过失败了。
他真的感受到了小人物的悲哀，虽然不愿意承认，他还是得说，不错，那年马尾辫女孩的选择的确没错，至少，直到如今的他依然没有赚很多钱的本领，而如今的世道，衡量一个男人成功与否，赚钱的多寡说是最关键的理由并不过分。
毫无疑问，现在的他是极其不成功的，这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压得他喘不过起来，时常精神恍惚，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更严重的打击是，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人一样不少，可是偏偏人家还有姑娘，这也成了父母敲打他常用的话语，他虽然不妒忌可是对于自己的窝囊还是满肚子火，愈加觉得憋屈，谁也不希望天天听着冷嘲热讽，父母更是不愿意他空闲的时候呆在家里，时刻想赶他出去泡妞，好趁早解决单身问题。虽然他对姑娘有着浓厚的兴趣，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去外边厮混或者说有很大的魅力可以轻松如意的去搭讪不认识的姑娘，事实上他很懒也很不自信，他不觉得才貌双全的姑娘会看上他，可是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于是这矛盾不可调和，于是他就尴尬的保持着单身。
她跟她说，要自信一点，事实上他很出色。
他摇头，知晓这只能算得上一种宽慰，毫无意义。
她说，怎么样都要试试。
他说，好吧，语气很无奈。事实上在她结婚之后，他也希望自己能快点结婚，免得招来闲言闲语，毕竟年岁越来越大了，父母的焦虑他完全看在眼里，他不得不考虑父母的态度，这就是真实，百善孝为先。
这也算一种年华逝去的变数，曾经他说要比马尾辫女孩先结婚，结果，当马尾辫女孩怀孕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却依然单身。自然，他早已将马尾辫女孩遗忘，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再听到这人的消息，正如一再令人唏嘘的，这个城市的确太小了，而且，似乎别有用心的人很多，他听惯了一些讥讽，依然保持着镇定，沦为笑柄并不是他的初衷，所以他只能淡漠的笑，那又如何呢，年华逝去，他不明白这些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见到他总喜欢揭他伤疤，会不会这样他们比较有快感呢。
老实讲，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状态，碌碌无为不会有人喜欢的，可是却又改变不了什么，他真的不是一个愤青，只不过贪图安逸的生活罢了。
常有哥们邀请他回去那出生的小村落，都被他婉言拒绝了，不是他放不下，只不过不想面临一些可能的尴尬。
他跟她讲这些的时候，她说她能理解，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语令他惊叹不已，她说该尴尬的是他们，你怕什么。
他摇头，他从不愿意让任何人因为他陷入尴尬，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虚伪的善良，彻头彻尾的伪善者，明明不是什么好人却偏偏坚守着一些底线，自欺欺人的悲哀，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真的是一些善念吧。
他答应她去试试，虽然很忐忑，至少，他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若是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他还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看到过世界的一缕阳光，如此看来，根据传闻，时间还真是相当的紧张。
他始终一个人，始终一个人，未免太过伤感，他不想这么样让她担忧，他说过的要消失，慢慢的消隐掉，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他让自己的心境愈来愈波澜不惊，或许一再上演才能让疼痛的感觉麻木吧。
一次次的心底练习，当那一刻真实出现的刹那才能淡然吧，烟花易冷，人事难分，他到处碰壁的时候时常感觉自己的存在真是卑微不堪。
人出生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就是整个世界，长大后发现没了自己这个世界依然是这个世界，他无法做到对一些多年的隐痛视而不见，说到底，他依旧只是个凡人罢了，说的再多，想得再多，无非都是虚幻一场，即使伤心流泪，注定无法改变的依然无法改变，自然，他也就时刻告诫自己不要陷进去，处之泰然，不思不念，他压抑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思念，他希望自己可以真的摆脱一些东西，比如，显而易见的一些悲伤，他知道逃不掉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确希望获得新生，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他可不愿意给那些人这个机会，虽然他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他也没有大度的屡屡沦为别人的笑柄，就算曾经有不少笑柄，以后也决不能再有，他暗暗这么下决心，虽然过得的他每每在同一个坎上吃亏，但是以后他会吸取教训。
虽然有的时刻他依然做得到谈笑风生，但背后的隐忧仿若阴云愈来愈多，他妥协了，或许吧，人都是会变的，最难揣测的永远都是人心，他不喜欢揣测人心，因为他知道那不过是徒劳的，他喜欢率直坦然，若是别人跟他玩心眼，他会很惊愕与无奈，他根本不擅长这些，只能被动隐忍。
他真的决定试试，而且很快付诸行动，说来他还真的算是雷厉风行，他跟她说，那好，今晚就约那姑娘。
她说，好好表现哦。
他镇定心神，想要拿出好状态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愿意给别人留下比较坏的印象，他还是有原则的，多一个人欣赏他总比多一个人恨他好上许多吧，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表现的温文尔雅，这或许才是他真实的性情，与世无争。
其实一切都很平淡，两人很简单吃个饭他就送那女孩回家了，说起来他的本意是带女孩去喝茶的，这也是他一向的爱好，去个僻静的地方喝茶，舒缓下心神，正如过去的日子他常跟她一起去喝茶一样。
可是女孩拒绝了，然后带他去了个很有农家特色的菜馆，说起来简单一点还是挺对他的脾胃的。
时间过去的很快，送女孩回去后他就开车跑到了河边吹风，凉风习习，初夏的晚上，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似乎一切都看得通透，可是一转眼就再次在世俗中浑浑噩噩的摸爬滚打，碰的头破血流，争得你死我活。
他遗忘掉了很多东西，只在偶尔想起的时候微微的叹下气，他已经没什么心里再去过多的关注，难道是年纪越大就越慵懒，有的时候明明有时间，却只是在心底一轮就放弃了，感觉索然无味，比如曾经疯狂追看的书或者动漫。
他跟她提及这种情况，她说她也是，一样也是很久之后才想到很久没看了，想要去看的时候去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难道是真的老了，少年人的心性消磨殆尽吗，也许真的是这样了，离过去熟悉的东西越来越远，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他是否还会认真，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他只是认为要以诚待人，别人若以诚待待他，他必以诚待之，将心比心，他喜欢这么说。
她摇头，她知道在他周围的人也就她和他算得上将心比心。
其实很多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只知道他和她都会义无返顾的踏上自以为正确的路，并且坚信着自己可以承受因此而来的后果。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创造童话，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以为为此付出点什么是理所应当的。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考虑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会不会在乎转身离开的背影意味着什么，会不会不知道那背影承载着几许悲伤，会不会知道他日再相见可能真正的行同陌路。
当然，这样的场景出现很难，事实上他根本没法抵挡她的眼神，所以他只好不去与那目光接触，也许这样会好一点吧。
生活本就是流水账，梦境逐渐偏冷大概也是心境的转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