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六章 风雨江湖深甚海（一）

细雨初歇的瓜布江上洒满了和熙的阳光，一条彩虹远远地架在瓜布江的尽头。满江的船只早已退去，连小船上的陈庆之一行人也离去多时，莫恻看了一眼跪坐在船舱中的垂翼，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于飞龙才刚刚离开，连一江的船队都还未散尽，垂翼便一步退进船舱跌坐下去，全身缩成一团，不住地抖，连战都站不起来。漫天的鲜血无穷无尽地撒下来，垂翼想要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干呕。他痛苦地闭上眼。

血！还是血，到处都是！垂翼痛苦地嘶吼起来，将北冥刀仍在了一边，双手抱头，不住哀嚎。

莫恻有些怜悯地看着垂翼，十八岁吧，还没有自己初当杀手之时大呢！就算是“刀王”垂天云的儿子，第一次杀人也还会怕啊！毕竟，还是个孩子！

“莫姑娘”老艄公抖着手将一碗鱼汤递过来，待莫恻接过碗便慌乱地退出舱去。

“垂少侠！”莫恻轻轻唤了一声：“将这碗汤喝了吧，会好多。”莫恻见垂翼有些疑惑，微微一笑道：“杀手楼特制的，第一次杀人，都是这个样子。”

垂翼急切地接过碗，大口大口地灌下去，一不小心呛得狠狠地咳起来。

“于飞龙，他只是怕我爹，他肯定不会就此罢手。莫姑娘，你多小心！”垂翼脸色依旧苍白，强撑着去拿船上的北冥刀，却突然摇了一下头，一个踉跄，重又跌了下去。

北冥刀明明很近，可就是拿不到，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了重重地压下来。

“睡吧，醒来就没事了”模糊中似乎是莫恻轻轻柔柔的声音。垂翼想挣扎着站起来，却突然有谁在后颈上狠狠地一切，眼前一黑，无可奈何地扑倒在地。

莫恻望着晕过去的垂翼，捡起北冥刀轻轻地放在他身边，走出舱外。老艄公见莫恻走出来，紧张得整个人都抖起来，见莫恻正从衣袖中掏着什么，不由自主地道：“女侠，饶饶”却见莫恻只是拿出了几锭银子。

“大叔，这一路让你受惊吓了！这些钱你拿着，前面渡口我就下船，决不再麻烦你。只是舱里那孩子，劳烦大叔代为照顾，待他醒来再送他上岸”莫恻絮絮叨叨旳道，老艄公唯唯诺诺地点头生怕惹怒了莫恻脖子上便会挨上一刀。

小船顺水慢慢地漂着，看着很近的渡口过了好一会才到，莫恻默默地下船，站在渡口看着小船远远地漂过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瓜布江的上游，早已连广陵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莫恻就着渡口的石阶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一分分暗下来的天空。“垂翼？”莫恻心中默默地念道。原来他就是垂翼啊！进来哄传江湖的垂翼！莫恻听很多人说起过这个年轻人，他从北方一路南来，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什么闲事都管无论是名门大派还是世家公卿，一律不买账，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洛东城，都是爱管闲事的傻子啊！只不过，这一回这个个傻子，是垂天云的儿子、齐燕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