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南国春江水犹寒（二）
“莫姑娘，若不是为了替小徒报仇，老夫并不想与鹤影的传人为敌。得罪了！”陈庆之一抱拳，也随之出手。五剑一刀恶狠狠地逼过来。
鹤影？莫恻微微苦笑了一下，若是她得到了鹤影杨小路的真传她手中的“指间刃”或许可以同江湖上盛名远扬的“三刀一剑”比肩，还用得着去当杀手吗？那，可是一百年前的鹤影啊！
一声清洌的鹤鸣从船舱中传出，鹤鸣声刚歇，便有一丝淡绿色的寒芒蹿出来。老艄公拄着长篙，斜眼望着舱内若隐若现的一丝绿影，眼中精光一闪：“原来真的是鹤影！”
狭窄的船舱中七人动起手来有些拥挤，在洗剑门“六现莲花”剑阵下，莫恻有些慌乱地躲闪着指间碧绿色的寒芒跳跃这，在袭来的刀剑上轻轻一点便飞快地弹开。青衣少年依旧靠着舱壁大睡，几次刀剑从眼前划过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洗剑门虽为剑派，但每一代弟子中均有一批自幼练刀的好手，由五剑一刀组成的“六现莲花”剑阵曾一度称雄花城。“六现莲花”剑阵刀剑相互，莫恻被剑阵困得死死的，连一丝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六现莲花剑阵的破解之法，你要好好练……”原来在那个时候，洛东城就准备要离开了，就已经在为她准备今后的一切。可是……
莫恻眼角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可是她吧那些小册子随随便便地扔了。“洛东城，我才不要练，你为什么不一只在我的身边！”
陈庆之微微一怔，他不曾想过，这个冷艳的女杀手居然就这么哭了。“六现莲花”剑阵依旧飞旋着绞过去，莫恻一个失神，衣摆被长剑撕下一大片，夹着点点鲜血飘起，还未落下又被剑阵绞成碎片。
“鹤影前辈，晚辈冒犯了！”陈庆之似是对神灵祷告般喃喃低语了一句，长剑疾挥，牵引着剑阵向着莫恻斩过去。
“唰！”伴着一声疾响，一根长长的竹竿直直地撞进舱来，长杆一挑一拨，便将已成绝杀之势的“六现莲花”剑阵瞬间破去。陈庆之一惊回首，长篙已抵在他的喉间，蓄势待发。竹篙的另一头，老艄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单手握竿站在船头的细雨之中，稳得像是一尊雕塑。斗笠遮得很低，看不见老艄公的面容，只有露在外面的几丝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乱飞。
“掌门……”其余五人见状，呆了一呆，刀剑并举或迎着竹篙砍去，或是冲向船头。陈庆之脚尖一点，身形向后疾退。
“哼！”斗笠下一声冷哼，长篙乱点，众人只觉一阵劲风袭过，刀剑便叮叮当当掉了一船。陈庆之眼睁睁看着那一根长篙点过来，连换了数种身法，却依然无法躲开。
长篙稳稳地停在离陈庆之咽喉半寸的地方，陈庆之呼吸一滞，像是有利刃贯穿了咽喉一般难受。
“老前辈……”陈庆之话刚出口便被打断，老艄公苍老的声音从船头传过来：“带上你的人，下船！”声音沙哑却无比响亮。
“这位莫测姑娘杀了……”
老艄公根本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冷冷地数道：“一！”陈庆之闻言面色一凛，被打断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知道无论说什么，这老艄公怕都不会袖手了。可是，走了一个洛东城，又是谁这般地护着杀手莫恻？
“小丫头，你的仇人不少哇！”老艄公斜眼扫了一下前后一江的船只，对这舱尾的莫恻道。
莫恻望着这素未谋面的老人，心中有一丝的感动，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少了洛东城护着，这才出广陵，便有那么多人追来了。
“二！”老艄公再次将目光移到陈庆之身上，一名中年汉子嚅嚅旳道：“师兄，留得青山在，以后再说吧！”陈庆之一咬牙，似是笑了一下，死死地盯着老艄公。
“三！”老艄公一声断喝，竹篙狠狠地抽在陈庆之颈上，陈庆之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远远地飞出，跌在舱尾。“掌门！”“师兄！”余下五人慌忙跑向陈庆之，却见竹影漫天，片刻间五人便全倒在了舱中。
陡见这种绝世的功夫，莫恻不禁惊呼出声。“小丫头，只要你将指间刃的刀谱交给老夫，你这一江的仇人，老夫都帮你打发了！”老艄公放下竹篙，慢慢走进舱来随手脱下斗笠蓑衣扔在船头。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苍白的脸。这哪是刚才撑船的那个艄公？
莫恻刚刚暖其来的心陡地凉了下来，无声地笑了笑。指间刃？原来只是为了指间刃。
“怎么，你不信？”老艄公见莫恻不住地笑，脸色一沉，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小女子当然相信，只是，这指间刃的刀谱却不再我的身上。”莫恻淡淡地道：“莫恻从未见过什么刀谱。”
老人一脸不相信，冷冷地道：“杨小路死了那么多年，又没收过徒弟，没有刀谱，你怎么会的指间刃！”
莫恻没有再答话莫恻没有再答话，只是望着一江的细雨，风凌乱地扑进舱来，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慢慢地向着小船靠过来。瓜布江的下游渐渐显露出一艘大船，十余丈的船身横在江面上，几乎将整个故不讲都截住。船头飘扬的大旗上“飞龙帮”三个大字如腾空的蛟龙迎着风雨狂舞。
“莫丫头！”老人恶狠狠地道：“老夫很多年不曾杀人了，你莫要逼我！”
“你”陈庆之艰难地坐起身，看到老人的面容，惊呼道：“你你是江南鹤！”
船中所有人都不禁一惊，连昏睡的青衫少年似乎都因这句话一震。“江南鹤”骆翔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偏偏一身功夫震古烁今无人能治，曾是所有江湖人的噩梦。江南鹤杀人不分原由，而却一杀就是满门，江南武林多次围剿却每次都死伤惨重。（只是不知为何，十多年前却突然子江湖销声匿迹。
“老夫退隐江湖十余载，没想到竟还有人认得，哈哈哈”老人将目光转向陈庆之：“你这是逼我杀你灭口！”
江南鹤呵呵冷笑着扫了众人一眼，满脸一幅杀了你们自然便可找出指间刃的刀谱的神情，手腕一翻，船上的那柄刀竟凌空跳到他手中，跟着刀光一闪，长刀朝跪坐着的陈庆之劈了过去。
刀轻飘飘地劈下来，却带着一阵呼啸的风声，风中夹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江南鹤一怔，到硬生生旳顿在陈庆之头顶，苍白的脸颤抖了一下。
“鹤老前辈，希望还记得当年的誓言。”依然是那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令江南鹤浑身一抖，不禁退了一步。江南鹤定了定神，慢慢地道：“齐燕？”舱中众人一惊，随即大喜。
“小燕儿和他啰嗦什么，鹤老儿要敢违背当年誓言，他敢再杀一人，就按当年所说的，咱们该咋办就咋办！”一个粗旷雄浑的声音猛地响起来，响雷一般传开来。
“垂天云！”江南鹤一声苦笑，不再言语，转身出舱，又像突然想起似地道：“艄公还没死，望垂大侠遵守当年之约！”说完一步踏出船去，仿似要踏入瓜布江微凉的江水中，鞋底刚刚沾到水面，却见江南鹤另一只脚轻轻地迈出，就这样从江面上“走”过去。轻轻的两步，竟已跨过三丈余宽的江面，灰蒙蒙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对岸。
“陇月刀”齐燕、北冥刀垂天云与破浪刀孔怖、晴空剑花立崖并称三刀一剑，早已是十数年来公认的超一流高手，江湖中可与之比肩者寥寥无几。此次两大神刀联袂而来，舱中众人更是惊诧，竟连救命之恩都忘了答谢。直到江南鹤退走多时，依旧静悄悄地无人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