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英雄本色是剑侠 -- 第四章 故人重逢(求收藏)
宰相府。
吕正见两个刺客逃去，并没有追赶。他心里清楚，即使追上，怕也讨不了便宜。
三间议事厅里，气氛压抑又沉闷，那一道划破宰相府宁静夜晚的白虹，如一片厚重的阴云，压在每个人心头。
宰相府出现刺客，并不是一件奇事。数十年来，吕正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他自己最清楚，有人上门寻仇，原也是常理。正因为如此，吕正才每天练功不辍，为的就是应对这些仇家。
但是，今天的两个刺客，那黑衣女子也还罢了，那白衣人武功之高，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这，着实大大出乎吕正意料之外，要知道，吕正已将那魔经修炼到第九重境界——也就是最高境界，而今天这刺客，竟能与自己打成平手，怎不让他震惊？
从此以后，这觉还怎能睡得塌实？
“大家看，那刺客是不是柳三变？”吕正坐在大厅正中，深沉的目光将四大护法、八大金刚扫了一遍。
“主人，那柳三变的武功，似乎没有这么高。”玄鹤首先应声答道。玄鹤的伤势并不严重，只略做包扎就无大碍了，但是也流了不少血，需要休养。
“那是十年之前。漫漫十年，他武功粳进也属正常。道长是否还记得，当年在巫山登龙峰顶，柳三变仰天长啸，然后剑势突然大盛，我们三人只好避其锋芒？”兰姬说完，向矮胖头陀灵泰法师扫了一眼。
矮胖头陀灵泰忽然站起身，对着吕正行了一礼，道：“主人，兰姬所言不差，这柳三变的确是有些让人奇怪。当年我们三人确实已将他打死，这一点千真万确，属下有绝对把握。但是柳三变突然剑势大盛之事，当时并没有报告主人，实在是属下之错。”
“大师，你不必自责，眼下这刺客是不是柳三变还难说。再说，那柳三变遇到奇缘，起死回生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吕正神情严肃，缓缓说道。
“谢主人宽恕。”灵泰退下去，重又坐下。
短暂的沉默。
吕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四大护法、八大金刚，尤其是看到玄鹤左臂上缠着的厚厚的白凌。
兰姬看了看受伤的玄鹤，又看看灵泰、李文宗，站起身对吕正说道：“主人，属下愿追查刺客，弄清真相。”原来兰姬心里早就有数，大护法灵泰要镇守宰相府，轻易不外出，李文宗要网罗各大门派，而玄鹤又受了伤，便主动请缨了。其实，兰姬还有一层想法，如果刺客真是柳三变，那倒是好事一桩，到时候使出自己的绝活，不信那柳三变不是男人，非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不可。
吕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但兰姬是何等精灵，早就捕捉到这一细微神情，心里一阵暗喜。
“主人，属下愿与兰护法一道，辅佐兰护法查明真相。”吕正看时，却是新来的金刚乌龙生，铁塔一样站在当地。吕正心里暗喜，这乌龙生武功深不可测，更会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有他辅佐，更让人放心了。
“好吧，就这样定了。”吕正话音未落，玄鹤忽然站起身来，道：“主人，属下也愿辅佐兰护法。”原来玄鹤见乌龙生主动请缨，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担忧，或者还有吃醋的感觉也未可知。
“道长，你新受伤，还是先养伤，等伤势好了，再做打算吧！”吕正冷冷的目光再次扫过玄鹤左臂上厚厚的白绫，缓缓说道。
玄鹤不敢再多言，无奈退下。
乌龙生黑红的脸膛上，忽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转瞬即逝。
“青龙、玄龙、赤龙、紫龙！”
吕正座下八大金刚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龙”字。
四大金刚听到宰相命令，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动作整齐划一。
“四大金刚，速到偏远山区，物色四个灵秀女子来，动作要利落。利落，明白吗？”吕正忽然站起身，严峻的目光中似有深意。
“属下明白，请主人放心！”四金刚当然明白，这种事情可不是第一次做。宰相的意思，自然是斩草除根，斩断后患。
窗外，夜空依然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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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外，十里长亭。
夜色深沉，长亭寂寞，十年沧桑，亭外的古柳越发稀疏，在凄冷的夜风中落寞地飘。
柳三变除下面巾，转身过来，看着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虽然蒙面，但那身形、眼神，柳三变似曾相识。
“柳公子，果然是你。”黑衣女子除去面纱，一张美丽而熟悉的瓜子脸儿，洁白如雪，一如十年前身受重伤时——正是十年前柳三变曾经救过性命的姑娘风乘月。
“风姑娘——”柳三变轻轻喊了一声，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柳公子，每次相遇都是你救我。十年前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却突然失踪，再也不露面了。”风乘月一声轻叹，幽幽说道。
其实，两人从认识到分离，总共不过三天时间。但是经过十年的发酵，风乘月当初的感恩之情已经如春天的野草，发疯似的蔓延到全身每个毛孔去了。夜风凄紧，风乘月单薄的身子有些柔弱，有些不胜。
“我……”柳三变张开口，心里却打住了，不死之谷里的故事，他不想讲出来，至于其中的原因，柳三变自己也模糊不清。
或许，是因为有一个美丽的仙子，柳三变不愿对外人说起？
风乘月见柳三变欲言又止，似乎不愿说，心里忽然生起一阵莫名的失落。片刻，复又说道：“柳公子，这次又谢谢你了。不料那吕正老儿的武功竟如此高强，我在神女峰下苦修十年，仍然不是他的敌手。”风乘月说到最后，转成幽幽的叹息，无奈而伤感。
“风姑娘，其实你的功夫也是突飞猛进啊！宰相府四大护法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你能将他们打败，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这仇，怕是报不了了。”风乘月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如夜风中她的身姿，柔弱而无助，有泪，露珠般晶莹、冰凉，泫然而下。
片刻的沉默。
风乘月抬起眼，默默地望着柳三变俊朗刚毅的脸庞，忽然生出无限向往：“如果有他的本事，就好了。”
“风姑娘，你不要难过。吕正老儿不只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们合力，还愁打他不过吗？”
“柳公子，谢谢你，我……”风乘月心里忽然涌起复杂的感情，感激，激动，想依靠，甚至，想搂抱，想痛哭一场。甚至，还有另一种让女儿家害羞至极的想法——他若想要我的身子，我也愿意！
风乘月忽然感到脸一阵发烧，幸好夜色正浓，没有被他看到。他，在想什么？
“风姑娘，我想宰相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最好且避一避，待机再动。如不嫌弃，我们倒可以结伴。”
“柳公子，我……”柳三变的话，再次在风乘月心里激起波澜，她说不下话去，只轻轻点了点头。
“风姑娘，我们走吧！”柳三变上前两步，微笑着说。
“柳……大哥——”风乘月控制不住，“大哥”二字如冲到悬崖的水流，脱口而出，脸，却更红了。
“乘月——”柳三变依然微笑着，称呼也跟着改了。
“恩！”
“你这名字很好啊！”
“这是父亲取的名字，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父亲是读书人，对前朝大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情有独钟，便从其中选了我们姐妹的名字，姐姐叫逐月，我，就叫乘月。”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你父亲真的很会取名字！”柳三变随口朗诵出《春江花月夜》中的诗句，赞叹道。
“可惜，父亲母亲因为姐姐被抢，从此一病未起，后来就死了。”风乘月眼圈一红，又有泪要滴下。
“真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好了。”风乘月调整情绪，泪，没有流下。
“乘月，走吧！”柳三变伸出手，微笑着说。
风乘月赶紧伸出手，握住柳三变温暖的大手，一股异样的激流悄悄涌起，她真想偎依过去，偎依在他温暖的怀里，但怕他误以为自己轻薄，只好硬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牵手，却不能偎依。是否这也是一种折磨？
夜色正深，夜风生凉。黎明，快来了吧？(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