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英雄本色是剑侠 -- 第三章 魔功初露(求收藏)
柳三变没有运轻功，一步一步，落地有声，在东京城的深夜，在宽阔而空荡的御街上，脚步声沉重而单调。
走路的过程，正是柳三变练功的过程。
这是他的习惯.
此刻，柳三变四肢百骸真气早已贯注到十二层，每迈一步，都是在调整身体的状态，他要在进宰相府之前，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形意合一、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
半个时辰后，宰相府四五丈高的围墙已经在望。
跟周围建筑比起来，宰相府的围墙如此之高，高得突兀，仿佛一座阴森的城堡。十年之前，也是一个夜晚，柳三变曾经来过这里，那次，是乘着刚刚刺杀了吕豹的血性，飞蛾扑火般来的，来的坚决、毅然，置生死于不顾。而今天，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宰相府冰冷的围墙依然，柳三变坚毅的目光依然，但策略，却变了。
“稳！”这是柳三变反复告戒自己的一个字。从不死之谷归来，柳三变对复仇的理解又深了一层——没有生命，复仇从何谈起？
柳三变戴上了蒙面巾——宰相府四大护法都认识他，绝不能大意，给他们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柳三变默默运功，提气，身子如大鸟般飞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围墙上。
偌大的宰相府，早已象东京城其他地方一样，沉睡在深深的夜色里，只有一片矮小的三间不起眼的厅堂，还闪烁着摇曳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象一把鬼火在闪烁。
柳三变刚要飞身而起，向前方潜去，却听一阵剑器交错碰撞的声音，清晰地自前面传来，正是亮灯的大厅方向。
柳三变纵身而起，象一片落叶，向大厅方向掠去，悄无声息。
大厅几十丈外，是一棵茂盛的垂柳，少说也近百年寿命了，依然枝繁叶茂，在漆黑的夜里，如一团浓雾，又如一片黑烟。
柳三变隐身于垂树上烟雾似的树冠里，静观场中变化。但见——
一个深灰色身影，与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正激烈地斗在一起。黑影有些娇小，跟高大的灰影比起来，越发显得单薄——分明是一个女子，一柄宝剑吐着绿芒，气势如虹，挥、劈、戳、扫，招招不离灰影要害。灰影见是一个女流，起初不以为意，边用一件奇怪的兵器还击，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调戏到：“小娘子，何必如此痛下杀手呢？不如跟了我，我们做一对快活夫妻，岂不甚好？”
黑衣女子并不答话，露在外面的两眼光芒如电，寒意闪烁，如利剑刺破黑夜，刺向敌人心脏。
灰影起初尚能自由挥洒，但渐渐竟被绿芒凌厉的攻势压制住了。灰影没有料到这女子竟有如此功夫，自己苦练数十年，竟然不是她的敌手，调戏的心思悚然而尽，眼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忽然，又一个女子的声音自旁边响起来：“老二，你果然是爱花人啊！只顾怜香惜玉，竟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老二，你是要做牡丹花下的风流鬼吗？”
场中的灰影猛然一个寒噤，蓦然发现自己的攻势果然软棉无力，哪有伤敌的意思？赶紧收敛心神，屏弃凝神，全力应付。
但是，黑影既已取得优势，又岂能让他翻身！剑上绿芒吞吐不定，神鬼难测，灰影渐渐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这黑影，自然便是十年前来宰相府刺探的巫山神尼的徒弟——风乘月风姑娘。原来十年前风乘月身受重伤，是柳三变将她送归巫山神女峰巫山神尼处，巫山神尼以惊人神功疗好了徒弟的伤势，并悉心指点徒弟武功，十年磨练之后，风乘月终于大成，将无极真功练到第九层，只差一层即可人剑合一，御剑而飞。风乘月报仇心切，辞别师傅，直奔京师，不料在京师又遇到志同道合的一人，暂且不提。
风乘月见十年苦练，仍不能将宰相府护法拿下，陡然激起强烈的求胜欲望。那是复仇的信念，忽然化成攻击敌人的无形力量！
风乘月终于使出师门绝技——
只见她突然高高跃起，如黑色的夜的精灵，直跃上十几丈高的高空。一声娇喝响起，碧绿的剑芒在空中疾吐一十二下，十二道剑芒如十二条碧龙，疾向下冲，将灰影团团罩住。
那灰影，自然便是宰相府四大护法之一的玄鹤道人。玄鹤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小女子的武功竟有如此之高，收为小妾的希望怕是必定落空，就连身家性命怕也难保了，危机关头，一个懒驴打滚，疾向碧绿的剑芒外逃，虽然狼狈至极，却也顾不得了。
哧——
哧——
哧——
三声急响过处，玄鹤宽大的道袍立时出现三个透明窟窿，左臂躲闪未及，生生受了一剑，鲜血直流。
“咄——姑奶奶来了——姑奶奶我可不怜香惜玉！”话音未落，一道白影突飞而至，拦在受伤的玄鹤面前，正对着寒光凛凛的碧绿剑峰。
但是——
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风。
突如其来的风。
疾风。
一股迅猛的疾风，似乎蕴涵着不可抗拒的无形力量，将拦在受伤的玄鹤身前的女护法兰姬硬生生刮到数丈之外！
兰姬大吃一惊，站稳身形看时，却见一个灰衣文士，背负双手，气定神闲，悠然站在刚才自己立身之处——正是宰相府主人、当朝宰相吕正吕大人！
兰姬一看之下，顿时又羞又愧——身为四大护法，竟要主人亲自出首，这护法的名字岂不是形同虚设？可是，技不如人，那女子武功竟是出奇的高，老二不是对手，自己恐怕也是白送，老二的武功，本来就在自己之上。再说，自己这一身功夫，用来对付一般的男人超超有余，可敌人偏偏是个女子！自己一身吸阳抽精的功夫便无用武之地了。
宰相吕正，风乘月倒是认得。
但是，风乘月没有料到，当朝宰相，轻功竟如此厉害，竟是平生未遇的迅捷，眼前一花，一个活人便站在面前了。说他形如鬼魅，怕也绝不是夸张！
两道眼光，似千年寒冰，冰冷，阴森，刺向风乘月。那眼神，竟不象是人类发出的，倒象是黑夜里幽灵的眼，似乎能把沸腾的热汤瞬间化成坚冰。风乘月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夜色如墨，有冷风刮起。
难道今夜，又要复仇不成，只能成就飞蛾扑火的悲壮、只能成就一个小女子绝望无奈的挣扎与毁灭？
手中的碧馨剑闪着绿芒，似乎是不甘的挣扎。
不能让他溅血，就让我的仇恨的鲜血飞溅到仇人身上吧！对面貌似忠臣的文士，可是杀人的恶魔！
杀——
杀——
尖利的娇喝再次划破宁静的夜空，似绝望的呐喊，似不屈的挣扎，似熊熊燃烧的复仇的烈火突然照亮夜空，照亮不平的世界！
柳三变不能再等待。那女子，可不是灰衣人的对手，一眼就可以看出。
心意比一切都快，风乘月挥起的碧馨宝剑尚在半空，一道白虹忽然从身边一闪而过——比风更快！
吕正一个转身，便化解了柳三变“长风万里”的致命一击！实在不知道，当世能避开这一剑的，还有几人？
吕正这一个小小的转身，其实是他已经将毕生功力发挥到了极至——极快的判断力、灵敏无比的反应力，深不可测的功力。要知道，如果没有神功护体，单是凌厉的剑风也足以致敌重伤！
吕正忽然腾空而起——象一片灰云！
柳三变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压力，似冰冷的海水排山倒海而来，呼吸仿佛已被冻结成冰！
没有退缩，只有前进！逍遥七剑里没有退缩，只有前进！
六龙回日！万年寒玉软剑陡然翻转，迎着无形的冰墙撞了过去！
哧——
哧——
刺耳的空气擦刮声响起。
冰墙——破！柳三变强劲的无形剑气，散了！
柳三变与宰相的第一次冲突，打成了平手！
“快走——”
柳三变身在空中，向黑衣女大喝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