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柔情若水,化成悠悠离恨 -- 第十九章 别是一番滋味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以吕豹为首的众看客，本意要柳三变当众出丑，将他羞辱一番，不料柳三变文才盖世，如潘江陆海，胜子建三分，出口成章，字字珠玑。柳三变四首词一气呵成，如连珠炮一般，到了后来，竟感到不吐不快。
柳三变四首词作罢，台下许多起哄的看客登时后悔不迭。他们本意要让柳三变出丑，不料反倒成就的他的美名。
于是，众看客不欢而散，吕豹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即上台，一脚踹倒柳三变，发泄心头的恶气。要知道，这吕三少可是从未吃过这等窝心气。
眼看柳三变就要下台子，吕豹按捺不住，站起身就往台上走，一个侍从急忙拉住他，百般劝谏，这才重又坐下，气呼呼地瞪着圆眼，脸色铁青。
“那就等着他。等他一出香楼大门，我吕豹就把他踩到脚下，不叫我三声亲爷爷，难解我心头之气！”
吕豹嘟囔完，冲台上陈妈妈叫喊道：“三爷我今晚不回府，要在香楼快活个够。妈妈，快喊佳娘虫娘心娘酥娘，今晚玩个四女争夫，银子大大的有！”
陈妈妈不敢怠慢，赶紧告于四位姑娘，准备迎接吕三少。
柳三变仍然微笑着，潇洒地下台来。陈妈妈悄悄说道：“柳公子还不快去，若愁正在房里等你呢！”
“谢妈妈美意。柳三变这就前去。”柳三变冲陈妈妈深深作了揖，转身向若愁绣楼走去。
陈妈妈看着柳三变的背影，心里说：“这柳公子，怕要有些麻烦了，偏他本人还不察觉。唉——”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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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楼众人刚刚散去，天色忽然阴沉下来，片刻工夫，便呼呼啦啦扯下了一场秋雨。
若愁房里，春光旖旎。
……………
蛇仙毕竟不同于人类，虽然与香楼众姐妹呆了半年之久，也通一些人情，但有许多方面仍迥异常人。与柳三变云雨时，情态动作极其热烈狂野，每到尽情时，便扭动蛇腰，畅快地呻吟起来。
在柳三变别院时，柳三变怕被书童柳云听到，每次都让她咬了衣角，以免声响过大。今夜却是在香楼，本就不必顾忌什么，再加上平日里也听到过其他姐妹的动静，于是过不大时，阵阵媚声便穿破了绿纱窗，穿过了连绵的雨线，在香楼的空气里飘荡开来。
那声音仿佛魔音一般，勾魂摄魄，是折磨，也是诱惑，那些空房独眠的姐妹们再也睡不着了……
极度欢乐的背后，却是百般煎熬的痛苦，香楼众姐妹却是一个也没有听出来。
明早，蛇仙就要向陈妈妈摊牌，离开香楼，回归东海深处。
经过几日相守，蛇仙已经动情，深深依恋着柳三变。可是，如若不及时回归，后果也可以预想到，至少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永远幽囚于黑暗的不可知世界，再无见到光明之时，一千年的修炼必将瞬间化为乌有。所以，蛇仙必须回去，别无选择。
说实在话，柳三变心里也有些难舍难分。看到蛇仙，柳三变心里就感到天然的莫名的亲切。而明天，蛇仙就要离开了，这一分离，十有八九就是死别，怎能不让柳三变伤感难过呢？
“明天你打算怎样辞行？不可能一声不响地突然消失吧？”良久，柳三变问蛇仙。
“若愁早有打算，公子毋要担心。”蛇仙摇摇头，示意柳三变不要说下去。
“陈妈妈是个好人，半年来，对我很是宽容照顾，我不会不辞而别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水族的法则就是这样。”
“比人类的法则纯洁多了。”柳三变想起方才自己在台上的情景，颇有感慨地答道。
“公子与他们不一样，将来如若有缘，得道成仙也未可知，或许我们还有再见之时。”
“哦？是吗？”
“是啊，我可以感觉到，但是具体何时我也说不清楚，现在我的法力还不到，不能准确地预测。”
“只是不知你我一别要多久。”柳三变有些伤感，声调也压抑了许多。
“我送你夜明珠一颗，你若真心想我时，看一看这夜明珠，便能见到我了。”不知何时，蛇仙手里已经多了一颗温润的明珠，通体淡蓝，无半分杂质，在夜里放射着柔和的淡蓝色光芒。
柳三变一见之下便直是宝物。激动欣喜之余，忽然发现，自己并无可赠之物与蛇仙，不禁怅然。蛇仙早知道柳三变心事，微笑着安慰他道：“公子却有所不知，我这夜明珠还有一样好处。我若想你时，同样可以在这明珠中看到你的样子。这明珠随我五百年，早有了灵性，能通我的心意也属正常。”
柳三变听了，这才减去了三分伤感。
秋雨乍停，天色放亮。
柳三变注视着身边的蛇仙，见她正巧抬起明眸凝视自己，美目秋水般澄澈，面含微笑，暗藏三分春色。柳三变心神一荡，忽发奇想：莫非这蛇仙尚不解离别滋味？如若说她不解，夜里分明对自己千般依恋；若说她解得，却又无半分伤感挂在脸上：一时之间，自己也拿不准了。
原来，蛇仙修炼了一千年，喜怒哀乐早一控制自如，柳三变自然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二人起床，梳洗罢，径直来辞陈妈妈。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陈妈妈听了若愁要回归东海，虽然早隐约觉的她不是常人，却万万没料到，她竟连人类也不是。这下，陈妈妈惊得兀立当地，呆如木鸡。
半晌，陈妈妈方才反应过来。待恢复了原状，陈妈妈首先想到的是：完了，一棵摇钱树倒了，死了。顿时头“蒙”的一声，眼前发黑，魂魄仿佛被人抽去了一样，没有了半分生气。
“妈妈不必担心，若愁有法子让她们四个姐妹都变成我这样子。”蛇仙安慰陈妈妈道。
“什么法子？若愁快快告诉妈妈。”陈妈妈急不可待了。
“若愁有《采阳补阴》方术一本，今日送与你。运此方术，可令女子平添七分妩媚，如二八少女鲜亮照人。”若愁说着，早从袖里拿出一本薄书来，交于陈妈妈。
陈妈妈喜出望外地接了，刚要道谢。忽然——
一阵急风刮过，陈妈妈只觉得眼前一花，水若愁与柳柳三变同时没了踪影！
陈妈妈赶紧出门瞧，四下里望遍，却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