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柔情若水,化成悠悠离恨 -- 第一章 初到京师
柳三变柳烟二人辞了众家人，直奔京师而去。一路上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达了京师。
二人进了城门，折向西行，走了大约五里路，便有一条大道横在身前。三变估计了一下，至少也有二百步宽。心想自己活了一十九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宽的大街，不禁心里感叹：“不来京师，竟不知自己原来只是井底之蛙！”
其时正是大宋真宗皇帝大中祥符年间，天下正是一片承平气象，东京汴梁更是天下最繁华的大都市。三变曾经听兄长说起京师的繁华，当时只是遐想，今天见了，柳三变这才知道，眼前的京师，竟比想象中的更要繁华几倍。
柳三变正在马上遐想，忽听旁边柳烟说道：“七少爷，这眼前大街，便是御街了。这御街乃是京师最宽的大街，由此北去，便直通大内了。”
柳烟带领柳三变，沿御街折向北行，行约二里，再折向东，又折了两回，来到一条东西大街。走不多时，便看到三间大门，柳烟说声“到了”。
二人下了马，早有仆人牵了去。转过仪门，便是一片园林，二人穿过游廊，过三间穿堂，方才来到正房大院。正面十间上房，两边是两列长长的厢房。三变见长兄府第甚是气派，心下又替哥哥高兴，又有些羡慕。
柳三变正出神，上房里早拥出一位丽服美妇。三变知是嫂嫂，赶紧上前拜见。原来三复已经转任工部虞部员外郎，正在官署当值，尚未回府。
相互见过礼，柳烟就领着柳三变穿过东墙上一个小门，进了一个小小的别院。这个小院儿只有三间正房，没有偏房。柳三变见房舍精雅，且又清静，正好适合自己读书练功，十分满意。他还发现，这小院还有一个另外的小门，估计是直通大街的，这样自己就可以自由出入了，于是更满意了。
柳烟问柳三变：“少爷还满意否？如有不妥帖处，少爷尽管吩咐小的，小的随叫随到。现今少爷连日奔波，旅途劳顿，暂且歇息歇息。如无他事，小的便退下。”
柳三变点头道：“这房间清新精雅，甚合我意，多谢柳烟大哥费心操劳。”
柳烟告了退，柳三变收拾好东西，仰面躺在床上，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不由轻叹一口气，心想：不知娘子此时在做什么？是否也在想着三变？想到平日里诸般恩爱，如今天各一方，万里关山，不禁凄楚满怀，心里默念道：“娘子，可苦了你了，我柳三变如不能高中那黄榜，如何对得起你的深情厚意？”
一会儿工夫，柳烟又折了回来，身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爷，今后就让柳云跟着你做个书童吧。”柳烟指了指身边的少年说。
“小童柳云见过公子。”旁边少年拱身行礼，柳三变看了，见是一个很体面的少年，一对大眼睛骨碌骨碌直转，一看就知道很灵透。
傍晚，柳三复回府。兄弟二人相互见过，用过了晚饭，畅谈许久，话题无非前程功名、光耀门庭之类。末了，柳三复说：“明日可让柳烟引导，陪七弟游逛一番，看看京师繁华气象，也减轻些思乡怀人的情绪。”
柳三变应了，说：“明日小弟与柳云一道即可，勿须劳柳烟作陪。一来柳烟管家，事物繁多，二来小弟也已经长大自立，不是从前的孩童了，就请兄长放心便是。”
柳三复见小弟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各自回房歇息不提。
第二天，天气晴明，柳三变柳云早早的就动身了。刚一出门，柳三变便是一惊。卯时未过，大街上早已人来人往，象穿梭一样。但见有提了包子肉饼走着的，有敲着梆子叫买早点的，有摆地摊买果品蔬菜的，有三三两两牵了手闲逛的，不一而足。
柳三变柳云出门便往西去，穿人流，过街巷，走了二三里，便来到了宽阔的御街。二人停下脚步三变见两边一样的人流，一样的摩肩接踵。柳云问：“少爷，我们是往哪边去？”柳三变想起昨天柳烟的话来，便说：“往右去，去北边，看看那大内到底是何模样。”
二人有说有笑，随了人流就往北去。柳云连连提醒柳三变：“少爷仔细走，莫要被别人踩到了。”
柳三变见路街旁店铺林立，人口出出进进，更奇的是，街上女子个个摸样俊俏，花枝招展，光鲜水灵，柳三变心疑：“怎么天地精华独衷情于京师女子，让她们如此灵秀可爱？”
转念又一想：“也不对啊，自己的娘子绿春也一样的柔媚委婉，风流态度似在她们之上。”想着想着，不觉就来到了大内近前。
柳三变抬头看时，见前面不远处，又有一片巍峨的城墙，城墙正中垛起一座高楼，东西两端各有一座角搂，曲尺一样。知到便是大内了。心下想道：“果然气势非凡！”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到近前，但见那座高楼正中镌着三个镏金大字——“宣德楼”，但见雕甍画栋，朱栏彩槛，楼前镌着一条巨龙，一只彩凤，都象要冲飞入云一样。楼左右各有一门，左面的叫左掖门，右面的叫右掖门。
柳三变心想来春便要从这门中进去，参加贡举，不禁激动不已。柳云在一旁介绍说：“公子看这‘宣德楼’，皇上每年元宵节都到楼上，观看龙灯呢！”
“哦？是吗？那就是说，你见过皇上了？他长的什么样？”提到皇上，柳三变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那当然了，小童怎敢欺骗公子？那皇上长的倒很清秀呢，不过比起公子来还差了一点。”柳云说的倒是心里话，他见新主人如此俊秀脱俗，忍不住就赞美起来了。
“柳云，你可知道宰相府在什么地方？”柳三变想起师傅的嘱托，打算先找到宰相的住处再说。
“小童当然知道。东京谁不知道吕宰相的府第？从宣德楼前向西，再向南，再向西就到了。很好找的。公子如果想去看看，小童这就带你前去。”
柳三变答应了，于是二人又向宰相府走去。远远地，柳三变就看到了四五丈高的围墙，高大气派的门楼，门前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大门两侧，各有四个铁甲武士笔直地站着，戒备森严。
柳三变心想，这宰相府果然不大一般，估计以后自己少来不了这里了，师傅郑重嘱托自己观察这宰相府，却不知这府里又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呢？
柳三变见宰相府果然象铁桶一样森严，心想师傅说的没错，说不定吕正这厮宰相正莺歌燕舞逍遥快活呢，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龌龊勾当也未可知。“先去他的鸟宰相相吧，还是逛逛东京城。”
柳三变心里骂了一句，顿时觉得轻松又痛快，转身对柳云说：“柳云，东京城哪里最热闹，我们去玩玩。”
“公子，东京城热闹的地方多得数不清，十天半月你都转不过一圈来呢！”
“哦？你对东京城倒是挺熟悉的。”
“那是。小的自小就在东京的大街上跑，当然熟悉了。虽说热闹的去处多，不过最热闹的还要数桑家瓦子。那里有说书的，有唱戏的，有相扑的，有射箭的，有玩蛇的，应有尽有啊！”
“那就赶快去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
柳云听说去玩，顿时高兴起来，自从三年前进入柳府当小厮，还从没有这样痛快地玩上一天呢！
“就让小的当向导，公子请——”柳云掩饰不住兴奋，甩开大步向前走。
柳三变心里笑道：“真是猴急！”快走跟上柳云。二人穿街走巷，大步流星，引了不少行人好奇的观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