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 -- 第二章 克钦奇遇（一）
缅甸克钦族与我国的景颇族、僳僳族系同一民族，有着相同或相近的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大多居住在缅甸克钦邦与我国接壤的北部山区。而这个区域也是神秘的茶马古道，即中国南方古丝绸之路和翡翠玉石通道的必经之地。
大胡子从吴敏温的电话中得到消息，最近缅甸帕敢矿区又挖到了一批大的翡翠原石，且这批翡翠原石将会很快进入赌石交易市场。时间不等人，怎么办？大胡子、召勐龙正和心芒、岩罕商量着。
如果办旅游签证过境风险较小，即便签证过期，被缅甸移民局查到，大不了罚点款了事。但旅游签证按正常程序办的话，要头十天时间，显然，时间不允许！
如果不办旅游签证，将无法正常地乘机动交通工具出境，只有从腾冲境内出发，徒步穿越国境，走茶马古道，越过缅北的丛山密林，两天时间可以到达帕敢。显然，这样风险较大！
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商量的，如果不放弃机会的话，只能选择第二套方案。师徒四人当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大胡子、召勐龙和岩罕这次都带上了腰刀，岩罕还带上了竹筒吹箭。心芒换上了景颇族的装束，他的裤腿里插满了六把靴刀，他的靴刀既可近身格斗用，又可作为飞刀使用。为防林中的瘴气，每人还特意准备了一条毛巾。
临行前，心芒和美乔当然要幽会，他们单独开了房间，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次出行的风险，但也没有办法，这是每个真正的宝玉石人的必由之路。他们只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放纵地发泄着情感。
师徒四人和翡翠张联系，安排好中方一侧的接应人员后，于头一天下午，从瑞丽乘车到腾冲，而后，去往腾冲中缅边境中方一侧的一个村寨，在召勐龙的亲戚家过了一宿，第二天清晨，他们即刻出发，准备穿越国境。
中缅边境全长约1997公里，两国山水相连，村寨相望，在国家间设立的通商口岸和边境哨卡之外，两国边境地区阡陌交错，天然通道不计其数，这些地方没有设卡，也无人把守，自古以来两国边民，走亲访友，赶集赶摆，都从这些通道进出，来去自由。
师徒四人都是缅甸边民的打扮和装束，他们从天然通道过境，当然也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过问。
师徒四人过境以后，直接插上茶马古道向帕敢方向行进。
茶马古道是源自中国西南地区，历史上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最初以茶叶为大宗运输商品的民间国际商贸通道，它有多条分支延伸至缅甸、尼泊尔、印度、泰国、越南等国境内。千百年来，茶马古道以山川壮丽、风光旖旎而令人向往，也因道路险峻、行旅艰难让人望而怯步，更有马帮与悍匪从未停歇过的周旋的传奇故事，为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条道路对大胡子和召勐龙来说，既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他们在缅甸赌石运石过程中，曾无数次地穿越这条道路。陌生的是，这条路他们确实有二十多年时间未走了。
十月，正是缅甸雨季和凉季季节转换时节，还好，今年雨季结束较往年早，道路还不算泥泞，但不下雨，气温就显得略高，师徒四人在山林中快速行进。
临近中午时分，师徒四人已翻过好几座山头，来到一个叫梭岩的小集镇，但见小街上赶摆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街边摊铺上摆放的日用品，衣架上悬挂的服装基本上都是中国的产品。
师徒四人来到一家叫“山村野味”的克钦餐馆前，准备填饱肚子，稍事休息后，再往前赶路。
餐馆老板和大胡子用克钦话相互打过招呼后，便安排四人到院内凉棚下的雅座就坐，心芒腿快，已早几步跨进了院内，但很快他看到的情形，又让他惊恐地退了回来！
“师傅！我们换一家餐馆吧！这院内水井旁，两位女孩正在洗澡！”心芒神情紧张地跟大胡子说！
“不用了！这儿就这风俗，去哪家都一样！”大胡子把手一挥说！
“咯、咯、咯！”心芒慌张地退了回来，也惹得院内的克钦妹忍不住笑出声来！
四人在凉棚下的餐桌旁坐下，两位克钦妹仍然旁若无人有说有笑地冲着凉澡，她们的头上一层一层地缠着准备换身的干净的筒裙，她们用左手撑开身上的筒裙，用右手拿水瓢舀着凉凉的井水，不住地往身上冲，直到全身都冲了个遍，然后，任凭原来穿的筒裙从身上自由滑落，高耸的胸乳、纤细的腰肢、性感的臀部一览无余，再从头上解开并放下新换的筒裙，最后，将筒裙在腰间打个结，整过冲凉过程才告完成。
原来，缅甸克钦族妇女在热天都有冲凉的习惯，每天至少三次，即便是家中来了客人也不回避，家家户户似乎约定俗成，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心芒和岩罕一个低着头，一个捂着眼睛，那两个克钦妹笑盈盈地已将酒菜端到桌上，大胡子和召勐龙分别用手抵了抵坐在自己身边的心芒和岩罕，示意可以抬起头，睁开眼睛吃饭了！看着心芒和岩罕的尴尬相，两个克钦妹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麂子、斑鸡、蘑菇、竹笋等荤素山珍味和着浓烈的克钦烧酒味，香气扑鼻！四人半天时间赶了五十里的山路，早已是饥肠辘辘，见到如此山珍美味，便开怀大吃大喝起来，很快酒足饭饱。
饭后，师徒四人出了餐馆，准备继续赶路，街上赶摆的人群还没有散尽。
他们走到了街头一座寺庙旁的广场上，在几株遮天蔽日的菩提树的树荫下，有不少赌石的人们，他们三五成群，围成一圈，吵吵嚷嚷，赌得正欢！不时地引来大批的人围观。心芒和岩罕好奇，赶忙凑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克钦邦是世界上唯一的翡翠产地，克钦人生来就与这种带皮的石头打交道，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谈石论道，连三岁小孩也能说出子丑寅卯，像眼前的这种赌石场景，在缅甸克钦邦随处可见。由此衍生出来的赌石文化高深莫测，赌石形式也是名目繁多。
心芒和岩罕分开人群，来到一个石摊前，摆石的竟是一位穿着粉红色衣裙姿色撩人的年轻克钦妹,赌石的方式也与众不同，她所摆的是切开或磨开的卵石，皮朝上口朝下，让你猜切口的冰和绿，猜对了卵石归你，猜错了对不起，你得丢下两千缅币（约合人民币十二元五角）。
心芒和岩罕眼看着赌石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掏下缅币，还有那摆石的克钦妹走马灯似的从筒帕里不住地向外轮换着卵石，每赌输一人，站在一旁观看的打着小花伞的那群漂亮的克钦妹总要发出欢呼声！显然，摆石的克钦妹和她们是一起的。
心芒和岩罕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服气，面对眼前的这些不同皮壳的石头，且赌注不大，他们的手直发痒，正好也想试试自己的赌石技艺。
心芒让岩罕做他的缅甸掸语（傣语）翻译，他要和摆石的克钦妹赌一把。
“你们也想赌？”摆石的克钦妹用火辣的目光打量着她眼前的这两位克钦族和掸族装束的年轻人，一位眉清目秀，一位体格健壮，正是她们姐妹们想要猎取的“猎物”。
大胡子和召勐龙本欲上前制止，无奈迟到一步，见心芒和克钦妹已经赌上，只好站在旁边观看。
那克钦妹先试探着摆上一颗石头，她想摸一下心芒的底，看他辨石的本领到底怎么样？
这颗石头皮壳较粗，呈褐黑色，心芒摇摇头，他按常规断定这是一颗没用的石头疙瘩！
摆石女第一块石头赌输了，助阵的那群克钦妹发出了一阵惋惜声！
第二次，摆石女一下子摆出了两颗石头。
心芒仔细看去，只见这两颗石头，一颗是黄沙皮壳，一颗是老象皮壳，那颗黄沙皮壳的石头中间还带有一条灰褐色的蟒纹，心芒一看就知道这条蟒纹是作假作上去的，断定这颗蟒纹石头又是一颗假石头。同时，他却看好了那颗老象皮壳的石头，并断定里面是玻璃种。
心芒不但赢得了第二次，而且还赌得了一颗玻璃种的翡翠原石，那群克钦妹又发出了一阵惋惜声！
那摆石女见心芒赌石水准非同一般，第三次她摆出了迷魂阵，一下子摆出了几乎一模一色的三颗石头，它们都是黄颜色。
心芒仔细地辨认着这三颗大小颜色近乎完全相同的石头，忽然，他感觉到灵光一现！他终于从石头表皮的粗细以及干湿的程度上区分出了它们之间的差别！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今天哪来的如此赌石灵感！也许是来自平时的勤学苦练吧！
他按照黄梨皮、细沙皮和粗砂皮的顺序，分别报出了这三颗石头的满翠、微翠和无翠的质地！人群中发出了一片惊叹声！
这样三轮下来，摆石女不但一钱未赢，还搭上了她心爱的老象皮玻璃种和黄梨皮满翠原石，连老本都输了！她哪肯甘心！
她和姐妹们相互使了个眼色！从一个克钦妹的筒帕中迅速取出一块花皮的石头，“啪”地朝地上一扎！用火辣辣的目光狠狠地盯了心芒一眼说：“换一种赌法！赌人！”
“如果你赌赢了！姐姐我今晚陪你一宿！如果你赌输了！你得由我安排！陪姐妹们三天时间！”
这哪儿成？心芒没想到摆石的克钦妹竟然来这一手！“不行！不行！不赌了！”他连连摆手道！
“不许耍赖！我那么好的石头都被你赢去了，不赌到底不行！”摆石女紧逼道！
“那我把石头还你！这总可以了吧！”说着，他就要把老象皮玻璃种和黄梨皮满翠还给摆石女。
“那也不行！姐姐我看上你了！今天非赌不可！”摆石女还从未见过像心芒这样如此俊俏又会赌石的男子，这快要到手的猎物，她那肯放弃！她说着，便站了起来，开始搔首弄姿！那群克钦妹也围了过来！
大胡子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过来解围！
“噢！噢！对不起！姑娘们！他们是我们的徒弟，今天初到贵地，不知这儿的水深浅！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们见谅！”
摆石女也没想到，竟然出来一位克钦族老人用克钦话为心芒他们说话，而且他们之间还是师徒关系，不由自主地对大胡子多了几分尊重！
“老人家！您也看到了，是他们主动要赌的，我们姐妹们起先也并没有惹他们，而且赌石赌人也是我们这儿的风俗。”摆石女尊重地对大胡子说！
“是啊！是啊！我代徒弟们向姑娘们赔不是了！让他们把石头还给你们，请你们给我一个面子！放了徒弟们！你们继续做你们的生意，我们有急事！还要赶路！”大胡子紧接着说道。
这时候，围观的多数当地人也都向着大胡子说话。
“那好！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们这一遭。”摆石女虽然对心芒恋恋不舍，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作罢！
“太可惜了！快到手的小鹦鹉又飞了！”师徒四人已经走远，还能听到身后那群克钦妹的惋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