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蝙蝠教 -- 【第11章】 墨魂剑 归海天破

突然间，卢翰只觉头顶掠过一阵疾风，跟见一个巨大暗影自地面迅速飘过，他急急昂首仰望，目光到处，竟然望见一只巨鸟孑立于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树冠之上。他惊呼一声：“啊，你们快看！”卢原夫妇顺着父亲的目光瞧去，只见是一只形体古怪的巨大鸟兽，头顶狼耳，目似灵猫，口如猎豹，体类人躯，足若鹰爪，身上布满灰色的长毛，背上长着一对硕大的翅膀，正如蝙蝠的两翼，没半片羽毛。那鸟兽的怀中，正是小梅，只见她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卢原、韩阿慧两人大骇，卢原叫道：“大家别怕，这就是黑翼蝠人！”韩阿慧见小梅在那鸟兽的怀里，指着它大喊：“你快把小梅还给我，不然……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这时忽听那黑翼蝠人“咕咕咕”几声怪笑，笑声极是诡异，说道：“你们这几个笨蛋，有本事就来蝙蝠塔要人吧，嘿嘿嘿！”说着急速扑将过来，两只大爪子在韩阿慧双肩一抓，凌空而去。那黑翼蝠人突如其来，势道迅猛，韩阿慧不会武功，哪能躲避得开，双肩登时被巨爪撕破，血肉飞溅，染红了衣衫。韩阿慧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卢原大叫：“阿慧，阿慧！”卢翰也奔过来，哀声问道：“闺女，你怎么啦？”卢原急忙把阿慧抱回家，为她包裹好伤口，又拿来两粒甘蜜丸给她服下，待探他鼻息时，已是气息奄奄。他却不知道那黑翼蝠人的骨爪上带有剧毒，染者立毙，便是那甘蜜丸灵药也无济于事了。

卢原急红了眼，叫道：“阿慧，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眼见韩阿慧脸色渐渐发黑，头发渐渐发白，卢原这才知道妻子中了奇毒。他的心越发寒冷，双手颤抖着，去摸阿慧的脸。这时卢翰喝止道：“孩子，别碰，有毒！”卢原急忙缩手，问道：“这……这是什么毒，这样厉害，爹……我……我该怎么办？”卢翰脸色僵硬，缓缓摇了摇头，湿润了眼眶。卢原目瞪似裂，抓起阿慧的手，喊道：“不，不！阿慧，你不能……”忽然觉得她的手奇冷无比，仿佛握着一块寒冰。他再也忍不住，纵声痛哭起来，泪如泉涌。卢翰看在眼里，也是老泪纵横。

顷刻间，韩阿慧已散了气息，面色焦黑，全身僵冷，显然已赴黄泉之路。卢原突然止了哭声，目露凶光，几步走到墙角，一拳打在墙壁上，拳头到处，裂开一个狭长的缝隙。卢原伸手取出一个细长的木盒，他盯着木盒，泪水滴在尘封的木盒上，盒面隐隐发出碧蓝的光。卢翰走过来，一手搭在他肩头，郑重地道：“天破，你要干什么？”卢原平掌抚过木盒，只见木盒“咔”地一声裂开，现出一把剑，剑柄与剑鞘尽是墨黑之色，却是寒气逼人。

许久，卢原缓缓回过头来，说道：“义父，我曾经发誓，在我与阿慧结为夫妻之后，再不露半点武功，我只想和他做一世农夫，白头到老，可是……”卢翰摇摇头，叹道：“造化弄人呐。”卢原接着道：“十三年前，我把这‘墨魂剑’封在墙壁中，本想待我死后，把它带到棺材里，想不到，今日到底是拿出来了。其实，我早该料到有这一天的。”

卢翰道：“一切都是天意，你又能奈何呢，阿慧已死，你的誓言也不用遵守了，小梅生死未卜，你还是快去救她吧。”卢原拔出那把通体墨黑的长剑，狠狠地道：“我一定杀掉那些畜生，为阿慧报仇雪恨。”又道：“去救小梅，刻不容缓，义父，倘若日落之前我未归来，你就替我把阿慧安葬了吧。”卢翰道：“你一定要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卢原凄然道：“嗯，会的，义父，孩儿去了。”说罢曲起五指在脸皮上一抓，竟然撕下一张真皮面具，连着头发，一起摘了下来，却露出另一张英俊威严的面孔。卢翰瞧着他那张曾经叱咤风云的面孔，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喜悦，微笑道：“‘墨魂剑客’归海天破，你又回来了，去吧，万事小心。”卢原一笑而止，点头奔出门去。

卢原，正是十三年前在江湖中突然销声匿迹的“墨魂剑客”归海天破。在当今的圣照帝国中，复姓是贵族之姓，凡复姓之人，多半在辉煌宫中任职，即使身在别处，也与辉煌宫颇有瓜葛。

“墨魂剑客”归海天破，本是辉煌宫“墨魂剑阁”阁主拓跋扈的独传弟子，拓跋扈号“墨魂剑宗”，归海天破号“墨魂剑客”，他们师徒二人在武林中颇有威名，江湖上称他们是“墨魂双剑”。只因在皇上七十大寿的盛宴上，拓跋扈酒后失态，辱骂蛮阳王西门苍鹰是败国之王。蛮阳王将此话暗告皇帝，皇帝震怒，下令诛杀墨魂剑阁所有人众。墨魂剑阁既亡，只有“墨魂剑客”归海天破带着拓跋扈的女儿拓跋柔逃遁出来，一直逃到小山神庄卢翰家中。

从此，两人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隐匿于江湖。归海天破易名为卢原，并拜卢翰为义父。拓跋柔却嫁给归海天颇为妻，更名为韩阿慧。卢翰早年妻女双亡，孤零一人，因此也极乐意将两人留在家中，并为他们的身份保密。

归海天破与拓跋柔耕田种菜，举案齐眉，与卢翰和睦相处，真如亲人一般，其乐融融。后来，两人便生下小梅这么一个伶俐可爱的女儿，一家人更加欢闹幸福，十多年来相安无事。在卢原与韩阿慧结婚的那天，卢原悄悄把师傅临死前留给他的那把“墨魂剑”封入泥墙，并发誓永不再用武，只与韩阿慧快快乐乐地安度一生，做一辈子农夫，永不问江湖世事。

但人世间白衣苍狗，变幻无常，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终究事与愿违，那把“墨魂剑”到底还是重现江湖了。韩阿慧不幸死于非命，小梅被黑翼蝠人抓走，归海天破复出，实属无奈，却也是明智之举。

归海天破常在村间，没见过蝙蝠塔，但对蝙蝠塔也略有耳闻。蝙蝠塔从前并不叫蝙蝠塔，塔的原身便是青崖庄南面的皇风庙，庙宇中立着皇帝的巨大铜像，以扬君主神威。几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异类，毁掉了那座庙，只剩下一座参天高塔。只因塔中的“黑翼十三怪”酷似巨大蝙蝠，因此被人们称作蝙蝠塔。

蝙蝠塔里，还有一位古怪的金丝圣女，金丝圣女隐居塔中，是“蝙蝠教”的教主，但无人目睹过她的容貌。金丝圣女的吩咐，全由“黑翼蝠人”向教众传令，因此人们也称“黑翼蝠人”为“黑翼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