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锋芒初露 -- 第六十七章 契机
自打到了这铸造所之后，罗南和胖子除了这敲石头之外所能接触的到的东西也无非就是铸造那一套工序了，真具有实际意义的活计，当真是轮不到他们。
铸造工艺总共分为五小、两大环节，依次是相石、炼石、出坯、化形、符篆、合炉以及可有可无的染金！七大环节中，符篆和合炉为重中之重，也可以说这两道工序就可以彻底决定兵器的品质。
相石，意思很容易理解，将矿石分类，各尽其用，大多是学徒小厮的工作，没有什么难度，所锻炼的也不过是看石头材质的眼力而已。
炼石，将各种矿石炼化，以求得更高品质的材质，小厮到炼石工，需要几年的时间，此职并非是任意一名小厮学徒就可以担当的，不但需要一定的眼力，还需要一定的气力体魄，方可完成此重任。
出坯，模化出武器坯子，有一定的技巧性可言，做炼石工三年以上，方才有资格做一名出坯工。
化形，对武器坯子进行细微雕琢，完成整体形态，此环节亦可算作一个关键，不但需要匠师眼力过人，更需要达到一种常人所不能的境界，一种持久的精神专注，在体魄上，此种职者也需要非凡的体力，并不是普通莽汉可以比拟的。
符篆，铸造武器的重中之重，符篆的好坏直接影响了一柄武器的威力如何，将古老的符文刻于武器之上，借助修者之力激活，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古老的符文是一种让人无法解释的创举，看似貌不惊人的符文，排列起来却是效果非凡，至今人们也不过是掌握了几种符文的排列方式，例如兵器收缩，修者之力外发等等，总之符文的开发方面仍是大有潜力，不过却无人敢随意去改动其中任意一个符文的顺序，做这种事是要冒一定的风险，轻则炸个蓬头垢面，重则毁了铸造所也说不定，所以哪位匠师想要创新之时首先要考虑的便是自身的安全问题。
合炉，同是一道重要工序，篆刻好符文的兵器没有办法掩去其光彩，只有再次入炉锤炼出一层外壳，方可当作正常兵器使用，同时这一道工序还需要发挥匠师的特长，隐去那符文所产生的效果，只有待修者之力注入时，方才自动激活！这活计听起来简单无比，做起来却有天大的难度，匠师不但要熟悉符文的各种规律，更要的对兵器特性了若指掌，收缩到何种程度，效果如何，这都需要深思熟虑，才能定性，若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匠师，实在是难以完成这项重任。
染金，可有可无的一个环节，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大多数人的爱美欲望而已，将各色的星星石头熔炼过后，涂抹于武器外层即可，星星石吸附能力极强，不易脱落，如此倒也不用担心掉色等尴尬事件的发生。
罗南和胖子来了三天，唯一能接触到的便是这些学徒小厮都晓得的知识，罗南倒是满心的高兴，希望能够借此参悟出什么，以完善自己的机关术，最好是能将二者合二为一，创出一种更为新鲜的铸造技艺，当然，这一切不过是虚想而已，俩人究竟能够在什么时候正式成为一名学徒都还说不准！
胖子此时面带失望之色，徐徐叹道：“前阵子我爹还捎来了信，说是我若没什么出路，不如就回家跟他经商算了，好歹也能算是个富甲之家，一辈子温饱倒也不愁了，总比在这整天做个苦哈哈要强！”
“怎地？你打算要回去？”罗南有些惊讶的问道。
胖子摇头，道：“要是前阵子我没准就真回去了，不过现在好歹也算是铸造所的一名小厮，那些匠术啊，虽然跟我们还没啥缘分，不过总算是有了个盼头，总比回家做个低贱的商人要强，你不晓得啊，那些贵族老爷们瞧我们这些人，就跟看奴隶没什么两样，你莫要以为我这个商贾身份比你平民高多少，咱们在人家的眼里啊，都是一道号的，没甚区别！”
罗南迟疑片刻，问道：“难道你想当匠师就是为了提高一下地位？”
“可不是怎地？少爷我有生之年，怎么也得让咱爹风光一回，做做匠师老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想起那些人见到我们爷俩就像是见到祖宗一样崇敬，我就激动得不得了！”胖子嘿嘿笑道。
罗南也是一笑，道：“如果只是为这目的，你倒是不如去投武斗士门下，辛苦一些，历练个十年八年的，也没准就成了名，总比做匠师来的要快一些，况且你手上有把子力气，修炼起来肯定会事半功倍！”
“拉倒吧，小个子，加入武斗士的行列，咱还不够格，那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能进这铸造所，我还完全是托了你的福。再者说，武斗士可是要冲锋陷阵的，什么时候掉脑袋那都是说不准的事了！少爷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胖子感叹说道。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这么多年了，也未见到一场祸乱，小胖，依我看，你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了！”罗南不以为意。
说到祸乱，胖子登时来了精神头，一把抓住罗南，道：“你可曾听过二十年前的那场恶战？”
罗南勉强的点了点头，道：“听是听过一些，不过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胖子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也是听我老爹说的，二十年那场恶战，几乎使得南明丢掉了一半国土，这还不算，那当今皇帝，都险些被灭掉，你说这算不算凶险？若是再过一些年头，我修炼有成了，再来这么一场恶战，那少爷我可就是尸骨无存了！”
“你怕死？”罗南问完这话，登时有几分后悔，世上哪有不怕死之人，他自己都不例外，何况是锦衣玉食了多年的胖子。
岂料到胖子却是摇头，道：“死有何惧，二十年后还有一个我，只是少爷我天性善良，不忍手中沾满血腥罢了，想一想，都是恶梦，沙场之上，血肉横飞的场面，实在不适合你我，估计每晚都做恶梦那都是轻的了！”
罗南摆手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就不对了，做匠师的，手中血腥更盛，每一柄武器，那都是要去杀人的，若是你一年打造个三五把，命丧其下之人，不知有多少了，恶梦岂不是做起来没完了？”
胖子登时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轻咳几声掩饰道：“这个……我倒是觉得做匠师好上一些，至少不用去看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老老实实做这匠师，待到成年之时，再找个乖巧的婆娘，便是俺这一生最大的追求了！”
听到胖子这么一说，罗南只是无奈一笑，便起身继续敲打身前的石头。
胖子脸色颇有些不自然，不过随即抛去了所有的杂念，同样起身随着罗南敲打石头。
二人正在闷头做事，却见壁珠风风火火的赶了来，先是瞪了胖子一眼，又拉着罗南避到了一边，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你有事？”罗南抹了一把汗，随意问道。
壁珠点了点头，搓了两下衣角，支吾道：“那个……你送给我的巧弩很不错，只是里面的弩箭被我弄丢了，你能否再做几只给我？”
“这有甚难的，今晚我便做，明日送你就是！”罗南轻笑道。
壁珠再次点头，却仍旧是站在原地不动一下。
“还有事？”罗南搔了搔头，有些不解。
“有点小事，你……送我的机关人不错，只可惜胳膊被我卸掉了，能不能抽个时间替我安上……”壁珠低头说道。
“这也没问题……你没其他的事了？没事我就去干活了，今天还有几十块矿石没弄碎，晚了可就要被你叔叔骂了！”罗南老实说道。
“好……好吧！”壁珠脸上失望之色尽显，颇为失落的说道。
罗南应了一声，倒也没在意，转身便继续去敲打矿石。
壁珠望着罗南的身影，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嘴撅得可以挂上酒瓶，愤恨说道：“还是那么蠢，有事没事都看不出来，真不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再过几日，人家就要离开了，枉我特意跟你道别，却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心思，哼！”
罗南已经走远，倒是没有听清楚壁珠在嘟囔什么，倒是胖子淫荡一笑，悄声问道：“罗家小子，你怎地惹我们的大小姐了？看她那副模样，恨不得吃了你！”
罗南疑惑的转头瞧了一眼，却见到壁珠对着自己苦笑，不禁对胖子笑骂道：“死胖子，你眼睛里是不是进石头了，怎地连人家脸都瞧不清楚了，她明明在笑嘛！”
胖子禁不住揉了揉眼睛，却又发现壁珠对着自己呲牙咧嘴，也禁不住笑道：“哇哈，敢情这小妮子是个变色虫啊，她找你有什么事？”
“没甚大事，不过是让我做些弩箭罢了！”罗南照实说道。
“真的？”胖子满脸的不信。
“骗你作甚，不信你去问她好了！”罗南诚恳道。
胖子忍不住嘟囔道：“骗谁啊，一看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不然也不用避开咱不是？”
“死胖子，我看你是找锤！”罗南作势欲举起了锤子。
胖子哈哈一笑，连忙躲闪，顺手扔了几块石头，袭向了罗南。
二人闹得正欢，却听到身后壁珠所站的地方传出了一声尖叫，回首望去，发现壁珠身边正站着一名小厮，手里面拎着一卷子被血殷红的棉布，满脸焦急之色。
“怎么回事？”好事的胖子第一个窜到了跟前，出言询问道。
待到罗南也凑过来的时候，才听那小厮心急火燎似的说道：“炼石房里一位师兄受了伤，我去取些棉布，顺便招呼一下其他师兄弟，前去炼石房！”
“伤了包扎一下不就完事了嘛，叫那么多人去炼石房作甚？”胖子好奇问道。
“这位……师弟，有所不知，炼石房里总共只有八位师兄，如今伤了一个，势必要影响到铸造速度，估计师父的意思是要从学徒中选一位顶上去吧！”那小厮如实答道。
这一句师弟倒是叫得很受用，胖子语气恭敬的问道：“所有人？那师兄，我们俩也包括在内呗？”
小厮神色颇为复杂，喃喃道：“应该……应该算吧，师父只说召集所有学徒，并未将你们剔出去！好了，我该走了，回头见！”
小厮说完，也不等胖子等人是何反应，匆匆奔向了前门，看样子是去寻棉布了。
“小个子，听到没，咱们也算在内，不如去瞧瞧如何？”胖子立刻怂恿道。
罗南踌躇了一下，道：“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俩只来了三天而已，好像没有资格去那儿吧？”
胖子却是满脸的兴奋，指着壁珠道：“问这位大小姐，她说让咱去，咱就去，间接着，她的意思也代表了她叔的意思！”
壁珠心中虽然有气，不过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契机，便道：“你们爱去就去，关我何事？叔叔又没说不准你们去，操那份心作甚！”
“有你这话，咱就放心了，小个子，你还等甚？晚了可就错过了！”
胖子不由分说，拉着罗南便走，而壁珠则是气哄哄的紧随其后。
铸造所内，炼石房，虽然算不得是人山人海，但是比起往常来却是拥挤了不少，十数名小厮，一窝蜂的凑了进来，再加上其他的匠师，足够摆上几桌的人数了。
对于罗南和胖子的出现，云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瞥了二人一眼，便将视线引到了别处，不再理会。
罗南和胖子见到此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没被赶出去，那就是有机会了。
炼石房的墙角处，正埋头坐着一名大汉，整个右脚裹得就像是一根大粗萝卜，看样是伤得不轻。
云虎作为铸造所的锤头，自然少不得一阵安慰，那大汉更是惭愧不已，说了一些自嘲的苦话，便不做了声。
眼见人已经到齐，云虎示意众人噤声，这才朗朗说道：“拓金不慎受了伤，大伙也都瞧见了，废话我今日就不说了，如今正是铸造所最为急迫之时，赶不上皇家这批专兵，咱们所有人都逃不得干系，所以，今日为师便想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人，顶替拓金！你们之中入门最长的也才不过三年而已，至少还需要两年时间才有进炼石房的资格，说白了，这次就是破格提拔，谁若能顶替得下拓金这手活计，就可以免除这几年的历练，如何？可有人愿意一试？”
云虎这么一明说，说有的小厮都像是喝了龙血一般兴奋，意见也自然是出奇的统一，都是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破格提升一把，免去了那几年的历练之苦。
云虎满意的点了点头，侧身指着那半人高的火钳子道：“此物你们应该识得，乃是这炼石房里随时都不离手的火钳，重约一百二十斤，每日约要挥动千下左右，每次搅动炉内炙火也要近百下，不过现在形势特殊，只要有人可以挥动五十下，便可顶替拓金的位置，你们可是听明白了？”
小厮们早就已经被这诱人的位置迷得够呛，此时更是没有去品味一百二十几斤的铁钳子连续挥动五十下是什么概念，纷纷跃跃欲试，想要搏上一搏。
云虎见时机成熟，便随着诸位匠师退后了几步，让开了那火钳子，示意众学徒上前。
云虎刚退出片刻，就有几人已经按捺不住性子，前后脚的窜了上去，准备一试。
胖子站在罗南的身边，捏鼻说道：“哼，不知死活，少爷我天生神力，也未见能挥得动五十下，几个瘦骨嶙峋的家伙，妄图争抢？唉！”
罗南淡淡一笑，也不发表意见，只是一脸平静的瞧着前方的几名小厮。
“啊！”一声怒吼，第一名小厮已经发力，浑身肌肉挣得滚圆，几乎要将衣服挣破，脸色更是涨的通红，只见他双手宛如两把铁锁一般，勾住了地上的铁钳……
如此这般发力发了大约有十几个吐息的工夫，地上的铁钳子愣是纹丝没动，更不要说抬起来了。
云虎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旁边的汉子们会意，将其赶了下去，催促下一名小厮。
第二名小厮的情况要比第一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强了少许，勉强将那铁钳子举了起来，正当他得意洋洋的想要炫耀一下的时候，却发现了云虎那杀人般的眼神，方才想起，好像还得挥动五十下……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接连测试过十名小厮之后，学徒人群里再也没有了动静，这些最强的也不过是挥动了三五下铁钳子，与那五十下的目标相差甚远。
这倒不是小厮们体质过差，而是这历练的时间太短了一些，若要举起一百二十斤，大多数人都能做到，但是仅凭双手气力挥动五十下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云虎站在一旁，脸色从铁青变成了苍白色，就差冲上去每人补那么一脚，再痛骂上一顿，方可解了这心头之怒。
戚老头站在锤头的身边，眼见事情不妙，连忙咳嗽道：“锤头啊，这些孩子还嫩得很呢，或许再历练个一年半载的，方可胜任啊！”
被戚老头这么一说，小厮们登时缩起了脑袋，不敢面对云虎那杀人般的目光。
“哼！”云虎一声冷哼，随即沉声说道：“饭桶，都是饭桶，平时真是白养你们了，三两年了，连这一百几十斤的东西都未能挥动，要你们作甚？从明日开始，活计给我加倍，完不成任务，就别想给我出这个门！”
小厮们不敢顶撞什么，只是连声的答应着。
罗南和胖子都挤在后面，倒也不显眼，只是胖子听说活计要加倍，登时止住了笑，匆忙的挤上了前头。
“我说锤头，您这活计加倍不包括我和罗南吧？”胖子皱着眉头问道。
云虎此时正在气头上，更何况这胖子正是他所厌恶的角色，便冷冷说道：“既然不包括你，你来此作甚？信不信明儿个我就让你卷铺盖走人？”
胖子一听这话，气也是不打一出来，摆了摆胖手，道：“得了，您不就是想难为难为我们吗？无关紧要，只要咱能玩的动这东西，就不怕你作弄了！”
胖子口中所指的自然就是那一百二十斤的铁钳子，被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禁疑惑的瞧了他一眼。
“等你玩的动再说，若是玩不动，我就要你活计加上三倍！”云虎有心整治胖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胖子也没心思跟云虎斗嘴，径直走到了铁钳的旁边，两只胖手握住了钳柄，用力一提，便将其拎了起来，顺手就搭在了肩头上，挑衅似的瞧了瞧云虎。
见此一幕，不但众人惊讶，就连云虎也是略微惊讶，这胖子提起重物不带丝毫懈怠，分明就是没用全力，仅凭此一条，便可断定其臂力在三百斤以上。
ps:以后不写小章节了，没感觉，六千字一更，每日有可能两更，再不加快速度，我这书就要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