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章 温柔的男子汉

我以为LXH一天到晚除了傻吃糊睡就是吹牛幻想。可没想到LXH还有一个特别的习惯就是把屁放得和黄鼠狼一样臭，之后就开始独自嘻嘻哈哈地笑。我一开始还不理解，后来我一查书才得到证实：原来摩蝎座的男子都喜欢把屁放得又臭又长还得意洋洋。

LXH的屁不是一般的臭，初闻始觉惊讶，再闻头晕脑胀，三闻找不着方向。

而且LXH的屁有接二连三，滔滔不绝的倾向，就是他一旦放出第一个屁，那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N个，就没完了了。LXH放屁还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喜欢把屁股对准你。然后让你充分感觉到他那黄鼠狼一样迷人的本事。

我忽然联想起上次去LXH家时，见其在画纸上书：21世纪最能吹牛的作家。那这吹牛和放屁是不是同出一辙呢？看来，有多大吹牛的本事就有多大放屁的本事，我终于明白了。我明白之后不得由衷地叹道：“XH啊，你的屁真的和黄鼠狼一样啊！”我大概说中了LXH的心事，也或者，他本来就是黄鼠狼变的，LXH听后竟然咧开那残缺不全的大黄牙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我仔细一看：LXH笑时，眼角竟闪着像黄鼠狼一样的光泽，而他的下巴上也开始长出星星点点的连毛胡子，仿佛黄鼠狼那细细的茸毛。他的额头，眼角则布满了道道深沟，仿佛修行多年的黄鼠狼在山洞里爬行。

为什么说LXH是黄鼠狼，他不生气呢？因为他修行的年头多了。放屁的本事强了。所以他不在乎，就好像一个历经世事的老人，你说他什么，他都无所谓。

我发现自打LXH放完屁之后，他又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先是说话的声音放慢了速度，接着态度也变得柔和起来。当别人和他说话时，他不再像过去那样闪出杀人犯一样的凶光，而是把那小小的头颅向上一仰，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就像绵羊吃草时发出的咀嚼声。那种温良和恭顺，一时半会儿的还让我有点儿不适应。

我说过我喜欢粗糙的男子汉，LXH莫非是要和我对着干？

也或者，LXH在放完屁之后，感觉嘲弄了这个世界，所以变得轻松了。压抑许久的愤怒得到了缓解。因为世界太臭，所以他要给世界一个更臭的理由。

这就是摩蝎座的男子了，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认为是自然的，他毫无拘束地向我展现着他自然的一面，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美与丑的定义，只有自然。

所以他穿上最破的棉袄，戴上最破的帽子，抖擞最旧的裤子，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仿佛跳舞一般，我说LXH你这干吗呢？他又开始打个慢三或者快四，让冬日的冰块儿在他的脚下欢呼。

我记着LXH在舞厅里说过他不会跳舞来着，可他走路时，却会跳出属于自己的舞步，比如左脚向前一伸，右脚也跟着伸过去。然后继续他同样的滑稽动作。

我终于明白了LXH不在舞厅里跳舞的原因，因为那里太没有个性，灯光一晃，男男女女就开始搂搂抱抱，单身的做着无聊的重复动作，相好的抱在一起左右摇晃。那种群魔狂舞的动作在LXH看来简直是小儿科，所以他不会在那里表现自己。他只愿在我面前表现出快乐的天性。

LXH不只在走路上像跳舞一样滑稽，他还会不顾周围环境地大声说话，指点江山。这不，电视上刚播出女model走猫步。LXH就站在候车室中央伸出长长的手指大声说，“你看这帮跳艳舞的哎，白天在台上走猫步，晚上就去舞厅里卖货跳艳舞。”说完还嘻嘻哈哈地笑，惹得在座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一边佩服LXH的勇气，一边感觉这LXH的超凡脱俗。竟然说出如此出类拔萃的话来，让那些人都自愧不如。一个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大概受不了LXH这种过于真实的表达，连连眨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开始坐立不安地拿东西，一边拿一边对周围的人说，“走，咱上那边儿去吧。”这下可好，正给LXH腾出了坐下的空间。

LXH一坐下就搂着我和我说悄悄话。

LXH的母亲则坐在一边笑着对我们说，“你俩演戏哪？”

“怎么演戏了？”我奇怪地问XH之母。

“你看他戴那个帽子，像个小丑，再看你，又像个小孩儿，这对比也太强烈了。”

我坐下后对LXH说，“咱俩对比太强烈了啊？”

“是啊，我长得这么高。”LXH回答。

“那我是太矮了。”我问道。

“你不矮，你个子正好。”LXH一边说一边搂着我的肩膀和我顶了一下额头。

“姨，我看起来像小孩儿吗？”我问XH之母。

“你长得精头细尾的，可不像小孩儿吗？”

我没吱声。

“你还那么瘦，两手冰凉的。”XH之母继续说。

“妈，她不瘦，而且她身体像小火炉似的。”LXH在一边笑着说。

这回轮到你母亲不吱声了。

这时，LXH拉起我的手说，“走，趁我妈不注意，咱俩上外边学么点儿好东西吃。”

我们一起往外走，我对LXH说，“万一你妈跟上来了怎么办啊？”

“不能。走吧。吃东西这事儿得背着点儿老太太，她农村思想，太扣。”

“恩。”

LXH买了两杯豆浆。我还额外要了三个茶蛋。

LXH说，“没钱。”然后又笑笑就去买了三个茶蛋，一边拿钱一边说，“你还真不贪财。”

“我怎么听你说话像在讽刺呢？”我问LXH。我想，LXH两次给我买茶蛋都是这么说话，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不贪财。”LXH继续说道。

我们喝完豆浆，吃完茶蛋就回到XH母亲身边。时间也快到了。

在剪票口，LXH从后边把我凌空抱起。唤起了我沉睡许久的记忆。这是我爱的LXH。非常MAN的感觉。

然后我回家了。外边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儿。

有点儿像LXH那星星点点的皱纹和善变难懂的心事。

踏着点点的雪花和心事，我回到了温暖的居室。想起前夜LXH那冰窟窿一般的家。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古寒窑出壮士。LXH早已过了而立之年，除了表面那些看不见也不能证实的的成就之外，他还有什么呢？

我其实是没有深入过LXH的。也不想计较他太多的欺骗。我想的只是他可爱的一面。我知道，LXH的欺骗也有着麻醉的成份，我不想揭穿他。我仍然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因为他懂得学习，而且懂得不耻下问。

我给LXH看了双面人的前两章。他很喜欢。一边看一边笑，说我在丑化他。

“怎么可能，把你描绘得那么美？”我反问LXH。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

可说归说，LXH在看过双面人和放完黄鼠狼屁之后，还是发生了变化。就是，他把像黑土地一样的手指给洗白了，虽然不如城市中那如玉的男子，但至少从表面看来，发出了黄种人的特征。我刚从心里生出遗憾没多久，又发现LXH多出了一项爱照镜子的特征，真是让我失望透顶。他开始一边照镜子一边梳头发，把一头蓬乱的艺术家头发梳得一丝不拘，安安静静的，就像乖巧的猫咪趴在主人的怀里。我仔细审视了一遍LXH，发现他那凶恶的气质和不安的表情也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声音和如水的眼神。

坏了，这LXH是要往贾宝玉那方面发展了。

也或者，他是为了配合我这部小说，成心把自己往另一极致上打扮。好让我写出粗糙的男人如何变成温柔的女子。

猛然一惊的过程使我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就是LXH在拥有我之后发出了女人的声音。原来他早就有双面人的特点：粗糙的男人体内都藏着一个温柔的女人。是我唤醒了他的女性状态。我不该和他走得太近。让他在拥有我的同时忘了自己是谁。

我开始紧紧地盯着LXH那细密的皱纹里边，发现它闪烁着一种黄狐狸般的眼神。原来LXH的眼睛是黄色的。黄得像透明的山岗。里边是枯草一片。

春草经历了世事才会变得枯黄。LXH的眼神和它们是一样的。太多的世事和经历让LXH变得混浊。

这真让我头疼。于是我开始翻看LXH的小说，发现那里边充斥着他和各种女人在一起的黄色画面。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面对。这让我的梦境里装满了形形色色的女子。她们和LXH的小说是有关联的。我怎么可能不去想？

每一次想过之后都努力让自己忘却。过去就是过去，像风一样。可中华民族的仇恨为什么那么深？历史为什么要一遍遍上演？如果没有过去，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冷战与不和平？一整个中华民族都不能忘记的屈辱，我一小小的诗人又如何能做到超脱？

再细一想：我有点儿联系大把劲儿了。这中华民族和我的小小感情怎能相提并论啊？何况程度也不一样。

我所要面对的只是LXH。他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我应该着眼的是他的未来。

LXH还是个孩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他的笑容永远天真可爱。他的皱纹也永远舒展开心。他没有城府。他很直白。

这些，都是我爱LXH的特征。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我亦如此，何必强求？

LXH温柔也好不温柔也罢。他都是我小说中的男主角，思夜想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