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鹰出巢 -- 第三章 艰难三关

众人见到八个代表鱼贯而出，而且神态举止轻松，也料到事情可能得到较为满意的答复。于是喧嚣的场面再一次静下来，等候他们的代表们讲讲政府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代表们下了楼梯，李老爹自然走在前面，其它的几人跟着来到了到庭院，众人哗拉拉地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场面又混浊一遍、混乱不堪。李老爹见到场景，不自觉得自己也摇了摇头，为刚才这么多人群起围攻镇领导而感到惭愧。 　　“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大家不要闹，这样吵，大家都听不清弄不明，请大家安静一下，我把刚才党委政府的答复给大家说一下。”李老爹扯着喉咙直喊。 　　好在李老爹的影响力很大，大家见他扯了一阵嗓子后，相互之间拉了拉手以示警醒，于是场面又慢慢地安静下了，大家都伸长耳朵听他的陈述。 　　李老爹讲完后，他再把八个代表分为八个方向，各人去听取众人的反应。 　　“李半仙，他给我算过八字的，这个人还是很灵的。”有人听到政府所请的高人就是李所长，于是立即举手赞成。 　　“是啊，是啊，我家的风水就是他看的，他看后，这几年还真顺利，我儿子在外打工，一年能挣上好几万呢。”有人也连连称赞李半仙的水平。 　　“你们说得那么神，我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有人哼了哼鼻子。 　　等八人再次汇聚后，都认为大部分人都同意党委政府的意见。 　　大家也觉得这一次党委政府也算开通，不然这种提不上台面的风水问题也不会得到这样的解决。 　　这种边缘的东西，要说迷信，这是近代主流的观点，但是这种信仰其实在民间却是根深蒂固的，如果不去遵守，可能就会与当地的民情风俗格格不入，进一步的农村工作就很难开展。但如果一味敬从，但又失去了无神无灵论的政党执政的政府要讲科学的宗旨。而且如果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毕竟上不了台面，就是偶尔为之，只怕人家揪起辫子来，也是百口莫辩，假如遇到强有力的对手，说不定就会扣上一个大帽子，吃不完兜着走。所以两者之间如何能做到平衡，这就是一种极为高超的艺术。 　　面对成千上访的群众，临时之计，也只得采取这种权宜之策。不过如何善后，杨书记心中也没有一个谱，但是这种事与老干部们商量一下却是十分有必要的，到时候真的有什么问题，他可以把问题推支这些老杆子身上。杨冲一走出会议室后立即来到老干部那里问计。 　　老干部们也都摇头，特别是老书记心理更是难受，因为这个招商就是他引来的项目，前任的过错引发出来的问题，这一任得到了暴露，更为难堪的是他本人竟也在现场。 　　“杨书记，你看，这事弄的……，你现在的解决办法是切实可行的，当下之机也只能这样做，如果不采取这样的决策，一旦激起民愤，那么事情就更为严重了。党委这样做，我们老干部一定配合，有什么事我也一定来承担。”老书记老着脸发表自己的看法。看到老书记这种明朗的表态，杨冲觉得这一次的重阳节没有白折腾。 　　“老书记，这事不能怪你，你也是好心为乡里办里，而且这个招商也是政治任务，是大势。既然老同志们都认可这个做法，下一步也就按部就班来了。陈镇长，你打电话要国地所李所长立即赶到镇党政办。”杨书记心里如何想是一回事，但嘴上的功夫却是滴水不露的。如何对待老干部，这也是一种艺术，有很多领导就是因为没有处理好与老干部的关系，要么工作难以开展，要么势同水火，最后弄得自己下不了台。 　　陈镇长拨通李所长的电话后又交待了一番。 　　不到十分钟，李所长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办公室。急切之下，陈镇长简明扼要把情况同他说了一会。李所长听后，有点沉呤不语。 　　“李所长，养兵千日用于一时，今天老弟就要借助老兄长才了，还请老兄多加担代。”杨书记文绉绉地开了口，这话讲得有些斯文，当然是有些来头的。原业杨书记一向附属风雅，以自己的古文水平而得意，好在李所长也是这方面的同志，因而两人常英雄相惺。 　　“哪里话，承蒙书记青眼，我当竭尽所能，不过一旦马有失蹄，还请书记镇长多加体谅。”李所长也是文雅而又客气的回答道。李所长几十年风风雨雨，什么阵势没见过？他也只老狐狸，自然也知道这个场面的严重性，因而丑话也放在前面说，好话暂时不要说。他说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对面站立的龙鹰，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打住。 　　他们几人走出办公室，来到人群中。 　　“李半仙来了！”人群中又发出一阵呼声。 　　“各位父老，我在双林镇工作了几十年，差不多每家每户我都去过，大家也彼此熟悉，所以也不必再来介绍自己。至于今天的事情，我个人的想法就是大家还是回去吧，就是要解决，也得一步一步来，能不能就留十来个人在这里谈就行了？”李所长见到这么多人，也深感到场面极难控制，所以先打亲情牌，让人先走了，再谈下一步。 　　“大家还是先散了吧，党委政府讲话还是算数的，你看李所长来了，大家有事的就先回去，我一定替大家把事情办妥贴。”李老爹知道这次事情也有些严重，说不定政府秋后算账就是算到自己头上，所以决定还是紧跟政府走。 　　有一些熟知李半仙的，也常与李半仙喝酒吃肉的酒肉朋友，自然碍于面子，就折身而回。还有一些也在李老爹的劝说下，也觉得家里事多，也想就此散了。 　　人群出现了松动，有些人就要迈出了政府大门，书记、镇长与李所长轻松了很多。 　　“大家就这么走了？不是我信不过这位李所长，也不是信不过李老爹，只是这么一件大事，如果大家不在场，以后有什么事情，谁能说得清？”人群不知谁在大声叫嚷。 　　那些刚走出大门的人一听，这个也在理啊，这么久都挺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会，于是又纷纷掉过头来。 　　杨书记气得脸铁青，李所长也脸色好不了哪里去。 　　“李老爹不说，我来说，李所长，我经常在外，很少不在家，听说过你的威名，相信你一定是个高人。”刚才那个在后面煽动的人物终于走到了前台，一米七的个子，很有气势，特别是那那眼神，贼溜！他可能见到李老爹也转了风向，所以不得不亮相出声，但看他满嘴说是相信，但那个神情与神气却透着十分的不相信。 　　“你老弟我确实眼生，我在这方面学得很浅，只怕也不入你的法眼。”李所长见来者不善，更加小心应对。 　　“哈哈，我就是一个粗人，大字也识几个，更不要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不过庄稼人，没什么见识，不懂得大道理，要眼见为实，你不会是北京天桥的把式吧？”听他的说词哪是一个不识字的汉子？

李所长闻言脸色突变：“老弟，那你说要如何？” 　　“想当初，是我请来那个老先生的，当时也有很多人不信啊，于是有人连出三个问题，他是铁口直断，并丝毫不差。姐姐带头，妹妹学样，今天我也出三题，你看如何？”那个挑衅地说道。 　　李所长转头看着杨书记、陈镇长。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会，慢慢地点了点头。 　　李所长见事情变得如此，也只好应战，他想了想，于是半咸半淡地说道：“那好，就请你说吧，如果我所测有差，那是我学识有限，不过天涯之大，总有人能服得了你的。” 　　“我听说道家五术，山、医、卜、命、相，五者之中很多是相通的，而且听说你对于风水看相看八字也很有一套，那么，就先断我的爷爷那座祖坟吧，你只要讲出一个特点，这道题就算过关了。”这个中年人听起来，似乎竟是一个行家。 　　他提出的其实就是以面相来看祖坟，他虽说得轻巧，其实这要很高的水平。他不提供他的生辰八字，也不说他家祖坟具体在何处。要能看得出，也只能通过卜与相来测算。 　　李半仙脸色凝重，只见从怀中掏出三个铜钱，然后合了合掌，丢在地上，如是三次，然后心算。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你爷爷的坟是坐乾向巽兼戊辰，并且是在一山坡上，并列的有两冢坟，不知我算得对不对？” 　　中年人听说脸色微变，看了看周围，只见很多人在兴奋地指指点点，知道自己的底细周围人基本都知道，耍赖不得，于是硬着皮头撬起大拇指说称道：“李所长不愧是半仙，算得对。” 　　杨书记等长出了一口气。 　　中年人想了想，接着出第二个问题：“你看我是的小儿子多大了？” 　　李半仙如前一样开始抛铜钱，他得的是天火同人之天风垢卦。他认真地看了看卦，才对中年人说道：“你现在还没有儿子，如果要有，那也得等五年之后的马年，而且生的可能女儿。” 　　众人惊呼了一声，看来，这次李半仙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看来你老兄真是易学的高手，用的可能是六爻吧，我听说过易学里有一种游戏叫覆射，今天我们就来玩玩这个游戏，行吗？”中年人果然看出了一点门道，你既然会易卜，那我就用易卜来难你，这就是小说里写的以其人之技还彼其人之身。 　　李半仙想了想，才点头就应允。 　　“你看我里衣左口袋里装有什么东西？”中年人狡黠地问道。 　　李所长得拾起古铜钱，连抛得卦，这卦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阳光已近中午，影子越来越短，可李所长的脸越拉越长。过了约二十来分钟，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说：“是三张折叠的白纸。” 　　人群立即宁静下来，所有的目光盯着中年人，性急的早就吼起来：“宗正，快拿出来啊，是不是白纸？” 　　中年人也缓缓地摇了摇头，作出遗憾的神情：“唉，李所长，看来你还需要加强学习，我袋子里的东西不是白纸而是黄金。”他说完伸手从袋里取出一块硕大的黄金。 　　李半仙的脸色刷地变得煞白。白纸与黄金相隔得太远，颜色、五行、数目完全就是不搭界。他是彻头彻尾的测错了。但他心里明白，这覆射可是易学运用中最难的，他失手也是在所难免。 　　“老弟，我学艺不精，看来我还是不能胜任这个角色。”他转过身来对着杨书记说：“书记，我有负你的重托了，我还只是半仙，要是全仙就好了。”李所长叹了一口气，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李所长，你也不用自责，就凭你前面的两道题，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真想不到这世上用这种东西真能算对一些事情，虽然你没有完全答对，但足以颠覆我的思想了。没关系，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不过现在谁能找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呢？”杨书记虽是宽宏大量，但眼前的事又如何无法应对？

一时间，众人都束手无策。时已过午，大家肚子里早就有些饥饿了，而老干部那边也急着等领导就坐。 　　“我说领导，既然你们也想不出办法找不到人，那就依着我们人民群众的要求算了。刚才大伙要求的是还我青山，赶走黑心老板，你们只要答应做到这两件事，大家也会偃旗息鼓的。不知大家同不同意我的看法？”宗正对着前来闹事的群众大声喊道。 　　“同意！”众口一词。这种呐喊声的气势之磅礴足可以使地动山摇。 　　政府这边的官员脸上又变得极为难堪起来。 　　“杨书记，我……我推荐一个人，你看……你看，行不行？”李所长见局面又乱起来，不顾刚才自己失手的难堪，他瞟了瞟了书记左后侧的龙主任，有点嗫嚅道。 　　“你推荐的一定不会错，那也一定是高人，俗称英雄识英雄。你是高手了，介绍的人一定也不会错到哪里。我是举双手赞成的，欢迎都来不及，哪还会怪你呢。”杨书记一听他有推荐之人，不禁双眼放光。 　　“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停顿了一会，又朝党政办主任龙鹰瞧去，但看龙鹰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可是自己悬着的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他知道这一说就等于出卖了朋友。 　　“你说这个高人就在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杨书记四处打量疑惑地问道：“你说他在我们这些人里面吗？”杨书记担心他推荐的人是上访的人，那么这个推荐还是有斟酌的必要，政府可不能让群众牵着鼻子走。 　　李半仙狠了狠心，走过去拉着龙主任的手说道：“龙主任，你看这事急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就给政府解个难吧，我知道这有违你平时对我的交待，但今天情况的确太特殊，我也不顾不得太多了。” 　　龙鹰平静地看了看李所长，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那个高人是龙主任？这不靠谱吧。”杨书记情急之下，也失去了一个一把手应有的风度与器局，也变得急不择言地说道。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杨书记。在他的眼里龙鹰一直只是一名合格的办公室主任。他人年青，文笔好，思路快，腿脚勤，但为人低调，很少谈及他的业余爱好。他不打牌，也不抽烟，偶有应酬，也只喝点小酒。他的卧室空空如也，从来没有看见他看过这方面杂七杂八的书，要说他也会这些东西，只怕是天方夜谭。但看李半仙之言，又似乎又有那么一回事。 　　“龙主任，你也懂这些东西？今天可是开了眼界。”杨书记满腹狐疑地问道。面对年青的下属，询问之时自然不觉得带上了官腔。 　　“书记，我谈不上很懂，不过小时候我祖父也会点这方面的东西，耳濡目染，自然就知道了一些。”龙鹰见书记问到这些，大大方方地说道。 　　杨书记是洞庭湖的麻雀，见多识广，看到他的言谈举止，当然也猜测到了他至少不会只懂一些，至于深浅就不是他这个外行人所能揣度的了。他想如果龙鹰不是有点自信，估计也不会此时出头。 　　“我看好你，小伙子，你就去吧。”杨书记把宝押在他的办公室主任上，当然也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龙鹰平静地走到宗正面前说道：“这位老兄，你连老李所长都怀疑，自然对我更加怀疑了，当然不仅是你怀疑，就是在场的基本上都会怀疑。这样，你可以同其他的人去商量一下，李所长过了三关，我吗，可以试四关，你们就出四个题，如果我有一题不能答中，那我也同样退出。” 　　宗正看了看龙鹰，打量着说道：“你是龙主任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到那边去商量下，估计十分钟就要可以了。”说完后，他叫上原来的八个代表，走到一两百米远的偏僻地方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着。宗正还拿出手机，又走远了几步，不知与谁通了个电话。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宗正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八个代表也亦步亦趋地跟着。看来，这次闹事的操头人只怕就是这个叫宗正的家伙。看到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好象等一会儿就要看到一场好戏。 　　宗正走近后，不对着龙鹰反而对着杨书记说道：“杨书记，龙主任来担着这个角色，他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我们还不知道。但是你看，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大家肚子也都饿了，刚才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大家有一个提议，如果，我说的是如果，龙主任答错了一题，我们想还是请他来给我们调整风水，不过，也得让政府请大家吃一顿简单的中餐。如果龙主任全答对了，当然我们立即回家，等明天龙主任来给我解决问题。你看如何？”宗正先不与龙鹰相战，反而以一种赌注的方式来要挟政府。 　　杨书记看了看打量了周围，粗粗地估计一下人数，这里面至少还有五百群众。一顿饭至少得要四千元以上。他眉心打了一个结，又看了看镇长和主席。 　　镇长与主席也觉得事关重大，这时陈镇长说道：“杨书记，我也看好龙主任，看他的气势应没有问题。当然如果万一真出错了，也就几千元的事，至于经费吗，我以后再到何县长那里去化缘。” 　　龙鹰感激地看了看他的领导。因为他们说这话时，其实就把自己的政治前途与财政危机的风险押在了龙鹰身上。 　　杨书记听后裂嘴哈哈一笑：“想不到，我们今天也成了赌徒。好的，我答应你们，就赌这一把。我相信我们的龙主任是有实力的。” 　　龙鹰心里沉了沉，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把。他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的猛浪。如果他刚才出头之时姿态更低一些，显得更为谦虚些，那么这场赌注很可能不会提出。自己还是年青气盛，离师父们的要求隔得太远。 　　四五千元在镇财政的算计而言，几乎可以发镇上半数干部的年底奖金！可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气盛，一旦有错，那么半数干部年底花红就怕泡了汤。 　　宗正满脸是得意的笑，好象他早已是胜券在握。当然他是有自信的，一来群策群力的智慧，他已有了各种应对之策，二来这种问法上可包天下可入地，天地的秘密，难道真有人道得清说得明？他准备的问题足可以考倒一个“全仙”。 　　“哼，除非你是一个大罗金仙，活佛菩萨再世，不然这几题你不可能全答得对。”宗正想着刚才出的那几个点子，心里乐开了花。 　　“请出题。”龙鹰淡淡地说。 　　“第一题，请龙主任看看这位老兄有几个弟兄姐妹，父母是否健在？” 　　龙鹰抬头看了看宗正指的那个代表，然后两眼看着地面，好象是沉思了几秒钟，便立即迎着宗正的目光，一口气地说道：“这位老兄一共有三个弟兄两个姐妹，他排行第三。现在世的有五个，有一个刚出世时就去世了，但也不是流产引起的，而是犯了胎毒，你父母俱在，但是两人由于脾气不对劲处于分居状态。” 　　两旁的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不见龙鹰摆卦，掐指，但不到一钟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连那些年青人不知道的但只有老一辈才知道的那个婴儿事情也讲出来了，实在是不可思议。宗正不由得认真起来，重新打量了龙鹰一眼。 　　“第二个，请听好了，这位大姐近来身体有什么病变吗？”宗正指着他身边一个妇女迫不及待的抛出第二个难题，这个妇女也是八个代表之一。 　　“这位大姐，嗯，近日发作一种怪病，一到晚上九时左右就会肚子、大脑胀痛，病因就是你前几天打柴草时，累了。坐在一座坟头的墓碑上休息，不小心着了凉。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今晚到痛时，你立即煮一壶开水，然后乘热喝下去，在嘴里漱三次朝西方喷出去，然后就没事了。”龙鹰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说道。他不仅指出了何病，还说出了病因以及如何治理。 　　“这位龙主任真神了，我这几日发作的怪病就只打电话给我在外面打工的丈夫说过，刚才龙主任一说病因，使我想起了，还果真是那么一回事，今晚一定按你说的去做，真的太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