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雷神之怒 -- 第五十七章 抢死
靖宇在两年之前，见到朝中诸事败落，甚感厌烦，便主动向伊杰请命前去南海镇压叛乱，用了近两年时间，平定了南海各路叛匪，继而留在南海镇守，一来继续追拿叛匪余孽，二来远离朝中，不再见那些纷乱局面，只为图个清心自在。不料日前朝中派了密使前去南海传旨，说道朝中战事又起，正值用人之际，命他火速回朝，并沿路探察奸细凌炎行踪。
靖宇素性高傲，对于王朝之中那些勾心斗角之事最是反感，但听密使宣读了旨意，却立即为朝局担忧起来，当下将南海诸项事务安置妥当，便带了慕英奇等四名心腹侍卫赶赴玄都城，不想半路之上，忽然发现了一名自南海逃脱的叛贼首领，当下五人分两路追拿。那人机警狡诈，踪迹诡秘，靖宇追了三天终于追上，将他就地正法，然后寻踪觅迹访查四名属下踪迹，打算会合之后立即回朝，却一路找到冥山之东。今日午后正路过衡北村，便在村中歇脚，从而得知了慕英奇等人去向，当即一路赶来，追进了惊鸿谷，正巧听到惊鸿谷四尊者口出狂言，想要会一会真武王朝的神武士，便现身进庙。
惊鸿谷四尊者听说眼前这人便是名震天下的“雷神”靖宇，都是感到一阵心慌，无奈刚才大言已出，收也收不回来。青衣尊者咽了口唾沫，说道：“原来阁下便是‘雷神’靖宇，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真是荣幸之至。”靖宇微微一笑，说道：“刚才说想会会神武士的，便是阁下了？”说着双眼中冷光一闪，青衣心中一颤，勉强说道：“不……不错。”
只听青衣尊者募地惊叫一声，紧接破庙屋顶“喀喇”一声大响，出现了一个大洞，破砖碎瓦纷纷落到地上，青衣尊者却不见了踪影。原来靖宇恼恨他刚才说话无礼，对神武士存有轻视之意，便出手惩戒于他，一把抓住他胸口，将他从庙顶抛了出去。
这下子剩下的三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由得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暗自凝神戒备。这时只听“扑通”一声，青衣尊者摔在庙门之外的台阶上。他刚才本已被凌炎打伤，再受这下子重摔，立时大声呻吟起来，却爬不起身。
靖宇不再向三尊者多看一眼，转过身走到慕英奇身边，蹲下身子，说道：“英奇，伤得怎么样？”慕英奇低声说道：“多谢靖宇大人关心，属下没事。”靖宇看到他满身是血，两腿之上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显然伤得不轻，眉头一锁，“哼”了一声，三尊者身子随之一颤。
靖宇正检视慕英奇伤势，忽听背后有人叹道：“‘雷神’靖宇，果然名不虚传。”微微一怔，见那缚在柱子上的少年正望着自己，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微感奇怪，问道：“阁下何人？”
凌炎见自从靖宇进了这破庙，神威凛凛，气概非凡，将惊鸿谷四尊者视若无物，心中早已敬佩得五体投地，全忘了自己乃是王朝通令追拿的钦犯这回事，听到靖宇的问话，便答道：“我叫凌炎。”靖宇听了，两道长眉一轩，问道：“你是凌炎？”凌炎微笑点头，答道：“不错。”靖宇紧跟问道：“就是刺杀蒙森大人的那个凌炎？”凌炎笑道：“没想到我凌炎倒是名扬天下了。”
红茵早听慕英奇说过，朝中发给靖宇的旨意之中，有沿路探察奸细凌炎踪迹这一条，如今听到凌炎自报家门，不由得心中连连叫苦，说道：“靖宇大人，这中间实在另有隐情。”
靖宇扭头看着红茵，问道：“什么隐情？”红茵说道：“刺杀蒙森大人绝不是凌炎所为，红茵敢以性命担保。”靖宇“哼”了一声，说道：“朝中给我的旨意，乃是伊杰大人亲笔所书，并且盖有太洛陛下印章，怎么假得了？”
凌炎心中暗想：连这从未见过面的靖宇也这样说，我这顶刺客奸细的大帽子，看来是带定了。只听慕英奇低声说道：“靖宇大人，凌炎是不是奸细我不知道，但英奇等进这谷中察访‘五色尊者’行踪，不慎中了暗算，三位兄弟已经遇难，凌炎不畏艰险前来相救，以至陷身于此，属下觉得他未必是那阴险卑鄙、穷凶极恶之人。”
慕英奇自从进入了真武朝以来，便一直跟随靖宇左右，深得靖宇信赖。他这番话一出口，靖宇点了点头，向凌炎说道：“那你跟我回朝，见了太洛陛下再分说明白。”又问红茵：“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红茵脸一红，神色扭捏起来，却不回答。靖宇不再多问，向红衣尊者等人说道：“把他放下来。”
红衣等人见了靖宇刚才将青衣掷出的手法，虽然并未使用神武技，但他们也是行家，知道此人实力绝非自己这几个人能比，听他如此吩咐，三人当即一起动手，解了凌炎的束缚，将他放下地来。凌炎一得自由，立即走到红茵身旁，问道：“不要紧吧？”红茵点点头。
靖宇望着三尊者，问道：“我那三个侍卫，是被你们几个害死的？”三人心中“嘣嘣”直跳，便如打鼓一般，却无一人出声回答。
慕英奇颤声说道：“靖宇大人，被他们害死的三位兄弟与英奇情同手足，请大人为他们报仇雪恨。”红衣尊者冷汗直流，说道：“这……这是误会……”靖宇“哼”了一声，说道：“什么误会？”跨上一步，伸手向他胸口抓去。
红衣脑中立即闪过刚才青衣被靖宇扔出的情形，大骇之下向后急闪，身法极是迅速，一晃之下，已退了一丈，但他退得虽快，仍是未能幸免，只觉胸口一窒，已被靖宇抓住。
靖宇身材高大，比常人足足高了一个头，挺直右臂抓着红衣尊者，便使他双脚离地，将他身子提在半空，两道冰凌似的目光直盯着他。其余三人皆尽大惊，一起冲上，却站在靖宇身周半丈之地，再不敢上前。
红衣汗如雨下，知道今日便要死在此地，闭目喘息了几下，忽然说道：“靖宇大人，我不是你对手，你要杀便杀，但我们兄弟五人情同手足，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三个。”
此言一出，靖宇倒是一怔，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讲义气得很，但你杀我手下之人，饶你们却是不能。”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看在你刚才几句话的份上，我只杀一人，你们自己选吧。”手一松，将他放在地上。
只听一人说道：“靖宇大人这已是开恩了，蓝衣愿领责罚。”只见蓝衣尊者走上两步，向靖宇微微一躬，然后仰头闭目，叹了口气。黄衣说道：“两位兄长，大哥还未被救出，这件事便拜托你们了，领死这等事，应由兄弟来做。”转头对靖宇说道：“靖宇大人，我黄衣的性命你随意取走便是，只求你饶过我几位兄弟。”
靖宇略感诧异，见这几人神色，又不像作伪。三人争论之际，忽听门外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奋力一战，难道一定就输？若真不是他对手，那我们死在一起便是，何必向他求恳乞命？”却是青衣尊者步履蹒跚，手扶墙壁慢慢走了进来。
听了青衣之言，靖宇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红衣尊者知道几个兄弟虽俱是亡命之徒，但都是极讲义气之人，绝不肯舍弃任何一人而换取自己活命，心想这事不能再争，至于跟靖宇动手，更加不用提起，当下高声说道：“众位兄弟，我走之后，营救大哥的事，便交由你们去完成了。”
红衣话音刚落，身子忽地向后飘出两丈，叫道：“不劳靖宇大人动手，只求饶我三位兄弟。”说完，闭目仰头，双臂向两侧平伸，只见在他面前一丈之处凭空出现了一道粗大的红色光芒，凝聚成一把巨大的斧头之形，凌空划个弧形，向他当头劈下。
这下子变起仓促，众人均是未曾料到。但见那柄斧头泛着红光，眼看劈到红衣尊者头顶，蓝、黄、青三人齐声惊呼，向前冲去，却仍是迟了一步。
这时忽然人影一闪，红衣身子募地向旁移开半丈，只听“轰”地一声，巨斧劈到地上，刹那间红光暴盛，尘土飞扬，众人再看时，那红光凝聚而成的斧头已消失无踪，地上留下一道深约半尺的裂痕。红衣尊者面露惊异神色，左臂却抓在凌炎手中。
原来凌炎正听他们几人争来抢去，均要以死换取别人活命，诧异之际亦感有趣，忽见红衣退后数丈，远离众人，知道他心中已起自杀之念。虽然惊鸿谷四个尊者并非什么善类，但此时面临生死抉择，人人表现俱是不俗，这情形颇出意料。凌炎暗中觉得若红衣这样死去，未免不妥，见他出招自杀，不及细想，先出手救了他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