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雷神之怒 -- 第十章 凌炎的决定
洛仙儿眨眨眼，道：“你先告诉我那天你怎么收拾的他。”凌炎笑道：“那又什么好说的？”洛仙儿说道：“哼，这家伙脑袋不大灵光，人长得又难看，我最讨厌他。”
凌炎说道：“那你还带他出来？”洛仙儿道：“是哥哥叫人跟着我，不知道怎么他就来了。”凌炎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出来玩玩，也要这么多人跟着。那个红茵呢？”洛仙儿道：“红茵是灵初姐姐的属下，每次我出来她都跟来的。”
凌炎听到“灵初”二字，想起那夜在依林村，那个泰格大人曾说过，英罗等人能被赦免性命，这名叫灵初的女子实在功不可没，所以心中先有了几分好感。
洛仙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宫中，没人陪我说话解闷，只有灵初姐姐心中老是记着我。她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凌炎点了点头，心想：这样年纪的姑娘，正是最喜欢玩耍的时候，却每天被关在深宫之中，偶尔出来游玩一回，也要一大批人跟着，毫无乐趣可言，说来有点可怜。
洛仙儿笑道：“别尽说我了。说说你吧？我看你不像是这里人。”凌炎挠挠头，说道：“我有什么好说的。我来你们这里才一个月，平时除了在码头做工，就是看着妹妹。”洛仙儿拍手道：“你有个妹妹么？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凌炎笑道：“我这个妹妹除了饭量大些，就是只知道顽皮捣蛋，还是不看的好。”
这时门板“咚咚”响了两下，只听红茵在门外说道：“小姐，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洛仙儿向凌炎的脸凝视片刻，笑道：“他们就是这样，难道还会有人吃了我不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这？我来找你说话。”一种既失望又无奈的神色已在脸上显露出来。
凌炎不禁心中一荡，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来找我说话？”洛仙儿张开口，却欲言又止，脸上悄悄泛起一片红云。
只见洛仙儿站起身来，走向门边，忽又转身说道：“从上次到今天，整整半个月。再过半月，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说完嫣然一笑，出门而去。
凌炎怔了半晌，从窗口望向街上，看到洛仙儿在红茵与封熊陪伴下穿过街道，向北面走去，三人身后还跟了十几个人，自然就是什么王朝侍卫了。直到洛仙儿一行人身影完全不见，凌炎尚自望着大街出神。
那饭馆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跑上来点头哈腰地问道：“小哥，还要点什么？我这就去办。”凌炎道：“不用，多谢了。”说着摸出钱来算帐，那伙计却无论如何不肯收，那自然是因为洛仙儿的缘故了。向那伙计询问洛仙儿的事，又遮遮掩掩不肯实说，凌炎无可奈何，最后道了谢离开酒馆。
此后的半个月，在凌炎来说，与上次大不相同，用“煎熬”来形容，大概并不过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心中尽是“洛仙儿”三字，有时甚至念出声来。有几次直引得阿郎用疑惑的目光看他。至于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少女如此地念念不忘，凌炎自己却也说不上来。
好不容易又等到半个月之后，凌炎一早就带了虎头再次来到了那家饭馆。一路上他就在想，虽然上次洛仙儿说过想看看虎头，但虎头这小姑娘什么礼数也不懂，可别惹得洛仙儿不高兴。不料这次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又等到午后，看看太阳西斜，桌上菜肴虎头也不知道已吃了几大碗，仍是不见洛仙儿人影出现。
凌炎站在窗前，注视着外面的街道，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叫道：“伙计，再给我一壶酒。”一转头，却见那跑堂伙计正站在自己身边，也伸长了脖子向窗外张望，听到凌炎说话，忙一哈腰笑道：“马上就来。”又加上一句：“小哥，我看今天那位小姐大概不会来了。”说完转身去拿酒。
凌炎看着桌上的两个空酒壶呆呆出神，虎头对哥哥的异常神态却全然不见，打了个哈欠，摸着高高鼓起的小肚皮，问道：“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只见那伙计送上酒来，凌炎说道：“喝完这些酒，我们就走了。”表面上他是在回答虎头的问话，其实在他心里，这话就像说给洛仙儿听的一样。
哪知最后一杯酒已倒进杯中，洛仙儿也没出现。凌炎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喃喃自语道：“凌炎啊凌炎，人家是王朝中的贵人，你又算是什么人物了？嘿嘿，别再犯傻了吧。”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摸出钱来放在桌上。说道：“虎头，我们走。”虎头“哦”了一声，又顺手抓起一个苹果，站起身来。
这时，凌炎透过窗户看到十几个人身穿王朝侍卫服饰，走过大街来到酒馆门口。他心中“突”地一跳，忽然有了一种庆幸自己能够等到现在的感觉。只见门帘一动，走进一个人。但这人并不是凌炎苦苦等了一天的洛仙儿，而是那个白衣女子红茵。
红茵径直来到凌炎兄妹俩的座位边坐了下来，却不言语，只是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盯着凌炎。凌炎看看门口，不像再会有人进来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洛仙儿呢？她怎么没来？”
红茵并不回答，又盯着凌炎看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奇怪，奇怪，哼，真是奇怪。”凌炎心中迷惑不解，凝视着红茵，问道：“我不大懂红茵小姐的意思。”
虎头大口啃着苹果，一双大眼睛看着红茵和哥哥，搞不清这白衣女子是怎么回事。只听红茵说道：“小姐让我告诉你，她不会来了。”
自从凌炎看到红茵独自前来，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有失望，有愤怒，还有着一点点自嘲。不错，自己一个流浪的穷小子，凭什么想见洛仙儿？以她身份来讲，正是一呼百诺，整天不知道多少人围着她打转，见面总共不过两次，人家随口说说今天来这里相见，难道自己就当了真？若说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似乎稍嫌刻薄，但如今看来，却再也没什么言语，可以形容此等境况。
想到伤心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当下将头一昂，笑道：“对于红茵小姐特来告知，凌炎心中十分感激。请转告你们小姐，今后请不要以凌炎为念。”说着，牵了虎头的手，向外走去。红茵冷笑说道：“走得倒是不慢。我本来觉得小姐涉世不深，看错了人，果然不错。”
凌炎转身望向红茵，说道：“到底有什么话，请红茵小姐明说。”红茵仍然保持那种冷冰冰的神色，说道：“从现在起，她大概再也不能出来见你。如果你扭头一走，当然是一了百了。如果你想见她，倒还有一条路可走，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凌炎脱口而出说道：“我当然愿意。”
话一出口，凌炎立即满脸通红，红茵脸上也突然现出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意一现即隐，又恢复了冰冷漠然的神情。又是片刻沉默，红茵说道：“我们真武王朝与摩纳王朝约定今年一起出兵清剿横空岛，一年前就已开始召集天下有志之士，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凌炎皱皱眉头，不知道红茵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听红茵继续说道：“你明天到城东白虎庙来应征，如果你运气好，能够通过，那么便可以永远留在玄都城了，甚至可以成为王朝侍卫，这就有了再与小姐相见的机会。”
凌炎问道：“这是你们小姐让你来告诉我的么？”红茵不答。凌炎说道：“王朝侍卫什么的，凌炎不感兴趣。我曾亲眼见到上次与你同来的那个封熊，竟要杀害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要凌炎和这种人为伍，嘿嘿，还是免了。”
红茵冷笑一声，说道：“我告诉你，同是王朝侍卫，坏人能做坏事，好人就能做好事。你也不用装清高，去是不去，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出门而去。
凌炎生性懒散，从小就过上了流浪的生活，到处里随遇而安，至于明天如何，那是从来不下功夫去考虑的。直到最近一个月来偶遇令他念念不忘的洛仙儿，使他心中陡增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奇妙感觉，但具体是种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时时都想与洛仙儿相见。今天苦等一天，心情本来失落之极，一听到红茵这样说，便立即有了应征的念头，但他随即想起了那晚在依林村，所见到的那些“王朝侍卫”的恶行，不由得犯了踌躇。
凌炎心中知道，今天红茵必定是奉了洛仙儿的嘱托前来传话，足见这少女对自己也是颇为关注。但加入王朝侍卫的行列，却是他所不愿。各种想法在他脑中转来转去，仍是不得要领，在走回码头的一路上，对于该不该为了见到少女洛仙儿而去应征，始终拿不定主意。而虎头沿路大呼小叫，采野花捡石子，玩得兴高采烈，对于哥哥的烦恼全然不见。最终，红茵临走时的那句话令得凌炎下了决心。
同是王朝侍卫，坏人能做坏事，好人就能做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