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106章 妖气

楚华生嘴角淡出一丝邪魅的微笑，自然而优雅的坐在金九的前面。他脸上的神情无懈可击。金九看着这一张淡定的面容，心里浮起奇异的念头。似乎这间书房变成了楚华生是主人，而自己是客人。金九见过很多有才气的傲人，这种人得到命运的眷顾却被生活强奸了。没有伯乐的慧眼相识，大多像路边的野狗苟活在世。中国有才气傲气的人很多，但真正真正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境的人却没有几个。更何况是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傲气是建立在资本雄厚的基础上的，你一个再牛逼烘烘的博士没有一点人际关系若找不到工作比一个农民还不如，农民还能养活自己和家人。你博士生的嘴里只能蹦出几个闷骚的词语，最后只能喝西北风去吧。没有本钱就把那自命清高傲气给扔到火炉去。才气？中国十四亿人口，比你有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金九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事实上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着。光是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金羽就输了三分。论胸襟与谋略也不见得胜。这个时候的金九不是带着一个家长似的眼光看楚华生。而是一种男人看男人的气度。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很少了，好好珍惜。”金九似有所意道。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楚华生心胸突然涌出一种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抱负，没有丝毫的隐瞒，就算隐瞒也不可能瞒得过金九这是老狐狸的，“一个人一辈子若不做出一点轰轰烈烈的事情来总觉得枉来人世一回。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金九对他而言是一座高山，但不意味着是不可超越的。只有爬过这座高山，才能去爬另一座高山。

“你很自信。”

“楚华生居然很有礼貌的道：“谢谢九爷没有说自大。”脸上挂着使人放松警觉性微笑。

“能把张旭的草字写得这么精髓的没有自信是不可能的。”

楚华生这厮竟然脸皮厚得要命，能得到金九的评语足以证明他在他心里的位置了。

金九威严的目光注视着楚华生，许久，仿佛卸下面具似的，锐利的眼神出露出老年人特有的疲倦：“我老了，也就只有金羽这么一个儿子，白发人送到黑发人场面我承受不起。我还想抱孙子。”

这几句话几乎是变相为金羽求情了。

楚华生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天下没有白掉下馅饼的。金九说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脑子在飞快的思考着，殊不知金九是有苦说不出啊。

楚华生可以肯定金九绝对不会那这种低级的话敷衍自己。

“九爷，我会记得你说的话，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楚华生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承诺退出了书房。路过一个树的时候，眉心的妖痣突然诡异的闪动几下。生出一种很奇异确模糊的感觉。

金九看着楚华生消逝的背影，脸上的神情破天荒的浮起敬畏的神情。一个眉目如画风华绝代的中年男子一身百色的衣衫，如幽灵般的现在窗棂上。身上散发一种道法自然的气势。那个男子赫然就是跟在那个可以用沉鱼落雁四个字形容女子的惊艳男人。

郝连清秋。本是中国八大家族之一郝连家族的继承人，只是不知为何在十年间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为情所困放任自流，也有人说为了悟剑之道闭关十年。有关他的版本不下二十余种。

郝连清秋的面上淡出的微笑颇有出尘之意。杀人他从来不手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真正能让他杀得痛快太少太少了。

金九没见过郝连清秋，但他一眼就认定这个人惊艳的男人就是郝连家那个代怪物，诗词画书样样精通，而且剑道高手的郝连清秋。

月光之下的郝连清秋神情之飘逸，风采之潇洒让人浮想起世说新语中的王右军对杜弘治叹道：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抑或时人目夏侯太初的“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李安国的“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你倒是挺机灵的。”郝连清秋的声音如他的名字一样，于清秋中透着一种清冷味道。

一个中年人把这几个字用在一个年过花甲老人身上未免有在一种说不出别扭的感觉。可偏偏这几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了味道，不仅使得人讨厌，而且生出他应该是这么说的。

金九起身，对着郝连清秋发自内心的敬畏，在他的眼里，他的貌似根基很深势力就连郝连家族塞牙缝都不够。

“郝连公子。”

如果金九是空山中的小溪，郝连家族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上海天门的四将说起来也是风云人物，但根郝连这种大家族出来的怪胎相比，立刻相形见绌。

郝连清秋的突然惊现让金九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像他这种不入流的小人物怎么惊动郝连清秋？只有一个原因，为楚华生而来。金九夜见楚华生其实是有目的的，他再什么洞世豁达也不能眼睁睁楚华生把自己的儿子给杀了吧。他不杀楚华生也有很多顾虑的因素。其中就有唐五和李书临走前交代隐晦性的言语。再者在楚华生的身上他看到自己年少的影子，也不忍心杀之。只有把他逐出斧头帮了，让他自创门户。是龙是虫就看他了。如果楚华生真的执意杀金羽。金九也只有被逼出下策了。

“你还没有那么大的资本让我深夜探访。”郝连清秋一针见血道，身子骨散发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因为你不配。”

金九知道，所以没有往下问。他也不敢问。

郝连清秋面上浮过一丝怅然的神情，一闪而过。

“年轻人的事情年轻自己会处理，你这个半死老骨头就不要指手画脚了。”郝连清秋淡淡道，“你应该听过我杀人的原则。”

杀人杀到底一如送佛送到西。

“是，公子。”金九自然听说过郝连清秋令人发指杀人事迹。

金九也发显得恭敬了。掌控生杀大权威严荡然不在。

“今天本少爷心情不错，只告诉你三个字。”郝连清秋嘴角逸出祸国殃民的微笑，只是眼中的寂寞苍凉如远山，淡淡道，“叶浮生。”

飘然而去，如山水泼墨画的灵气骤然隐去。月光暗淡。

“叶浮生？”金九喃喃念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身体竟然控制不住的发抖，仿佛这三个字带着一种妖邪气氛，书房里顿显得如鬼墓的阴森凄凉。他不由瘫软在地，仿佛一团烂泥。

有一种人强悍到听其名字都生不如死的感觉，无疑他已经站在世界的巅峰舞台俯瞰跳梁小丑。

“起风了，下雨了。”楚华生静静的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他清瘦的背影从后面看上去显得很孤独，他好像在寻找某一个突破点。只听轰轰不绝于耳响雷声似乎在他的耳畔边响起，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穹苍。一颗颗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般闪着银光从九天之上滚滚下来，楚华生依旧在雨中行走着，雨点打在脸上有一种又麻由辣的感觉，心中却出奇的宁静。

楚华生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血腥的弧度。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在四周隐而不发。似乎在等待着最佳的暗杀时机。这种强烈杀气应该是名门的人才具有的。自己没有找他们算帐，他们却找上自己了？楚华生的眉宇间的妖红的殖诡异的跳动一下。

一种妖气无形中从他清瘦的身躯中缓缓迸发出来。

轰一声剧雷响起，银白色的闪电划破死气沉沉的黑夜，一道醒目的刀光随着─声霹雳后凌空下击，挟带着天地之威，斩向楚华生的头顶。

楚华生身形暴退，眸子闪过暗红色，脸面竟然被这浓烈的杀气逼得有刀入肌肤的感觉，“当”一声，那一雷霆一击的刀直接没入地面，迸发出碎石般火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