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医院乍起风） -- 第三章（医院乍起风）/第6节：新锐医生何国柱
第三章（医院乍起风）/第6节：新锐医生何国柱
何冉冉一时间亦不明白，自己何故受到环境剌激，就马上会进入一种连自己也诽说不清的迷离状态？而且往往不是血腥场面所致。当时自己倒不是完全失去知觉，而是进入另一种不能摆脱的冥想之中，近最比较明显的是回到家何府第别墅门前像欧洲教堂般的建筑，以及看到了医院第一病区监护室里那个赤身裸体的病人，而早在学校，这种情况亦多次出现。她翻阅了诸多心理学和精神科方面的书籍，都无稽可查。如果讲是昏迷，自己却有意识，如果讲清醒，旁人呼唤自己又无法回应。这是一种间歇性病吗？好像又不是。
万幸，阮明良暸解她，庇护着她，每次醒来，第一时间映入眼内的，就只有阮明良清清秀秀的帅哥形像，没他，自己后果难料。
医院分配一个单元一厅两房45坪厨具卫生基本整备，她就允许阮明良同居，当然，时下打工者都学会了“同居不同房，同房不同床”。这种候鸟迁徙栖息方式，通常会被刚走上社会的毕业生所推崇和接受。何冉冉和阮明良亦万变不离其中。
阮明良牢骚诸多：连跑步机都没有，算是家呀？
何冉冉知道他连留恋在何府第别墅的优越环境里面：自己打拼，日后成家立业亦会有那一天。
阮明良惭愧：妳父亲，我承认自己没有这种能量可以释放。打工式创业何时才能买不丢格的座驾？先成家后立业也是我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何冉冉：机会到处都有，关键是慧眼出珍珠。
阮明良撇嘴：哼，要我像妳父亲那样50好几，才腰緾万贯，妳早成了黄脸婆，老公却不是我。
何冉冉莞尔：只想成为百万富翁又不想劳动创造，2条路，股民抑或彩民。
要向妳父亲睇齐，人无横财不富马夜草不肥，机会都留给了暴发户，中国还没有贵族，创业只能向暴发户学习。
其实你十分抵触我父亲，一口一个暴发户，恨不得万人唾弃。
这是妳的臆断，我没这样想过。
虚伪！
当然，富家女，脾气说来就来，她丢下阮明良，独个从五楼下来，个人活动。思念一转，想看看晚间住院部会是何种情况。
2病区小花园水静河非。
进入最里面的康复病房区，这里住的已经相对稳定的病人区，不像外面的病房，一到8点就锁房门，这里病人相对自由，可以看电视，可以串门。
内里却是一片嘈杂，烟雾撩挠，。冉冉在犹豫，独个进入会有危险？见宋侃扯着郝奀争论走来：番医生，我讲家属会用药削弱病人体能，然后再用激素让病人康复，他不信。
郝奀正好：番梦冉医生，宋侃讲医院有很多给病人痛苦的药，他却又讲不出药的名称，我能信他鬼话？
不相信吃亏的终究是你自己，今后日子流流长，等你真正体验到我所讲的，你耄耋老已，迟了。
郝奀：向番梦冉医生论证，她可能知道。
其实，番梦冉就是何冉冉，医生在这里用假名，名字里会夹杂偏僻字，能考验病人的文化程度。而她改名还有另一层顾虑，郝奀她是认识的，但为了避免他緾着自己或者以熟人的身份要求帮忙，她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番梦冉。还好，郝奀没能认出自己。毕竟三年了，豆蔻年华的她正值一生中蜕变最大和最快的阶段，快乐姑娘一天一个样。
她怎样回答郝奀和宋侃？只有敷衍：刚来哦，我不知道。里面何故嘈吵？
喽，是何国柱医生同病友打麻雀，进来玩玩。
有何国柱垫底，番梦冉开锁进入。
人围了里三层个三层，大家见是新来的番梦冉医生，都让出空隙。番梦冉看何国柱的牌正在叫“三飞”，何国柱拿出一只牌正要出，番梦冉：不是这样，成了“吊卡窿”就了被动。
何国柱还是把那张牌打了出去，对家村长食胡。
村长探问：何医生已经三盘包出重，还玩不玩？
何国柱看一看番梦冉就收牌，三家追住他要烟。
何国柱掏出三块“德芙”讲：抽多了烟不好。
俩人走出病房，病区再一次喧哗。
何医生决定：这回要回去看看。又打架了？
嘈杂的是电视机前面的十几个病员，抵达时，刚起的波澜已经平伏。
何医生：怎回事？刚才谁在嘈？
没人回答。
何医生关了电视。
李森紧张了：何医生，刚才电视里播出欧洲好几个小国的精神病人和他们的家属上街示威抗议，只是几个画面，没有解说词。我们觉得奇怪所以喧哗。
番梦冉论证：真的？
在坐的好几个病人都说是真的。
何医生警告：看就看，不准嘈吵，再嘈关电视机一周。
俩人逐退出病房区。
何医生启蒙：不出奇，原来华约阵营，都是沿用苏联模式对待精神病人，手段凶残，前苏联还用精神病院作为政治异见分子的监狱，现在苏联解体，他们那套理论自然被唾弃甚至于被追究，这些小小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病人和家属起来闹事，可能就因为政府取用的是苏联模式对待病人有关。
番梦冉：我们国家呢？
何医生没有回答，却问：有收听《美国之音》广播吗？
番梦冉：唔，虚不受补。
文革结束，改革开放也都数年了，没有必要默守成规。
回到医生办公室：何医生经常晚间来病区？
常态。喝茶，偷许庭美区长的好茶叶。
何医生，你才刚打麻雀出错牌，是故意的？
故意输，让他们追着来。病人主动接近医生，正是难能可贵的事情，这里的玄机妳亦清清楚楚。
我是新来，你的工作态度与我所学习到的截获在不同，是不是另有秘笈？
没有，我常在想，既然传统的医疗方法总是难把病人治愈，是不是方向存在问题？想到了另辟溪径。要令病人信赖医生，唯一就是把自己抬至高不可攀？用知音或诤友形式同病人沟通，是不是同样可以达到瞭解他们的心事及隐秘？做一个与病人朝夕相伴的朋友，达到有功效地规劝他们。病者大都属年轻人，交友是他们最为乐衷的。我想从这个角度开始试试。
番梦冉试问：达到目的了？
何医生惬意：目前进展尚好。
取得病人的高度崇拜和绝对敬重，是医疗理论的基础，如果没有一个偶像级人物，很难令他们绝对服从和配合。
何医生坦诚：崇拜和敬重所能存在的对像往往是对长辈，这里面夹杂着敬畏，仍然隔阂，沟通就可能存底线。
但是，个脱离这个基础，随后各种各样治疗手段将被否定，你又怎样对病人实施治疗？
何医生惆怅：的确，我亦好矛盾，明知道现在的医疗理论存在缺陷，否定了却没有能力替代。
现在医院好好的，很多病人都在治疗之下康复出院了。
何医生明言：这是表面现象，出院后的病人基本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所谓的治疗实质上是一种至残状态下的药物控制，这不是最理想的治病方法。对于病人的心态，我们医生还是缺乏更多的暸解，实操中，走入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恍若是入迷宫找出口，病人会封闭或说谎，再者否认事实，这都是难以破解的门槛。如果单纯靠对医生的崇拜和尊敬，是不足以套问到病人最为隐蔽的秘密。相反，以一种好友的关系，解密可能相对容易。
番梦冉：精神病学是从心理学基础发展起来的，但心理学亦存在多种流派，相互争论不休，依赖它的学说上建筑的精神病学有所成理论往往摇摆不定，无可适从。我都觉得理解存在困难。
我们现在所能依存的医疗体系，还未能彻底摆脱前苏联模式，这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苏联模式对病人的控制是比较有效的，特别是与之相同的社会制度下，很明显，“行为干预”就是苏式化，前苏联，是用作监视“政治异己分子”的。用作对付精神病人也无可口非，问题是众多病人无法接受，极度痛苦，他们对医生和医院的抗拒和抵触由此而生，这会给治疗带来难度。
不接受也得接受，病人应该没有选择权。
何医生指出：这是个弊端。我有病了，我可以选择看中医或者看西医，甚至只看理疗。如果讲精神病人没有选择权，那么，他的家属总可以代替他作出选择。比喻，病人接受那些理疗，那些药物。很可惜，现在对病人进行ECT（电击）前，医生都不会通知家属，甚至于家属不问及就永远当没有此事。
番医生忧虑：有可能家属不懂这些医疗知识，他们无从作出选择。
这主要是医生解释工作欠缺，多做医疗方法的解释工作，让家属自己作出明理选择，应该这样。文革结束，固有的很多做法应该重甄别，有没有与法律相违背的。更可惜的是，没有知名人士走入这个领域，这涉及到病人和家属的个人权利。
番梦冉存疑：哎哟，让你对牛弹琴了，我太顽愚，尚未开发大脑。
不奇怪，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认识和理解的过程，慢慢来吧。何国柱呷完最后一口茶，吩咐：锁好抽柜。
番梦冉看着何国柱出门的背影，顿觉很另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