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的红笔录 -- 第三十五章 羊兄弟，我为你悲哀
阿辉家养过羊，阿辉每每想到这件事，感觉都比较奇怪和凄惨。
父亲张恒联属蛇，阿辉觉得他的命格与羊相冲。
我们一般人其实根本对羊不怎么了解，平日说的羊又称为绵羊或白羊，在生物分类中属于哺乳纲、偶蹄目、牛科、羊亚科，它是人类的家畜之一。它是有毛的四腿反刍动物，原为北半球山地的产物，与山羊有亲缘关系；不同之处在于体形较胖，身体丰满，体毛绵密。头短。雄兽有螺旋状的大角，雌兽没有角或仅有细小的角。毛色为白色。
也就是说我们口中的羊是不包括山羊的，这让阿辉想到战国中期赵国的公孙龙在《白马论》中提出了诡辩论命题“白马非马”。
让阿辉更惊讶的是，羊原来是属于牛科，也就是说羊和牛是同源的。
汉代许慎说：“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
明末清初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说：“东南少羊而多鱼，边海之民有不知羊味者，西北多羊而少鱼，其民亦然。二者少而得兼，故字以‘鱼’、‘羊’为‘鲜’。”这便解释了个“鲜”字。
阿辉很少吃过羊肉，在阿辉有记忆的二十几年里，除了特殊时候的几次买菜办酒不算，只记得家里父亲买过一回熟羊肉，做了两碗汤。
阿辉和羊很有感情，大概初中时期有段时间，张恒联从外面捉了一只羊回来养，从此阿辉有了养羊的短暂经历，之所以说短暂，是因为那羊很快就挂了。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那羊居然是吃老鼠药死的。
我们知道，明太祖朱元璋在1328－1344年除了吃奶和做婴儿外，为后人津津乐道的主要经历就是放牛，阿辉幼时只看见过牛，那几乎是阿辉幼时看见过的唯一一头真正的牛。那时阿辉还小，估计只有五岁左右，某日众小孩子到当时生产队一间放生产工具的大房子里玩捉迷藏，碰巧看见一头大黑牛在里面圈着，它的一双大牛眼睛很无辜地看着阿辉几个小弟兄，嘴里面叽咕叽咕咀嚼着一刻也没有停过。等阿辉自己养羊的时候，阿辉已经到了十二岁左右了。
家里有羊，阿辉就对狗的照顾少了一点，这个叫顾此失彼。
每到放学，阿辉就把羊牵到港东面的草地上让它吃草，这时候黒虎就绕着阿辉周围跑来跑去。羊这动物生性温和，没有凶悍之气，柔和得从始至终，阿辉和羊相处久了，那只羊看见阿辉也高兴，任由阿辉牵着它跑。阿辉也不乐意使劲拽它，怕它受疼。阿辉对狗和羊差不多对待，一视同仁，一样用手慢慢抚摸它的皮毛，和它说悄悄话，同时感受着大自然的勃勃气息。
这一刻阿辉的心远离了学校，远离了作业，远离了任何的人世羁绊，独独和羊和狗体会着俗世少有的静谧。
阿辉怎么也没有想到，家里的羊，那天天自己放学后一手牵出去的羊很快地就死了，而且还是暴死。
原来阿辉家把羊放在猪屋里养，猪屋处在厨房间的南面，门口朝东，阿辉每到过年总要在猪屋门上贴一副自己写的对联：“悟能壮哉，好；猪仔多矣，善。”
猪屋主要是养老母猪，不过久而久之，附近的老鼠也来这里凑热闹，它们这些鼠辈鼠孙经常偷偷在猪屋里面到处溜达，其实也没什么娱乐节目，它们就是喜欢偷吃猪食。
鼠患愈演愈烈，等到了冬天鼠患就到达到一年的极端，人每次只要一开猪圈门，就会看见几个老鼠上蹿下跑的，到处逃，有一次阿辉看见老母猪的肚子上居然有一只老鼠还坐在上面取暖。阿辉的妈妈张传凤看见了，对此深恶痛绝，就叫丈夫张恒联去对付。张恒联很快买来老鼠药，放在菜叶上药老鼠，估计那时候买的大多是毒鼠强之类的毒药，含有剧毒。有了这玩意，鼠患减缓了许多。不过等猪圈里面养羊的时候，老鼠没有药尽，那只唯一的羊倒是吃了那放药的菜叶，直接蹬腿死了。
很长时间，阿辉心里是无法原谅父亲药死小羊这件事的。父亲也没有料到这事，大概心里不服气，回头又捉了一只羊回来养。阿辉也没有办法，死者死矣，活人还要继续生存下去，只好把对原来那只羊的思念，放到养这只新羊身上。但是阿辉做梦没料到，这新羊也没活过几个月，继续走了前者的老路，仍然吃了老鼠药追赴黄泉了，它像一个战场上真正的勇士一般慷慨赴死追求宿命，真正做到了前仆后继。
原来，自前面那羊吃了老鼠药死了之后，张恒联开始想办法尽量不在猪圈里面放药，但是后来老鼠根本不见少，还越来越猖獗，张恒联忍不住又下老鼠药了，但是这回老鼠药不放在菜叶上了，吸取上次的教训，老鼠药改放在红薯片上，而且把红薯片放在钓在半空的桶里面。张恒联估计对这个方法非常满意，他想不出羊这回还有什么危险。不过，老天爷确实是给他开了个玩笑，因为那只养了几个月的羊终于还是吃了老鼠药而死。
某日晚上，阿辉正睡得熟，忽然被一声声怪异的惨叫惊醒，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里发毛发寒，似乎含着无限的悲苦和凄惨，阿辉吓一跳，心说什么东西在叫，听声音是猪圈里面发出的，难道是有人偷羊？
那时候农村偷羊的也有，猖獗的盗贼能够在人家羊圈里面搞现杀，把不要的零碎放在那里，值钱的羊身上的东西全数偷走。阿辉想到这里拿起一根棍子就下去了。到了楼下面，阿辉看见父亲张恒联也醒了，张恒联的面色很奇怪，表现得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他很简单地对儿子说了一句：“荣辉啊，咱家的羊要死了，又吃了老鼠药！我们一会把它抬出去埋了吧！”
阿辉瞪大眼睛，全身上下激灵灵打个颤栗，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盖心头。
这时母亲张传凤已经埋怨起来：“放什么老鼠药，前面一个羊好好的被你药死了，现在这个又被你药死了……唉！”
阿辉到了猪圈一看，场面很恐怖，一个死老鼠倒在羊圈里面，身体还在一下下地微微抽搐，它身边不远有一片未完全吃掉的沾着老鼠药的白色蕃薯片，想来是老鼠咬着蕃薯片毙命在羊圈里，那薯片又接着毒倒了羊。
那平日活蹦乱跳的羊儿此刻已经躺在羊圈里面，闷闷地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声，又一声，“咩……咩……”，惨叫像一下下重锤击打在阿辉的心坎上，阿辉心都颤抖起来，一股浓烈的悲哀深深地占满了阿辉的全身。阿辉至今都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到父亲张恒联手里，总会被他搞到无法挽救的地步。那股深深的悲哀至今埋藏在阿辉的内心深处，偶尔会散发出一点。看着那只羊暴突起的眼珠子，阿辉久久没有讲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阿辉简直无话可说。从此阿辉家再不养羊。也没见张恒联再提养羊的事，如果再养，阿辉就会剧烈反对。阿辉简直无法忍受家里再出现一只羊，以为羊与父亲一旦取得交集中的一个点，那注定就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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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以后，阿辉还见过刘雪华几次，后来他已经不做老师了。后来不知道是刘雪华的女儿过生日还是什么喜事的，阿辉还去那里喝过酒。阿辉听说刘雪华接过两次婚，老婆都很漂亮。另外，刘雪华的女儿还和阿辉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小阿辉一届，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1996年7月，阿辉参加中考，考完之后，阿辉差不多就解放了，到姑姑家里玩了很多天，同时等考试分数。冬冬的父亲知道阿辉填报的志愿是高中，还比较遗憾地说：“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填高中的，应该报中专啊！你知道填高中会为家里增加多少负担啊！”
现在看来，他说的很有道理，中专当时很热，好多人抢着去上，但是他不了解，阿辉考中专没有信心。当年中专的起分线是532，阿辉的分数是520，根本达不到，更别提花钱去上，阿辉家没有钱。阿辉也不喜欢父母出钱让自己自费去上学。
当时东兴高中的录取线是492，阿辉只有上东中了。后来阿辉才知道，如果没有考到492，自费去上东中的话要多出4000块。当时生祠高中，也就是所谓的紧次于省靖中的“二流高中”起分线是527，阿辉差7分。
那时候中考体育考试有45分，也被列为试卷总分当中，阿辉父亲张恒联问阿辉要不要送点礼出点钱走后门，让体育分高一些，阿辉想到刘雪华临了象棋比赛才叫自己代刘宇峰名字去上场的经历，严词拒绝了好几次。后来张恒联和阿辉说：“当时人家刘老师说了，只要早说一句稍微意思一下，根本没什么问题，两条烟就行了。”阿辉每想到这事都不后悔，毕竟生祠高中的严厉教学不为他所喜，他满意自己的选择，再说在这上面求人，阿辉是不乐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