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章 销售与煎饼
在学校门口摆摊，一是违法。二根本不够生活费，更别说药费了。
总靠亲戚朋友的帮助并不是办法。
国家给了我低保，并给我上了三险，家里虽然受到了我若的祸端的影响，但毕竟有些家底，而且，我的朋友和父母的朋友，以及亲戚都在帮着我们家。
我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干的，父母把他们逝世后，我需要的钱都留了出来，何况还有这么一处在繁华地带的住房呢。
“老公，我养你吧，你别干了。”一直支持我的小超突然这么说话，让我很诧异。
“为什么？我问道。
“作生意，你需要大量的和不同的人接触，我怕你脑子动多了，对已经稳定的病情不好。”
原来，小超是一番苦心。
我轻轻的抚摩着小超，柔软的头发。
“我能战胜疾病，就能战胜一切。”我好象是对自己发着誓言。
小超的眼泪留了出来。
我于是象猎犬一样选择着适合的机会。
可做生意需要本钱，我怎么办呢？
找工作，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可正如小超的父亲说的，我这个年龄加上只有成人大专的学历，找工作很难。
“销售，销售工作对人的年龄要求不高。”可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冷酷的现实，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的岁数太大，不适合做销售。”我走了无数家公司，得到的都是这句话。
我此刻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良好的身体素质。
我去了一家健身器材公司，去面试装卸工。
“你去举举哑铃。”这个老板长的很精明，带着一副眼睛，从短袖衬衫中露出的粗壮手臂，证明他爱好健美。
我虽然追求精干的体形，但是因为天生力量很大，一手就把一个30公斤的大哑铃举了起来。
“好，公司雇佣你了，月薪1000元。”
我又有了工作，这时的小超同时打着两份工，为了我生活的更好，她跟我住以来，没有卖过一件漂亮衣服。
小超回家已经是凌晨了，但是我一直在等着他，我要把我有了工作的事情，告诉她。
当小超疲惫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
“走，咱们吃宵夜去。”。
她明天还要早起打工。于是我拒绝了她。
但是，小超一把拉起我，我们去吃了羊肉串。
那是我今天看来吃的最好吃的一次羊肉串。
我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就给母亲和小超买了两件便宜的漂亮衣服，给父亲的则是一条他爱臭的烟。
我觉得母亲和小超穿什么都好看，而且似乎父亲抽我买的烟，我并不觉得我吸二手烟会给身体带来伤害，反而看见从父亲嘴里吐出的烟是一种享受。
我工作十分的努力。
装卸工虽然是一件靠体力的活，但是聪明也是重要的。
我总能把沉重的健身器械，灵活的拆装，迅速装箱。
只是因为，常年的健身，使我对于健身器材太熟悉了。
这一切老板都看在了眼里。
突然，有一天，老板把还带着一身臭汗的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愿意做销售吗？“老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先喝杯茶吧。“喜欢茶道的老板，给我倒了杯茶。我感觉很荣幸的拿起了茶杯。
“我这个年龄还可以做销售吗？”以前面试销售，多次被拒绝的我，对于销售工作没有了信心。
“年龄不是问题，你很聪明会干好的。”
我的薪水变成了1200元，加20%提成。
“一个32岁的装卸工居然被提升成了销售，老板不知道怎么想的？”
一个身材肥胖，长的很刁的女人这么说道。
她是销售总监。
我此时已经是西服革履，当然是小超帮我打扮的。
但是，刚进销售的办公室，就听到这样的话，我很不高兴。
“这是公司定的业绩指标，2个月完不成任务，就得被开除。”
其实，本来公司，规定是三个月完不成任务，被开除，而且老板说了，三个月完不成任务，我还可以重新做装卸工。
但是，对我一开始就抱着看不起的总监，把规定改变了。
我从来没有做过销售，问同事吧，谁会把自己的销售秘诀告诉别人呢？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我郁闷的回到了家。
小超协助母亲做了一条我最爱吃的干烧鱼。
她们是想为我庆祝。
“怎么了？老公。：此时在我家中，小超就是我的爱人，父母的儿媳妇，所以当着父母她也称呼我为老公。
“我不知道如何下手，做销售？郁闷。：我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哈哈，学会郁闷这个词了。”小超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我的影响，反而跟我看着玩笑。
小超还冲我做着鬼脸，顷刻间，我的情绪好了。
一条三斤的干烧鱼几乎被我全部吃了。
每晚睡前，小超都会和我说说话的。
“老公，我相信你一定会把销售做好，你其实在学校门口摆摊的时候，就已经是销售了。”
小超的话提醒了我，虽然摆摊的日子不长，但也是销售。
“等我销售做好了，你就别那么辛苦了。”我搂着小超轻声说道。
“我的老公会当老板，有算命的和我说过，我命中嫁的人可以给我花园，带游泳池的。”
小超很喜欢游泳，此刻她似乎真的看到了我的辉煌。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的去上班了。
没有人和我说话，我自己坐在自己的作为上，那里有电脑和电话。
老板的管理很人性化，可以抽烟。
于是，我拿出了当年在大连常抽的“大鸡”牌香烟，猛吸了一口。
旁边是个老销售，业绩很好。
“大鸡，给我一根尝尝可以吗？”我看的出，这人实在，大多数人从外貌就可以大致看出他是什么人。
“老哥，我不知道工作如何下手？”我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希望得到答案。前面已经说过了，哪个销售会把自己的秘诀告诉别人呢？
可能是大鸡烟起了作用，这个老销售员仔细看着我。
“你很聪明。”他吐了一口烟对我说道。
“您怎么看出来的？”我很好奇。
“从你的眼睛。”他声音平静。
幸亏我现在吃的是没有副作用的药物，要是吃别的老药，目光就会呆滞，他肯定不会这么评价我了。
随后，他指了指电脑和电话，就开始工作了。
我却陷入了想象，的确，我虽然患有精神分裂症，但是已经好了，我的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
“健身器材，要往需要量不大的健身房推销，比如还没有建成的，想要设立健身房的小区。”
我们的公司，是个二手公司，老板无意中说过大的健身房都是从厂家直接进货的。于是我开始了验证自己的判断。
网络可以帮我锁定目标，一旦确定目标马上去干，这是我的性格。
可面对尚在动工的工地，我又一次陷入了无从下手的境地。
做销售有时候需要关系或者别人的提醒，这我很清楚，我的饿父母，以及过世的姥姥，姥爷都是搞建筑的。
“我应该怎么办？”我直接在餐桌上把问题交给了父母。
小超则是在一边看着，对于建筑业的事情她不懂，所以没有说话。
“儿子，你要找到设计师，这是很需要关系的。”父母回答我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难色。
我们的公司很小，没有公关费这项关系的。
我吃完饭，静静的躺在床上想打开关系的事情。
小超靠在充满精干肌肉的身体上。
“老公，我认为，不一定非要靠金钱打开关系，你们公司不是有成功的销售员吗？他们能作到的，你一定行。”
小超就是这样，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坚定的支持我。
“对啊，我旁边的老销售，就是个好例子。”我对小超说过他。
我这个人是跳跃性思维，一下想到了我爱看的历史书中的李鸿章，他用一个“诚”字来搞当时一片混乱的中国外交。
我也要用这个“诚“来作好销售。
于是我先冲一个离单位很远的工地出发了，我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我认为作为一个好多销售员，一定要有足够的吃苦精神。
这个地方远的快和河北交界了。
“你是干什么的？”工地的保安，首先是我面对的第一个关卡。
我虽然曾经患有精神分裂症，但是脑子还是很快的。
“我是给设计部送材料的。”我表情十分镇定。
“是这样，设计部在那里。”保安指了一个白色的简易工作棚。
我心中一阵窃喜。
“第一个目标达到了。”
于是我跨着大步走向了设计部。
来之前，我已经把总设计师的名字弄清楚了，他就郑伟。
从小在建筑行业的氛围中长大的我，当然知道该称呼他为郑工。
“我是来找郑工的。”屋子里都是在忙碌的人，所以我的嗓门大了一些。
一个开起来有60多岁，但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的人冲我走来。
“你找我什么事情？”他手头还有工作，所以话音急促。
“是这样的。”我把自己要推销的事情和他说了。
“你赶紧出去，不要影响我工作。”虽然我在来之前知道了郑工设计的小区是包含健身房的。
但是，没有想到他这样对待我。
我于是赶紧出去了，我可不想被保安赶出去。
但是，在我出去的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小动作，把我们公司健身器材的宣传材料放在了郑工的办公桌上。
由于这个工地太远，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我拿起了跳绳。
“老公，你这么晚了还要练啊？”小超的表情很心疼。
“作为你个好的销售，必须有良好的形体和充沛的体力，并且我太爱李小龙的身材了。”
其实，我已经比李小龙的肌肉线条还要精干了。
听我说完话，小超没有制止我。
“老公，你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的。“小超的眼神很坚定。
我那一夜只睡了三个小时，以后不管多忙，我都会完成自己的健身计划。
拿破仑曾经豪迈的说过人只需要睡三个小时的，我起码在做销售的时候作到了。
郑工办公的时候，猛然看到桌上的，我偷放的资料。
我们公司的资料印制精美。
郑工就当放松似的拿了起来。
“还很便宜啊”，郑工人很正，不要红包，于是，我居然接到了郑工要进一步商谈的计划。
“第一步就这么达到了。”我很是高兴。
我又一次到了郑工的办公室。
郑工仔细打量着我。
“你是不是很喜欢体育？”冷不丁郑工冒出这么一个跟业务无关的问题。
原来年轻时候的郑工，对体育的极为热爱，后来受了伤，就不能怎么运动了。
他凭借多年运动的经验从我的体形做出了准确判断。
“是的，我很喜欢运动。”我诚实的回答。
“行了这笔交易定了，开发商会听我的。”
我的第一次销售业绩就这么打开了。
以后，凭借诚实和勤劳，我得到了大量的提成，老板很欣赏我。
“等你自己成立了公司，咱们就结婚。”小超说的，也是我想的。
可一件突发事件，影响了我，并且导致了我的失业。
我装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瓶都是换过的。
可这天，太忙就把写有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瓶拿去了公司。
我向往常一样，把药瓶放在了桌上，同事们只知道我有鼻炎，因为我一直用装鼻炎的药瓶装自己的药。
那个对我一开始就抱有成见的销售经理，由于我业绩很好，威胁到了她的位置，于是总偷偷观察我，希望我犯错。
就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来到了我的办公桌前，看到了我的药瓶。
“哈哈，他原来是个疯子。”
当我回来的时候，老板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小张，由于你的病，引起了同事们的恐惧，所以，我决定不再雇佣你，补发你三个月的工资。”
“可是，我的病已经好了。”我争辩道。
此时我才想起，自己忘记了换药瓶的事情，当然那个销售经理大肆说着我的病会给公司带来的损失。
老板摇了摇头，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要三个月的工资。
其实我可以去告这个公司的，但是我没有。
回到家，我把事情说了，除了我以外，父母和小超都哭了。
“为什么一个已经康复的精神病人，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呢？“小超的泪水止不住。
“从此以后，我再不打工，要永远当自己的老板。“虽然我的提成根本不够成立公司，但是我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并终生遵循。
“我们都支持你。”
除了我以外的三个人都大声说道。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整天在街上溜达。
我感觉饿了就买了一个煎饼，很好吃。
“对，我可以卖煎饼。”我下了决定。
可连做饭都不会的我，只能长时间偷偷看人家摊煎饼，然后回家实验，费了不知道多少面，但是我觉得如果都是千篇一律的煎饼，不会生意很好的。
我终于研究出了一种，有特色的煎饼。
我开始了卖煎饼的生涯。
我卖的有些象山东的煎饼，不放鸡蛋，里面可以放牛肉或者鸡肉夹生菜，三块钱一个。
由于卖煎饼一个人不行，所以小超帮我收钱，她辞去了工作，本来她打两份工，工资不错，但是我不愿意我心爱的人太累了。
可一开始，没有人愿意尝这种煎饼。
“老公，你叫志强他们当托啊。”小超为我出了主意。
“对啊，范升和志强住的离我不远，可以在上班的路上帮我装脱。”
我和两个死党一说，他们欣然同意。
装的时候，志强尤其的象，他经常一下买三个。
然后大声说：“真好吃啊。”
在两个好朋友的帮助下，我的煎饼摊火了起来。
“今天赚了100元呢？”小超很高兴。
“以后我们会有无数的100。”我坚信这一点。
我是有执照的正规经营，可又有麻烦找上门来。
这天，我和小超正在卖煎饼。
突然煎饼车猛然晃动了一下。
我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粗壮的大汉，带着几个同样的长的很凶的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他妈在这卖煎饼，经过我批准了吗？”我当然知道这是黑社会。
我给一个等待的客人摊完了煎饼。冷静的说道：“我是正规经营。“我的声音很坚硬。
突然，我觉得脸上一震，鼻血留了出来。
我和这几个人打了起来，小超，从不和人吵架的善良女孩，居然也帮我打他们，我则用身体紧紧护着小超。
但是，对方毕竟人多，我和小超都受了伤，由于我的保护，小超没有受什么大伤，但是我却被打的很重。
“老公咱们报警吧。”在医院里，小超哭着对我说。
“没有用的，你报一次，他们还会来找你的。”而且我此刻，由于头部的重创，精神开始不好了。
这下父母和小超万分着急。
“别干了，咱们家不缺你那点钱。”母亲深怕我的病发作，精神分裂症会反复发作的。
我没有说话。
开始病态的整夜失眠，但是给我看病的医生很好。
他总会能即使制止我即将发作的病情。
他叫王刚。
我把他当成大哥哥一样。
我对他诉说了一切。
他沉思了一会，慢慢说道：“你要更坚强。”
坚强，我一定能作到。
当我正要走出王刚医生诊室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这是别人送我的喜糖，你太瘦了，拿去补充营养吧。”
我确实，因为劳累，以及不放弃的健身，变的骨瘦如柴。
王刚医生给我的糖，我一生都没有吃，糖是用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包着的，上面写着一个大的“爱”字。
我把他放在床头柜上，一旦看到它，就什么都不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