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两情若是久长时 -- 第十一章 变质
从回疆出来一趟一无所获,现在又要回去了。我发现我真的是很任性,此次出来自己受累不说,还连累凤一鸣也受了一份子苦,看着他淡如烟波的温润面孔,心头浮起一丝心疼。
我们连续赶了几日的路回到了回疆,胡斐果然在,我惊喜地望了一眼凤一鸣,他却将脸别在一旁去看别的地方了。
笑脸见到我回来,立刻飞奔到我身旁抱着我又哭又笑的。这丫头,只怕这些日子也没少为我担心,小脸整个瘦了一圈。我佯怒地对她说:“你这丫头怎么瘦了这么多,限你一个月之内给我补回来,否则看我怎么治你!”
小怜撅着小嘴眼泪汪汪的:“小怜担心小姐嘛!小姐这次不辞而别,担心的可不是小怜一个人,小姐你太过分了!”叽叽喳喳的跟我说了好一阵,才看到我身边的甜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跟她介绍了甜儿,甜儿对她笑了笑。小怜也不怕生,道:“你好,我是小怜,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前些日子我不在,真是麻烦你了,现在小姐回来了,以后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见她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来,这个丫头,摆明了是在表明身份,不希望甜儿再跟在我身边,看样子是在吃醋。
正说笑间,陈家洛领着众英雄也出来了,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他们夜晚还特意设宴给我接风。
席上,小康和小安一直腻在我身边,任谁也拉不走,也只好由得他们去了。凤一鸣呵护非就坐并排在我对面。凤一鸣闷无声响地低头喝酒,胡斐则毫不掩饰地看着我,我觉察到他的目光之后便回望过去,他有些微微地红了脸,低声道:“小弟,等散了席我有话对你说。”
我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飘向凤一鸣。他独自拿了一壶酒在自斟自饮,两颊已经微红,可他还是一杯接一杯。我知道他是心里难受,可见他这样,我心里也同样不好受,就像有一根针,一点一点地刺进心脏里面。
直到半夜才散了席,凤一鸣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心砚和小怜将他扶回了房间里,我看着他们离去,然后便同胡斐一起出去了。
胡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往前走,我便也不说话,一直跟着他。身后的灯火越来越远,当我们听不到喧杂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身注视着我。我也看着他,看着月光将他脸上的线条细腻的勾勒出来。
“你都猜到了是吗?”胡斐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感情,目光就像天上的孤月那样凄冷。
“什么?猜到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二妹。”胡斐紧盯着我,眼中的疼痛却像是突然释放出来,便再也挡不住了,天地间于是充盈了那种伤痛。
我知道程灵素的死给了他很大得胜还,那种痛苦恐怕是一辈子都磨灭不了的,可是能怪谁?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袁紫衣,何曾将自己的爱情分过一点给那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那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死亡,恐怕也是她自己在刹那便作出的选择吧。每当想起程灵素,我总是很心痛,但是对着胡斐的伤痛,我笑了:“是,我知道。”
胡斐对于我的笑很是愤怒:“你还笑!你既然知道那天你为何不说!”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说了有用吗?如果她还活着你能爱上她吗?你能像挂念袁紫衣一样天天把她也挂在心上吗?”说到最后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出来:“你扼杀了她的爱情,你叫她怎么活下去!”
“我!”胡斐愣在原地,半晌才喃喃道:“原来是我吗”
我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因为我想甩手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力气挪动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斐突然汹涌而下的泪水。
“对不起”我突然心软了,用了许久才讲出一句话,却不知道会不会能使他少一点自责。其实当他愣住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但是我忍不住就那样说了,若不是他的冷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虽然我知道其实不能把程灵素的死的责任全部投推到他头上,因为这样他可能会愧疚一辈子的。天呐,我这是在做什么!
“不”胡斐摇摇头,像是突然老去,有些蹒跚地向着夜的更深处走去,风把他无力的声音吹进我的耳朵里,“我想想,我想想”
一直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我终于再没有了支撑的力量跌到了地上。
“小姐!”甜儿略带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然后一个跑动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不一会就来到了我身边。
“小姐!”甜儿蹲下来小心地将我搂到了怀里,“你怎么了?”
我扯着她的衣袖,气若游丝:“我累了,累了醉”然后便迷糊起来,隐约又听到小怜和心砚的声音,他们大声喊着什么从远处跑来,我动了动便沉睡了过去。真的好累啊,身心俱疲。
从前不知道,可是接触久了,随着了解的深入,我惶恐地发现心里那份似乎是扎了根的爱情在松动,我自作主张构建的那美丽的楼宇已经摇摇欲坠。背负了那样一份感情,还能在爱吗?即使爱了,他的心里也会有很大一部分封闭起来只为了珍藏那份疼痛。
一觉醒来,我突然便想通了很多,心里一直以来的压抑突然就没有了,自己傻傻的坚持了那么久,却只是一次次的难过和伤心,如果放弃的话,那会不会就一直快乐下去呢
我揉揉脑袋下了床,天已经大亮了。我推开窗子,有一双含笑的眸子便突然就闯进了我的脑海中,我心头就那么温暖起来。不知道他醒了没有,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一定很难受,端一碗醒酒汤给他吧。
随意拢了一下头发,准备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刚走到门口,小怜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见我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有点迷茫的样子:“咦小姐,你醒了,我还以为你醉了”
我哈哈大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醒酒汤:“我有那么容易醉吗?”然后直奔凤一鸣的房间而去。敲敲门,没动静,我试着推推门,没锁,我便走了进去。
凤一鸣还在睡觉,可能是因为酒劲还没过,所以他脸上还有些酡红,眉头轻轻地蹙着,睡得很不踏实的样子。
我不忍心打扰他,便转身轻轻地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听到他轻喃:“歌儿”我以为他醒了,忙答应着回过头来,却见他还在睡梦里,原来是梦呓呢。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放下醒酒汤帮他拉了拉有些下滑的被子,不经意抬头,却不小心掉进了他如玉的眸子里。
呆了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慌乱地退了一步,忘了手中还拉着他的被子,直接拖到了地上。“啊!”我尖叫一声捂住眼睛背过身子去,“凤,凤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穿衣服了没有啊!”
“呵呵”一阵低低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里,然后渐渐的大了起来,很开心爽朗的样子。是凤一鸣吗?我从来没听过他笑得如此开心过。傻傻地转过身来看过去,穿了白色睡衣睡裤的凤一鸣正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整个脸上似乎镀上了一层光辉,我看的竟有些呆住了。
“若歌”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凤一鸣收住了笑声看过去。我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态,飞快地转过身去,大声答道:“是!”
陈家洛略微惊奇地看着有些奋亢的我,点了点头,有看向凤一鸣:“一鸣,昨夜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好些了吗?”
凤一鸣起身走过来抱拳笑道:“谢总舵主关心,出了还有些晕眩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了。”
“哦,那就好!”陈家洛关心地说,“年轻人喝酒总是把握不住尺度,喝酒伤身啊!”
“是,一鸣记下了。”凤一鸣对陈家洛很是崇敬,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很恭敬的应下来。
“总舵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估计他是为了找我才来的。
“嗯,是啊!”陈家洛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凤一鸣,对我说道:“出去谈吧。”
“好。”我答应着,先把醒酒汤端给凤一鸣,嘱咐他喝了,然后跟陈家洛出了门去。
一直走到大门外,陈家洛才停下脚步。我奇怪道:“总舵主您说吧。”
陈家洛眉头皱在了一起满目担忧:“你知道斐儿去哪了吗?你昨夜是和他在一起的吧?”
我一听顿时急了:“难道他昨夜没有回来?”
陈家洛点点头,担心不用言语便表现出来。
我愣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昨夜醉过去了,只记得他去了远处我也没想到他怎么会没有回来?”
陈家洛叹口气:“他从回来的时候就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只是担心他心神恍惚会出了什么意外。你知道的,自从破坏掌门人大会之后,朝廷一直没有善罢甘休,还有传闻说福康安的一个绝色妾室失踪了,怀疑是被武林人士掳走了,福康安正下令搜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