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梦之破碎 -- 第20章 往日女友
“她的伤不是很重，不过这几天还是要多加调养，请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医生说道。
妇人谢过医生，回头看了我和琪儿一眼，便拿着药方去取药了。
琪儿忽然笑道：“你看你头上的纱布，像个白帽子哦，好难看。”
我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挡下呢？还很痛吧？”
她摇摇头，故作深沉的叹道：“还好啦！那时看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怕伯父把你砸死了。你是我带到医院的，你出事我肯定会有责任的啊，所以我就好心……”
我紧紧抱住她，泪水躲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忍受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好在，她应该看不到。
哥哥对我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可是，我今天落了几次泪呢？
妇人走过来，递给琪儿为她刚拿来的药，声音中蕴含着歉意：“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她看着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
“你是想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我摸摸头上的纱布，问道。
妇人点了点头。
我笑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伯父为什么打我。”
妇人有些疑惑，奇道：“那你为什么不还手？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所愧疚？”想来她以为我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不敢还手的。
我说：“当然不是，只是当时想着瑜琳，没有注意到而已。”
正说着，周煌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妇人立刻挡在我们面前，怒道：“你还想怎样？”
周煌的眼中已经没有那时的狂暴，似乎是冷静了下来。我说：“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妇人奇怪的看着我，再看向周煌，也看出他眼中的暴戾之气已经消散，但仍不敢放松，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再做出伤害两个孩子的事了。
周煌一字一句道：“是你害死了瑜琳。”
“不是他。”琪儿喊道，“绝对不是！”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害死瑜琳的。
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慢慢退开了，口中喃喃道：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为什么说是我害死了她？”
周煌冷然道：“不是你害的她，怎么不做任何解释？我知道是你抱她来到医院，但是之后，你去了哪里？”
琪儿轻声道：“飞羽一直都在医院。”
“嗯？”
他失忆了。
良久。
“我知道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琪儿将我的事简述了一遍，总结道。
周煌仍然说道：“是他的错，瑜琳是因为找他出的事，不然她会好好的待在家里……”
“对不起！”我松开抱琪儿的手，把她让到一边的座位上，站立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会为此负责。”我看着窗外，忽然觉得好累，或许，我该在这里跳下去才是。
琪儿拉住我，声音有些颤动：“别这样。”
我说：“从我醒来开始，便一刻不得安宁，我想要寻找记忆，可是寻找不到。我不知道从前的事，也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办，麻烦却接踵而来，好累，如果你们想要一命换一命，我愿意做你们想做的事。”
“而且，也许只有我离开这个世界，才能够知道真相，我不想再迷茫下去了。”
周煌看着我，久久不语，忽然转身离去。
妇人明白了周煌与我的仇恨产生所在，安慰道：“这些不关你的事，别想太多，我会劝他忘记这些的。”说完后跟了上去。
我和琪儿一起去看了瑜琳，周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当我们要离开时，这个爱惜女儿胜过自己的男子终于开了口：“明天，我们会带瑜琳回家。”
我走到瑜琳身边，凑近她的耳朵，说：“我会唤醒你的，一定会！”
站在门口，我说：“明天，我会再来。”妇人点了点头。
琪儿拉过我，问道：“明天他们就要回家了，你来做什么？”
我笑道：“送瑜琳回家啊！”
离开医院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阴霾下来，光彩不再，只剩零星细碎的雨点正在经历自然循环中坠落人间的一幕，仿佛就要万劫不复，悲伤的过度，连泪滴儿都混在自己的身子里了。
割舍不去。
苏雨安静的躺着，侧面的轮廓看不出她的伤痛。我想他应该是没有知觉了，安祥的等待着灾难的离去。
这灾难太过突然，谁也想不到。
我曾见过活生生的她，在茶艺坊的时候。一开始她还是好端端地一个女孩，一个美丽的女孩，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我总觉得，如果当时我可以早些猜到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早些上去，也许，现在这里会少一群悲伤的人。
苏雨的父母也在潮源镇。他们听闻女儿的不幸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里，亲戚朋友们一般也自行请了假过来探看一下。虽说这探看对于病难中的苏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也许不能感知外界的任何事，但这些人的好意总会有人心领的。
苏雨的父母代替苏雨心领了。
苏家的长长辈，亦即苏雨的祖母知道苏雨不幸之后已经晕死过去，在另外的病房安静的躺着，暂时与外界也失去了联系。
至少在他们安静的没有知觉的时刻，是不会痛苦的，而痛苦的人，只能留给爱她们，却艰难的忍受住，守在病房里的苏家子孙。
看着苏母趴在苏雨枕边哭泣，亲友们皆唏嘘不已，小声谈论着这不幸家庭的不幸，然后很真诚的祈求佛神让那个该死的疯子遭到雷谴，万劫不复，让可爱美丽孝顺的苏雨早些儿醒转过来。
当他们谈到那个疯子该万劫不复的时候，终于有人意识到在这儿的人里有两个陌生人，之前他们悲愤的过了些，把我们没看在眼里。
苏父的眼神中蕴藏着隐忍，绽放出几丝父辈该有的坚韧，虽然难过，但还是知道眼下哭泣是没什么用处的，该作的应是怎么对付以后的事。
眼下他该对付的是我的事。
“请问你是哪位？”
我定定的看着苏雨，说：“她的同学。”
琪儿不满意于我的简单解释，说道：“苏雨是他救下来的。”
苏家人看着我头上缠着的纱布，若有所思。我想，他们是误以为我是为了救苏雨而不幸受伤的。
谁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失忆的人救了不幸的人，然后被另一个不幸的家庭长辈痛揍了一顿，再回来看所救的这个不幸的人。
反正我也是挺不幸的人。
苏父说：“谢谢你，你的药费我会付清的。”我摇摇头，说：“这并不需要，我只希望苏雨能够醒转过来。”事实上，我还想说：药费已经由打我的人家付清了。
苏父感激的看着我，笑笑，又悲伤的转回头看着沉睡不醒的女儿。
明天，会是怎样呢？
琪儿拉着我离开这里，站在门口，松开手，美丽的眼眸不住跳动。她忽然说道：“下一刻，就不知道各在何处了。”
如果我爱她，我该怎么做？
也许应该握紧她的手，说：“那么，就不要有下一刻。”
可是，与我有关联的人，有关联的事又有多少呢？假如某天我忽然恢复了记忆，会不会因为如今的一时草率而伤害了谁呢？曾经的瑜琳，救下的苏雨，还有，眼前的琪儿。如果让现在的我来选择，我必然会毫不犹豫的抱紧琪儿，可是，现在的我，是真正的我吗？
我，并不完整。
所以没有权力选择。
琪儿转过身去，说：“我要回去了。”然后，在我的不知所措里冲入雨中，渐渐消失在街头。
陈轩然曾说：“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越是想要，越得不到。假如麻木了，悲伤了，痛苦了，绝望了，不想要了，它就来了。它来了，就表示你要完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完了，我只是想要看清楚自己，曾经的，和现在的，然后，在未来再做一个选择。
只是，希望未来我还会有选择的机会。
走到家门口，便听见母亲正在和朋友谈论今天的新闻，她说：“知道吗？今天在东大街出了一件事，有个人……”她转头看见我——当然，看见我的话必然会看见我头上缠着的纱布。她迎了上来，喊道：“呀，这是怎么回事，谁打得你？”
她的朋友们也围了上来，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呀？”
我知道有些事是怎么瞒也没有用的，便干脆将下午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后果就是母亲吓了一跳，想不到刚才要说的东大街发生的事就是我的事，警告我以后不能再助人为乐了。
她看着我的脑袋，说道：“失忆还好说一点，要是傻了，那就完了……”
我扯着头上很时髦的竖立起来的头发，说：“我会保护好我的脑袋的。”
我要保护好我的脑袋，以我的聪明才智恢复记忆。想想刚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是陌生的，对身边的人问出一大堆没有营养的话，实在可笑的很。
但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我知道的东西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了呢？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吧。
聪明的人。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有些事不是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